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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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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如只套了件男士灰T,松松垮垮的短袖衬得她十分娇小。此时的她正头疼如何让面前的男人能乖乖洗澡,黑色的长发被随意挽起,额上因为焦虑渗出点点汗珠,打湿了额际的碎发贴在脸上。
“致远,我们先洗完澡再玩好吗?洗完就能吃冰淇淋.。”
女人蹲在浴缸前,像是对五六岁的小孩沟通般的语气和面前的男人说着。浴缸里的男人自顾自的拿着小黄鸭玩具在水里划来划去,还给它配音“呱,呱,呱........”梁如伸手抓住男人在水里的右手企图拿走玩具,怎料男人轻易就逃脱了她的手腕,梁如的行为让男人变得十分暴躁,他的双手拍打着水面,溅起水花,一大半泼在梁如的身上。
梁如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和他僵持了二十分钟,双脚因为长时间的蹲着,已经麻木充血。梁如索性脱掉了已经湿透的T恤,只留了内衣和底裤,趁男人不注意抢走小黄鸭扔到角落,男人看见小黄鸭脸朝下软趴趴的趴在地下顿时放声大哭,像极了三岁的小孩。梁如对此充耳不闻,心里只想着赶紧给他洗完,一会还得做饭给他,她拿着搓澡巾给呜咽着的男人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全方位擦拭,男人上一秒还用手推打着女人,此刻缴械投降,安静的垂着眼,盯着她手上的动作,他觉得自己好像躺在软绵绵的云上,无规律的飘来飘去,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这感觉很爽,爽到只凭他几十个的词汇量难以形容。
两个月前,梁如还是S大大三的学生,和母亲梁舒一同租住在学校附近的老民楼。原本下半年即将实习,眼看拮据的生活将要改善,可惜天不遂人愿,母亲由于成年累月的辛劳工作拖垮了身子,心脏衰竭。母亲只是纺织厂里的女工,工资只够两人温饱,虽然梁如一直在做家教的兼职,可这点钱杯水车薪。梁如是十五岁那年和母亲逃来这里的,生父早在她五岁那年于北方某私矿塌井罹难,从没出过远门的母亲带着小梁如远奔北方,想讨个说法,没想到狡猾的矿主并未和父亲那批工人签署劳动合同,更别说什么保险,矿老板翻脸不认人,让保安将母女俩轰走。母亲没有什么文化,也不懂自己该到哪里去讨这个公道,去警局,立案后杳无音信,去政府办,被保安强制轰走,无果。
母亲实在没有办法了,带着小梁如啃着馒头每天蹲在矿场门口,一看到老板的小车,撒腿追上去,敲着车玻璃,让老板给个说法。一连几日,渴了,自来水止渴,饿了,白馒头止饿,困了,就在对面的屋檐下席地而睡。
时间就这么耗着,母亲的钱也快耗没了,小梁如泪眼婆娑的喊饿,母亲将馒头掰了又掰,一小撮小撮的喂着,还是门口的保安看不下去了,劝着母亲,“大妹子,你咋耗的过人家,人家局里都有人,你听哥一声劝,带着孩子回家吧,寻个男人再嫁了,好好过日子,你看这孩子都饿脱形了,你不为自个想,也得为孩子着想不。”
母亲听此,低头看了眼小梁如,这几日自己光想着讨说法,孩子现在都脏的没法看,整个是个泥人了,小梁如听不懂这些话,懵懵懂懂的抬头看着母亲和保安叔叔。
保安见母亲有所触动,将兜里的塑料袋塞到母亲的手里:“大妹子,这是我们矿里工人的一点心意,知道你们不容易,都是苦命人啊!”说着说着,保安的眼睛也红了,“回家吧,一点盘缠,以后好好过!”
母亲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到保安都回到治安亭的时候才如梦初醒,红色塑料袋里装着一沓零钞,有几块的有十多二十块-皱巴巴的纸钞,还有一把硬币,母亲知道他们也不容易,带着小梁如对着矿门跪下一拜表示感谢,抹干眼泪坐上了南回的火车。
母亲带着小梁如回了娘家,可日子还是不好过。刚回来的时候,舅舅婶子都热情至极,时间长了,婶子脸色嫌恶,言语更是处处针对母女俩。舅舅不在家的时候,母亲正在为家里打苞米,准备猪饲料,婶子故意用着母亲能够听到的音量和隔壁的大婶摆闲,抱怨道不知道为什么家里的米空的越来越快,又或是自己的孩子二娃都饿的皮包骨了,要么抱怨自己命不好,嫁给个没出息的男人,连自己的老婆娃儿都养不起还去救济闲人。
其实自从母亲来了后,家里的大活小活都是母亲一人包办,何况母亲还去别人家帮忙做工赚钱,说起来,舅舅家的新房还是父亲又出钱出力盖起来的。这个时候的小梁如还太小,并不懂得这些人情世故,只是发现自己碗里的米饭越来越少,二娃哥哥不再和自己玩,有时候还掐自己的手臂让自己滚远点。
半年后,婶子说给母亲介绍了个县城丧偶的男人,母亲只好带着小梁如搭着村里的牛车进县城了。继父是个电厂的工人,那个年代的电厂十分风光,就算是基层的蓝领,工资福利都不差,在这里,小梁如每天都能吃到肉,不消半月,小梁如就变成胖梁如了。
继父膝下还有一子--严乐,比小梁如大两岁,虽然严乐哥哥一开始很抗拒家庭重组,不过日子久了,也习惯了有个阿姨照顾家里,更习惯了自己后面的跟屁虫--小梁如。
十五岁那年,母亲带着梁如辗转多地最后决定在s城落脚。梁如问过母亲为什么不带上严乐哥哥,这时候母亲的眼睛像是起了雾,欲言又止。此后,梁如再也没在母亲面前提过哥哥。
母亲病变入院后,梁如面对数额可怖的账单再三崩溃,家里的积蓄早已不够支撑,又无亲戚可以借钱,母亲的主治医生也知道一些她们的境况,虽然有帮她们延迟缴费,可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毕竟是需要心脏移植,对于任何的普通家庭来说都难以负担,何况是母亲一人撑起的家。
梁如向年级请了长假,好友兼班长杨佳佳知道她的情况后,也跟班主任反应,看看能不能帮帮她们。就在梁如面对接二连三的账单的时候,打算去借高利贷的时候,杨佳佳告诉她学校知道这个情况后已经开始在校内募款,班主任林继儒也来医院探望,让她放宽心,还有班级,学校这个后盾。
学校筹来了初期的钱款,每天母亲都要进行透析,延长生命等待捐赠的心脏。可是等待捐赠的病人那么多,医生也不敢说什么时候能轮到母亲。自从母亲住院以来,梁如的眼睛都哭肿了,到后面一滴水也流不出。
同期,林继儒的夫人陆雪发现账单里有一笔很大的支出,足有二十万,平常林继儒教授并无太大的支出,陆雪甚至开始怀疑教授外面是不是养人了。最近自己的大儿子又恰巧出事了,陆雪想到内忧外,眼泪不止的流,林继儒发现马上全盘托出。
“心脏衰竭?”
“嗯,这又是我班里的学生,能帮就帮嘛。”林继儒一边看着报纸,一边回答。
夫人陆雪眼珠一转,眉头舒展开来问道:“这个女学生人怎么样?”
教授一心扑在新闻时事上,也没多想,一五一十告知陆雪,单亲家庭,就剩她妈了,也不容易,学生在班里成绩还可以,人也和善,平常勤工俭学,年年拿奖学金。
夫人又问,那相貌如何?
直到这个时候,教授才抬眼,“如何?”
“我就问问。”夫人含了一口红茶,继续吃着碗里的培根。
教授扔下一句,“还可以”就起身赶去学校。
午间,夫人陆雪也去了一趟学校,不过找的是年级主任。陆雪的家族一直有向学校捐款,因此陆雪除了教授家属这一层关系,更密切的其实还是金主这一层。陆雪向年级主任要了梁如的档案,又借故说想要捐款,了解一下学生信息。年级主任自然是给了好评,为梁如说好话。
陆雪听后十分满意,随后去高档餐厅打包了一份午饭,带着去了医院。梁如疑惑的看着眼前自称是教授夫人的妇人,又看看休息室桌上铺满的各式各样的菜品。
“你的事情我也听过你教授提起,小小年纪也是不容易啊。”陆雪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所以粤菜,川菜,江浙菜我都点了,你喜欢什么味道,我下次再给你带。”
梁如不管是对人还是菜都无从下手,又摸不清对方的来意,只能再三表示感谢。可梁如从小的生活环境告诉她,世上不会有无缘无故,不求回报的帮助。
“师娘,您找我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