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萤歌

2、起始

　　1
　　黑。
　　好黑。
　　到处都是黑色。

　　他从塔底爬起来，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色外袍沉默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知道。没有人回答他。他眯起眼睛看向四周，似乎觉得亮了一些。
　　但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人，也没有什么其他东西。塔里只有圆面的墙，空荡荡的。
　　他沉思着绕着塔底走了一圈，四下看了看。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一座空塔里？想不起来。脑子里空荡荡的没有记忆，他这才发现他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什么线索都没找到呢。”不仅如此还待在空无一人的塔里啥玩意也不给一个提示什么的也找不到，到底想怎样啊……他纠结着皱了皱眉，干脆站在原地开始发呆。
　　不过……他下意识地思索着，这件外袍是不是该有个口袋来着？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果不其然在里面找到一把古铜色的钥匙。钥匙似乎还算新，上面刻着两个奇怪的字。
　　“初影”。
　　是我的东西吗？这算是名字还是代号之类的？初影习惯性地捋了把耳边的碎发，开始仔细在塔里寻找能用的上的其他东西。既然有提示就一定会有其他线索，他想。
　　辨不清方位，但相对于他醒来的地方是正前。他在那片墙上摸到了一块奇怪的砖。思索着按下去，初影迅速退开，却只看见塔中央的地面上升起一座小平台，平台的中央是一根空着的小型试管。
　　奇怪，我为什么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
　　初影叹了口气，不明白的事实在太多了。根据自己对“试管”做出的理解，这应该是用来装某些液体的……但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初影怀疑地走上前，用钥匙最锋利的尖端划开右手的食指，看着血液滴下逐渐将试管填满。根据他的猜想这里能用的应该只有自己的血。他想他的直觉直到这一刻还没有出错过，可下一秒地面毫无征兆地下落，他神经反射性地跃起，脚下发力在空中停滞一霎，像是踩着什么似的跳回地面，看着变成一口井的原平台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样啊。”
　　不再理会尚未探查完的塔壁，初影握着钥匙走到井边，丝毫没有犹豫地一脚踩进井里任由身体高速下落。
　　送死？不，策划这个……游戏的人，大概不像他想的这么无聊。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初影脚尖微触井壁调整下落姿势，在撞上无形屏障的那一刻露出意料之中的微笑。
　　他没管手臂和躯干骨碎裂般的痛楚，张开手掌让沾满血的钥匙跌进屏障之下。眼前白光乍现，他不由得闭上眼，感受修复的身体和同时传来的转移之感。
　　“空间传送？不，应该只是开门而已……我这是又到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初影睁开眼看向头顶，从黑暗的塔里去向光亮的天空之下让他的眼睛一时无法适应过强的光线。他的上方是澄澈湛蓝的天空，天空中还飘着几片懒散的白云。像是从梦中醒来一样。他想。天空……似乎是他从前理应见过的、熟悉的样子。
　　我从前是能看见天空的吗？
　　初影一时无言。空白的记忆让他无法找到自己的任何线索，但也许这个“游戏”能帮他想起什么。从需要血液的那个部分他大概能猜到这场恶劣的只有一个主角的游戏也许是针对他来的。但他没有别的办法。
　　周围是草丛。尽管自己从没见过这些，脑子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自动跳出不认识的单词。常识性的描述在脑中成型，初影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跟着直觉望向身后。
　　远方是高耸入云的黑色尖塔。仿佛有魔力似的，初影不由自主地向着塔的方向伸出手——却又放下了。
　　倒影？现实？那到底是他所在的塔，还是仅为虚幻的投影？他的心里有太多的未解之谜可他还是一无所知。转身看向前方，平原正前竟是长排的城墙。是防御工事吗？他思考着，闻着空气中稀碎的焦土味没什么表情地走向城墙下。也许会被当成什么东西攻击？但那不重要。
　　城墙上，一个棕色短发的青年看着远方走来的可疑的“人”挑了挑眉。“是我记错了吗？上次可没有这种家伙来这里啊。”
　　“罗德先生！城墙外面有人……不，有奇怪的东西走过来了！”
　　罗德抬头看了她一眼。喊话的少女一头粉色长发，手上还绑着几圈绷带。
　　“达芙妮？我说过让你别来前线——”
　　“我可是委托人啊木鱼脑袋！”被叫到名字的女孩一点也不心虚地趴在城墙上，对着罗德翻了个白眼。“不用处理一下吗？”
　　“好。”
　　罗德叹了口气翻身跃过城墙落在地面上，看着前方走来的黑袍人面无表情地问道：“阁下来到这里有什么事吗？”
　　初影拉开外袍的兜帽，露出略显青涩的面孔。黑色短发只到耳根，灰色的眼睛闭上又睁开。这是他没有记忆时遇见的第一个人，虽然他也不知道这城墙的另一侧到底几个人几个鬼。“……我不知道。”他诚实地回答道。
　　不知道？罗德不留痕迹地皱了皱眉。特殊时期不是没有过不明目的的外邦人来城里，但那几个不是其他生物就是……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多想。看着初影人类的外表沉思着问道，“你的名字？”
　　“初影。”不明生物简短地回答。
　　这名字听着就不像普通人……是他想多了么？罗德在内心长叹一声。任何意外因素都能导致计划失败，正因如此，他没理由不让一个路过的正常人（如果他真的正常）进城。谁让城里缺人呢？
　　“那么，欢迎来到柩城。”他微笑着伸出手，“初影。我叫罗德。”
　　尽管完全没有印象，初影仍然下意识地伸手握上罗德的手。像仪式一样。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好。”
　　后来他想那时的自己真是天真啊，连别人可能的陷阱都没意识到。但或许那只是自己的直觉吧？毫不犹豫地相信一个人，所以才会成为朋友啊。
　　那是后话了。
　　初影跟着罗德进了城。他在陌生的城市里显得格外无知，可罗德没管这些。他只是挑明自己的身份，然后告诉未知生物所即将面临的战争。
　　“你居然是个冒险家吗？”那为什么要留在这座半死不活的古城——初影顿住了。为什么自己会产生这种想法？仿佛冷漠就是常人该做的一样……这也是策划者的恶趣味？
　　情况比他想的严峻。初影想。战争在即，却没有几个能用的战士。罗德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情才会接下那个女孩无知的委托？他不知道。但他想，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那我能帮上什么吗？”
　　初影问他。
　　“试试吧？”罗德递给他一把短剑，“能打到我就行。”
　　初影握紧剑柄，深吸一口气——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