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文小白111

2、耿荻

　　我叫耿荻，字无伤，我父亲叫耿去，字无心，是东临国的大将军，驻守塞北的冰原，是世人常说的高风亮节，英勇盖世大英雄。母亲是东临国的长公主，皇室贵胄，尊贵无比。母亲很爱父亲，便常年陪着父亲在冰原生活。

　　而我则留在东临的封城——墨城，做东临国年纪最小的城主，享一城供奉，何等尊贵，何其幸运。

　　呵呵，这不过是外人臆想罢了。其中真相，只有自己知道。

　　这诺大的华贵宫殿，除了勾心斗角，追名逐利，剩下的只有腐烂和丑恶。所以我自小便知道人生的意义就是为名为利，为自己。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就连最是超凡脱尘的上清世家也不过在另一种形式的欲念下沉浮，毕竟即生为人，人即欲望，由欲而生，欲灭身死。

　　那些道貌岸然者最是虚伪。

　　墨城城中，一片屋顶是黛蓝重檐琉璃瓦铺就，高墙是质地温凉的青石修葺的建筑群中，一座灯火通明，却无人烟的紫杉木阁楼上，宽大的雕花大床上，一个面色惨白的少年，四肢被银色的镣铐固定在大床的四角，从少年滴血的唇角溢出断断续续的痛苦闷哼，只穿了一件素色单衣，已经浸满水色，满脸的薄汗顺着脸颊，脖颈流下，少年的身体拧成奇异的角度，脸上的表情变的甚是狰狞。

　　啊！

　　痛苦的大叫，失去理智，和平时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形象相去甚远。此时更像地狱的恶鬼。
　　突然声音停止，少年跌回床上，粗气从鼻子喷出。

　　床上躺着的是耿荻，这样的情境，每半年至少出现一次，从出生到现在，从不爽约。
　　身上定期的剧痛，不断提醒这对耿荻来说尤其残酷的事实——他是一个私生子，一个无论对东临国还是那个仙门世家来说，都是巨大的丑闻，所以当他出现在母亲肚子里时，就经历了他人生中第一场谋杀，第一场背叛。

　　当晨曦穿过墨色的琉璃瓦顶，反射出奇异的光芒，透过立着红色圆木的长廊，照亮圆木上金色的线条，金色的微光和奇异色彩交织透过雕花木门的缝隙，进入少年墨色的瞳孔里，深色的如深渊般的眼眸平静的接受着一切。

　　又度过了一个漫长的黑夜。

　　四角的镣铐崩散，楼下的房间里的巨大棕色的木桶里已经热气腾腾，烟雾缭绕。一个面色漠然的女仆，僵硬且熟练的从黑色的大柜子里取出一种鲜红色的树叶，每片巴掌大小，初看时，甚是可爱，一摞一摞的扔进青铜的焚炉里，升起袅袅青烟，似有特殊的吸引力将青烟引入水气弥漫的中心。

　　在琉璃阁的密室里，一个金色纹路纵横整个房间，在头顶中间的天窗下有一颗硕大的宝石，在阳光下发出光彩夺目的光芒，映射到金色的纹路里，使整个房间都笼罩在奇异神秘的氛围中。

　　身穿玄色深衣的耿荻盘坐在中央，这是近年来他的早课，那个时不时就从冰原偷跑回来的人对他说，拥有这么好的血脉，不好好利用可惜了，就算是偷师，卑鄙一些也罢，全当是为入驻清门坐点牺牲好了。

　　听起来很无赖，但耿荻却觉得无比的真诚，他不恨那位上清世家的门主，只是觉得该是他的东西就一定要握在手里。

　　远处微小的通风口出传来厚重轻缓的铜铃声。盘坐在地上的耿荻缓缓睁开墨色的眼睛，在异光下，像一对无底的深渊，凝视着远方。

　　不久在前院的办公的书房里，耿荻接好使者送来的皇城密信，游龙戏珠纹，君主的密令。

　　国中大旱，速去南海取得龙珠。

　　河中大旱确实棘手，但是南海……？

　　看着手中的华贵的锦缎，金边的龙纹着实刺眼。

　　耿荻一面对使者恭敬的微笑，一面在心里嘲讽，思忖这次任务要怎么交差呢，随后眼里弥漫上喜悦的笑意。

　　“恭送特使，臣定当不辱使命。”

　　瘦小的身材刚及特使的肩膀，低垂腰身，长长的袖子拖到地面，恭敬谦和，老成却稚嫩。
　　特使离开后，耿荻嘱咐侍从耿空备马，带上秋云，日暮前登上华贵的马车，往南而去。

　　青山间，蓝色的雾气在低矮的穿过马车的窗沿，触手可及，浓雾汇成一滴滴细雨随风撒下，在乌黑的发间停驻成一滴滴细小的水珠，像一个晶莹的帽子。

　　烟雨色的山麓平地赫然出现一座气势恢宏的褐色建筑群，深绿色的屋瓦在薄雾下更显幽深。
　　巨大的门里大摇大摆走出来两个市井混混模样的侍从，看到门前华贵的马车，眼里透出浓浓的笑意。

　　“墨主来啦，里面请，里面请，庄主在里面等着呢！”

　　“是呀是呀！”旁边的人附和。

　　晚上山庄灯火通明，隐隐有歌舞声出来，算得上山间的一处繁华地。

　　清晨，后山的小门，马车从里面出来，前面多了一个眼神阴郁的男子，送马车里的人到了山脚。
　　“多谢源兄相助，待到时机成熟，耿某一定重谢。”

　　“我自然是信无伤的，望早日再相见！”

　　几句寒暄，马车和男子分道而去。男子进入山林，马车往西奔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