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宁》繁fc

4、无家可归

　　孜启空落地在京城中绕着，看着远方纯蓝的天发呆，不知不觉，他又走到了城门前。
　　寒凉中，天渐渐披上了墨色的衣，他抱膝坐在城墙边，看着宁城笑了一下午。
　　不知是蓄谋已久还是“妙手偶得”，总之他来到宁城的城门前，俏皮地敲了几下。
　　他眼中有星星，星星在笑；
　　他嘴角漾着月，月儿也在笑。
　　这次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呀，公子亲自来给他开门。
　　他们相望对笑，月亮在孜启身后，照亮公子的裳袂上断断续续的银线。
　　他眼中映着公子，明眸生辉，甚至有层泪光氤氲。
　　“夜深了，已无处可去，白日有缘能见，后窥你入了此城，初到此地，身无分文，不识几人，只得夜扰。”
　　你就收留我一下嘛。
　　好啦好啦。
　　“无妨，随我来便是。这孤城我也早已住不惯，多一人总是能热闹些罢。”
　　“多谢收留。”
　　城中没有迂长的道路，他转头观望，城墙角那棵曾经的枯树正花繁叶茂，身旁几株青竹也挺拔。
　　开阔的石地上只远远坐着几间屋，色雅清灵，并无人间烟火气。
　　墙边的盆栽还寥寥可数，遮不住身形。
　　公子在城的正中央站定，示意性地微抬手，拦住他。他也停下，看着他月光下朦胧的颜，一笑成画，诗词皆白光①。
　　长袖拂过月光，公子顿下手，恍然回眸，眼中盈盈月星，不可一世般耀眼。
　　他刚落下的衣袖后，是一片盛世繁华。
　　屋檐下灯烛明明灭灭，不掩空中繁星点点。
　　公子见他眼中光亮，笑意更甚。
　　一生一世一双人，我来守家，你且仗剑天涯。
　　流连寒舍，喜不自胜。
　　“可有孔明灯？”过了许久，他才从繁星灯火中抽身，回眸，笑道。
　　公子仍笑着，伸手将他转向自己，素手墨袖晃过眼前。
　　公子身后暖光闪烁，纸灯轻盈，蹁跹远去。公子手托一盏未明灯，笑恍惚夏。
　　递上纸笔，供君画江山。
　　“你且转过去，不得窥视。”他正经地说着，手扶在他的肩膀上，拍了两下。
　　公子转过身去，偷笑看着灯。
　　他也偷偷看着公子的笑颜窃喜。
　　灯纸上那方正规矩却不自然的字句，写尽万水千山，写尽千军万马，而他心中的山水军马，皆是他。
　　纸上寥寥几字：“许他虹霞远架，不识人世，乃至心无牵挂。”
　　“许我爱他。”
　　他拿过公子手中的火折子，明灯缓缓上升，他闭上眼，心如明镜。
　　而他不知，公子正拖着裳摆无声地寻着那盏灯。
　　——那灯上的字，是公子一生最想要的。
　　而在他睁眼时，只见公子望着点点繁星，笑颜如人间情话。
　　他不知，公子眼眸深处，盛的正是人间情话。
　　是公子收到的第一句也最美的那句情话。
　　“也送给你，一生无憾。”
　　这句话刻在心里，怎么都不能忘记。
　　本以为我不过是个书中人，说书人和写书人皆不懂我，也无人能懂了。
　　以至于我从不知道这世上竟能有人如此爱我。
　　我心悦你。

作者有话说

　　①：本来是要打（白光）这个字的，但是后来发现过于生僻打出来了存完稿就没了，又找不到合适的代替的字，所以就现像这样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