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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伍 生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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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相府正门旁的侧门爆满。
平日里无论是车马还是行人,路过时都要缓步轻走,此时却一众人簇拥在此,热闹如菜市。
许倾是怕自家正门会有人不敢过来,从而把地点从正门迁到了侧门,目前这样子,她很满意。
许相下了早朝回来便瞧见这幅自家侧门被围个水泄不通的场景。
不等他说什么,身侧随行的家丁上前喝令众人离开,但——
毫无效果。
许相一眼扫过去,在自家门口拥堵着的都是女性,只有墙角有几位男性同他一样远远观望。
靠近看了看,被包围在中间的人他不但认识,还熟悉得很。
可不就是自家宝贝女儿许倾吗。
身前摆着张桌子,秀手飞速在纸上写着字,巴掌大的小脸儿近来面色好了许多,眉目舒展,唇角噙着笑。
许相低头沉思,几尺官服映入眼帘,这官服将他绑了许多年了,夫人走了之后,也有许多年没见自家小女儿这样笑过了,或许放手让自家女儿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许相动了动步子,两个家丁马上识意,也不再客气了,拨开人群开出条道来。
“随我过来。”
许倾得令马上把笔交给莲蓉,莲蓉看了半晌也明白了如何登记,接过笔迅速开始办理业务。
许家父女俩一前一后进了府。
相府,书房内。
“爹,您找我。”许倾若无其事地说道。
“是,门前那群人是怎么回事?”
“她们......找我有事。”
“有什么事?”许相转过身背对着许倾,面对着女儿说不出严肃的话语:“此处是当朝相爷的府邸,岂是聚众闹事之地?”
“当朝相爷”四个字从她爹口中说出,许倾忍俊不禁道:“爹,她们是来报名的,不是来闹事的。”
“报名?报什么名。”
许倾笑说:“女儿要办歌唱比赛,她们报名成为我比赛的选手。”
“那你这比赛在何处办?”
“自然是街头那楼......对面的台子上。”
许倾不说,许相都快忘了。
今日退了早朝急急忙忙回来,便是找她说这件事儿。
许相转回身道:“倾儿,今日早朝后爹的友人说昨日在街上认出你来了,和爹说说,是不是他认错了。”
有人认出她?那便说明她的歌声给人留下印象了呀。
“不是呀,没认错,是我。”许倾尾音轻挑,洋溢着欣喜之情。
听许倾说没有认错,许相顿时瞪大了眼:“他可是说你在台上歌舞。”
“一般一般。”回忆起昨日台上种种,许倾由心笑了出来。
“倾儿,是爹给你的零用钱不够用?”
许倾摇头。
“是你与几位友人不睦?故要去结实些新朋友?”
许倾摇头。
“那是家里的书都读通透了,乏味了?”
许倾依旧摇头:“爹,倾儿不愿只做一个只会待字闺中的娇弱女子,女红丹青女儿并非不会,”这些她自幼便学过,“可我更爱舞台。”
“那爹去给你请舞师便是。”许相还是坚持到最后。
“爹,我所言舞台,并非只能跳舞的台子,而是能让人展示风采之地。”
许相不解:“这展示风采之地,便是你那破烂台子?”
“......是,”她爹说是破烂台子并不过分,因为确实如此,“可那不过是因为我的事业才刚刚起步——”
许相抻出书案底下的抽屉,稍向下翻了翻,摸出把钥匙,递给许倾。
“这是?”这钥匙看着十分眼熟,貌似近期在哪里见过。
“在你那台子对面。”
许倾这才反应过来她爹说的是那处空着的楼,而这把钥匙和莲蓉从楼前的地绢下摸出来的一样。许倾赶忙伸手接过来:“谢谢爹!”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便是了。”
担心她过于受人关注而受伤害,但更担心她心愿受到冷落而心灰意冷。
当爹的,还是希望自家女儿最开心。
那日进楼之前许倾留意看了,没挂着牌子,从楼内看,这楼先前应该是那些个达官贵人的私人宴请场所。
许倾的纸上写了几个,目前最满意的是鱼乐楼,娱乐圈的“娱乐”的谐音。
但是读来读去又觉得不太好,鱼乐楼?
怎么总是想入非非,联想到一个有鱼又有水的四字词语呢。
李琟一如往常地按时敲响她的房门。
看着这人连迈门槛儿时都腰背挺直,衣虽宽松,却显身形,便觉得这人一定读过不少书。
腹有诗书气自华,即便是寡言少语,举止之间也能看出他身上的气。
看诊时,许倾脑子一热,心中所想脱口而出:“李琟,如果是你,会给一个......”不知道怎么形容她那楼的名字,暂时先这么说:“会给一个酒楼起什么名字?”
没想到李琟还真把她的话听了进去,认真低头思索片刻,抬头道:“会宾楼吧。”
真的是一个无比像酒楼的名字。
“那如果这个楼除了喝酒,还可以做一些别的事情呢?”
见李琟的眼神中充满质疑,许倾赶忙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就是有姑娘在里面唱歌跳舞什么的......”好像越说越糊涂了。
“也不是,”许倾挠挠头不知道如何和李琟解释选秀的含义,“一个,让大家在台上展示自己的才艺的场所,看客在一旁饮酒讨论,最后根据表现给不同的选手投票。”这番解释下来,李琟点了点头,可神情里却还是充满了不解。
“投票所谓何事?”
许倾想了想,硬着头皮解释道:“就是每个看客人手一张纸,待所有人展示结束之后,在纸上写下自己觉得表现最好的人的号码。”
“既然看客众多,不如叫众乐楼,如何?”
许倾拍手叫好,坐在床上,比坐在床边矮凳上身形挺拔的李琟还要高上一截,兴奋至极手不自觉地想摸到李琟的头拍拍,手也确实那样做了:“多谢多谢!”
说完这四个字,许倾才意识到这个举动多么不合适,身体几乎僵住,只有手飞快地收了回来。
......
两人无言。
这毛病要改改!之前许倾跟朋友之间的举动,到了古代不那么合适!
以全然没注意到李琟震惊神色的许倾表面高兴得像个两百斤的孩子,开心地哼着小曲儿结束了今日的李琟会诊环节。
李琟匆忙收拾了东西走了。
用过午餐,许倾跟她爹稍坐了会儿,提了些请求。
既然她爹说了帮她准备,那她说了坐等便是,她爹打下包票说半个月交钥匙。
时光如梭,半个月的光阴转瞬即逝。
在许相的监督之下,许倾披上了斗篷,正准备上街去看看她那处楼,去的路上,在马车里,莲蓉陪她坐在一旁,李琟也坐在车里,顺路。
自从上次许倾“不小心”摸到了李琟的头顶之后,两个人都进入了一种莫名的尴尬状态。
许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知道要说“这在我们那儿是很正常的举动”,还是说要道歉。
如果是前者,那估计还要和李琟解释“我们那儿”到底是哪儿......
或许李琟根本不在意呢......
“都按照你跟我说的,把那儿装......装......”
“装修。”许倾提醒道,这个词儿她爹还说不上口。
“对,装修好了,爹给你找的是全京城最好的匠人,回头你瞧瞧有哪不合适,随意改。”
一路上李琟没说一个字儿,到了他要下车的地儿礼貌地道谢下车。
许倾瞧着似乎她爹对李琟都有几分恭敬。
马车再度停下,车夫拿出木凳在马车下摆好。
三人下了车,走到门前开了门锁,许倾推门而入。
金碧辉煌的装潢似携着银两的气息扑面而来,与半个月前见到的那楼判若两楼。
许倾跟着她爹往里边走,她爹跟个导游似的,一处一处地给她介绍,生怕错过了什么细节。
“这儿照你说的,安了处小假山。”
“这鱼塘我看起来小了些,昨日投了些金鱼,你瞧瞧可还喜欢?要是也觉得小咱们就再改改,这都不是最终的,都可动。”
“上面的帘幕用的颜色可还行?怕你觉得颜色太俗,便用的白色。”
“还有这边的桌椅,都是上好的梨花木做的,”许相用指关节敲了敲,露出这东西的确货真价实的表情,“不过这是本就在此的,昨日差人擦了擦,老王那人好挥霍,先前这楼是他的,后来打赌赌输了,输给爹了。”
其实许相未说的是,那位他口中的“老王”,和他的赌约。
许倾不知该说些什么,除了目瞪口呆还是目瞪口呆。
当初她爹答应她的环舞台360度无死角环绕式鱼塘做到了。
观赏假山做到了。
百席观众席位做到了。
满屋顶的大红灯笼做到了。
许倾搂着她爹的胳膊感激涕零。
许倾认真打量起来,觉得眼前这个像灵堂一样的白色幕布要换掉,她就偏偏要用最俗最艳的彩色纱布,那才贴合民众喜好,而不是完完全全按照自己的喜好来,不过还要外搭一层淡白的白纱。
接着是楼上。
已然擦净的楼梯扶手是雕花镂空的,上面的纹饰多是些牡丹花菊花月季花,贵气得很。
“要我说,二楼可比一楼见的风光更好些。”许相站在栏杆前,双手搭在栏杆上。
“还需要什么,爹都给你办妥。”
“谢谢爹!”
回家路上,许相回想起那时与友人的“赌约”,也不知那人如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