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全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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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离
莺歌城。
自左相府至东宫，锦毯铺地，雍容华贵，两侧分立数百名白衣婢女，外侧另两列士兵飒飒挺立，不让任何杂民靠近红毯大道。
绛漆大门轰隆打开，围观人群齐齐看向相府。
两名红衫仕女一左一右搀着左相二小姐诗黛，亭亭踏上了红毯。
新娘子绯绸逶迤，身姿娉婷，锦帕纹龙绘凤遮了容貌，却想也是国色天香。薄如蝉翼的轻纱层层叠叠，金丝绣线细细勾勒鸳鸯，广袖榴裙，冰肌玉骨，璎珞流苏，华彩流溢。她玉足微动，裙带轻拂，一头银白的长发随风飘扬，生生映得身旁的绝色女子失了颜色。
锦毯两侧的白衣女俱是绛绸束腰，纤纤素手自竹篮中抛洒着各色玫瑰花瓣，浓香馥郁，数月生香。
前面，却是男方来迎。
太子弘逸红袍缓带，座下一匹雪玉骏马，身后仪仗极尽奢华，气势非凡。双方相距三尺便停，弘逸翻身下马，举步走至未婚妻面前，微微颔首伸出右手。诗黛盈盈抬手，让他牵住。弘逸亲自撩开帘帐，送她入轿，重又骑上白马，掉头向东宫而去。
红毯绵延数十里，不知吸引了多少羡慕的眼光。宝马裘车，珠翠宝玉，异香浮动，一路丝竹，极昭皇家风范。
到了太子东宫，众人列队迎仪仗入殿，铜漆拱门在身后缓缓合拢。
数重门内，宾客已满座。
诗黛，我终于娶到你了，诗黛……
弘逸满怀欣喜地扶出诗黛，简直做梦一样。
你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么？八年，整整八年呐，三千个日夜的魂牵梦萦，全是你如花的笑靥……
望着身畔的少女，他眼里满是深情。
新人正欲前行，忽然面前冷光一闪，竟是新娘袖间藏了把匕首！
匕首？！！
谁家成亲还带武器？必有蹊跷！太子护卫纷纷举枪上前，围住了主子，却见她手腕一翻，直刺向自己腹中，毫不犹豫！
“诗黛！”弘逸惊叫，却来不及阻止！
利刃，瞬间没入了她的身体，殷红的鲜血汩汩流淌——
怔了半晌，他不怒反笑。呵，从来，从来就无法阻止，无法阻止她出落得沉鱼落雁，无法阻止她与别人相恋，甚至无法阻止她在婚礼上自尽……
“诗黛，你何苦要这样……”他握着她的手不住地发抖，“你不想嫁给我，就不要答应这门婚事，何苦要这样……”
“皇上赐婚，我怎敢不答应……不答应，爹以后要怎样见皇上，皇上一定会不高兴的……”她苍白的嘴角浮起一抹苦笑，浓血缓缓流下。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弘逸心痛地抱紧了心爱的女子，泪流满面，“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害你的，都是我……”
“弘逸，”诗黛轻声开口道，“对不起……对……不……”
声音渐渐微弱下去，弘逸感到手里柔弱无骨的皓腕失却了力气，忙颤抖着抬手，她已没了鼻息。
众人一时间呆立当场。
富丽堂皇的庭院中央，火红的裙袂牡丹般盛开。鲜血流到两人的婚服上，没入了那红色，越发妖艳凄美。
诗黛……
“对，都是你害了诗黛！”门口忽地冲进一个绝美的玄衣少年。
轻轻放下死去的女子，弘逸慢慢站了起来，晃了晃身子。“拦住他。”言罢，数十柄尖枪已对准了来人。
又是他。
从小养尊处优的太子，只输给了一个人，就是他，就是输了心爱的女子。此时面对这个少年，他竟恨不起来，也没法哭没法笑。
“让开！把诗黛还给我！我要见她！”语间泪水忽地簌簌落了下来。
“玄晖，你走。”弘逸目光如炬，一字一顿，“诗黛，是我的妻子。”说着，缓缓抱起新娘，举步进屋。
“诗黛！诗黛……”
双拳难敌众人，玄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诗黛，诗黛我来晚了……你怎么能一个人先走了呢诗黛……
诗黛，你要等我……
“小晖，小晖……”
睡梦中恍惚有人呼唤，玄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正想坐起来，却觉得肋下一阵刺痛。
“娘……”
“小晖，别动。”连忙扶住儿子，夫人眉宇间满是疼惜。“诗黛去了，我们做长辈的也伤心，可你也不用……唉……”
玄晖静默。
夫人替他掖了掖被角，“那娘先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可别再寻短见了。”说着推开门，轻手轻脚地走了。
诗黛……他忽然想起来之前发生了什么。
诗黛自杀了。
弘逸不让他见诗黛。
他和侍卫动起手来，看枪尖捅来干脆向前挺起了胸膛。那侍卫来不及收枪，尖锋一偏，刺入了他左肋……
为什么不往上一点儿呢？
为什么要救我回来？
为什么……
诗黛，诗黛……
“诗黛！”
少女回头，面靥如花，“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用猜的。”来人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大片的油菜田，开满了金黄的小花，微风吹拂，泛起阵阵波浪。两个少年抱膝坐在田埂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深紫和银白色的长发翩跹交织在一起，柔和俊美。
“你怎么会猜到我在这儿呢？”诗黛浅色的大眼睛闪烁着美丽的光芒，望着周围灿烂的颜色，微微出神。
少年拨弄着指间一片油菜叶，语气漫不经心，“直觉嘛，这里这么漂亮，很配你的。”
“讨厌！”她脸颊腾起两抹红晕，低头不语。
沉默许久，诗黛忽然想起什么来，“都是你啦玄晖！现在我连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地方都没有了，都是你！干嘛来找我！”拳头雨点般地落到他身上。
玄晖一副很疼的样子，龇牙咧嘴，连连求饶。
“不要装了，我打得又不重。”少女撇撇嘴，扭过头去不理他。
“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玄晖的声音异常的认真，俊美绝伦的容颜似乎微微发着莹莹的光芒。
诗黛扬眉，“真的？”
“恩。”玄晖点点头，伸出了右手。
“干什么？”
“拉勾啊！”他拉过诗黛的小手，小指绕在一起。指尖相触的瞬间，似乎摩擦出了火花，两人心跳不约而同地快了几拍。
诗黛抽回手，不看他。“谢谢。”声音细得几乎听不见。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玄晖凑近，在她修长白皙的颈间轻轻呵了一口气，嘴角带着妖艳的笑。
诗黛脸颊通红，回头就是一拳！
轻轻接住她的拳头，玄晖含笑地望着诗黛，许久。
“你看着我干什么？”少女浅色的双眸不知应看向何处，心慌意乱。
“诗黛。”
“恩。”
“我喜欢你。”
“你说什么？”她忽地睁大眼睛。
“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他一遍遍重复着，低头吻上了她的红唇，眼神迷离，颇有些魅惑。
“玄晖……”少女闭上眼，泪水无声地从微翘的睫毛下滑落，濡湿了一片衣衫。我也喜欢你，玄晖……她轻轻回吻着，一任眼泪肆意流淌。
玄晖温柔地舐去了她的泪痕，双手环住她纤细的腰。怀中人微微颤抖，伸出手抱住他，松开了紧咬的贝齿，两片舌缠绵地交织在一起。
灿烂的花海依然美丽地摇曳，湮没了他们的身影。柔嫩的花瓣拂过他们的面孔，散落在他们发间，依然美丽地纯粹。大片大片的金黄之上，天空明澈干净，连云缕也凝成甜蜜的形状，含笑地注视着相恋的少年，微风荡漾。
他们轻轻地抱着，轻轻地吻着，仿佛过了一生一世，也不会分离。
十五岁的那一天，在他们心里印下了一个暖暖的吻。
爱你啊……
夜深了，玄晖随意在莺歌城里走着，不知不觉竟来到了油菜田。又是一个花开的季节，金黄的花朵年复一年不知疲倦地开着，当年的人儿已不在。
颓然坐在田埂上，他痴痴望着星空下烂漫的花田，许久许久。
“玄晖……”耳边幽幽传来哀伤的声音，他猛地回头，竟是自己日夜思念的人！
“诗黛！是你么诗黛……”他对着人影狂乱地伸出手，却一下穿过了她的身体。
诗黛颤抖着把手靠近他，微微弯起，贴上他的脸庞轻轻抚摩。“玄晖，你怎么哭了……”无形无质的泪水从浅色的瞳仁里跌落，在空中化为虚无。
玄晖抬手，离自己脸颊稍远，覆在了她苍白的手上，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魂魄微笑着，眼里有说不出的忧伤。“玄晖，我得走了……再见……”她的身躯在渐渐透明,“不要恨他，不要想我……”
“诗黛！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不要走……”
玄晖扑倒在地，却什么也抓不住，双手穿过她愈渐透明的身体，只握住了空气。
“我爱你，玄晖……”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止不住地下落，直到完全消失在了空气里。
玄晖伸出手，接住了她的泪。泪水在手心化作了圆润透明的珠子，折射着银白的月光。一如她长发的颜色。最容易让人心碎的颜色。
“我一定要找到你，等我，等我……”
油菜花田的尽头，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这一切，然后黯然离去。
诗黛，你还是，爱他……
*** ***
再见
不知名的林子，光线有些昏暗，四处弥漫着一种诡秘的香气。忽然，枝叶窸窣，跌跌撞撞地跑过一名男子。来人二十多岁，年轻的脸英俊而有些苍白。一身黑袍镶着金色的宽边，简单而又华丽。他右手按着胸口，微微用力，脸上露出怪异的笑容，又因痛苦而使原本俊俏的脸庞有些扭曲甚至狰狞。
占卜的结果说，有了白璧，就可以再见到她。
他背靠树干坐了下来，丝毫不顾华贵的黑袍沾上了枯草和泥土。深紫色的长发有些乱了，随意披在肩上，散在额前，竟是几分妖艳。
然而只是片刻的休憩，这宁静瞬间就被几人的到来而打破。他们巨大的双翅带着树叶，混夹着几片羽毛簌簌落下，惊起了几只鸟儿。
仅仅微微的喘息，其中一个略为年长的女子开了口：“逃是没有用的，玄晖，快把白璧交出来吧。”
玄晖抬起头，与长发同色的眸子目光炯然，含笑地接住了她凌厉的眼神。天使微微一震。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似乎含着一汪墨紫的深潭，华彩流转，妖艳之至。
“不要再躲了，我看到你了哟。”忽然目光一转，玄晖轻声道。顺着那方向望去，众人不禁心头一紧：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年正趴在树后，有些惶恐地看着他们。
玄晖咬了咬下唇，“到我这里来，好么？”眼里的笑意越发浓了，心底却已翻江倒海。
少年松开了紧抓树干的小手，慢慢迈出了一小步。
“真阴险！”年轻的茯苓忍不住开口了，“玄晖你心里想什么难道我不知道？休想拿这个孩子当人质！”
少年闻言，止住了即将迈出的下一步，面露疑惑。玄晖没有任何反应，“我不会伤害你的，对不对？”温柔甚至深情的眼神，在天使眼里却充满了邪恶。
少年看到他的笑，竟也微微咧开了嘴角。随着脚步，一身白衣轻轻摆动，极好地隐藏了它的华美，所有的纹饰净是明亮的白线，精致的绣工细细勾勒出巨大的凤尾，九根银白的尾羽轻柔飘逸，几欲与衣衫分离。
见少年朝自己走来，玄晖美丽的笑容显得有几分神秘。“青稞，你说……我会不会拿他当人质呢？”左手搭在竖起的左膝上，带了几缕发丝，按着胸口的右手此时稍稍张开，氤氲着一团若有若无的紫气。
先前说话的女子正是青稞，闻言不免有些怪异。“你会。”她的回答很坚定。
“哦？”少年已在玄晖跟前停住了脚步。“那么你们最好退后一点是不是？”玩笑似的，“我的个性你不是不了解的。”
青稞举起双臂，五人一齐缓缓后退。
“六丈。”玄晖此时的声音异常冷酷。天使依言让出六丈，警惕地看着他们。
“你叫玄晖么？”少年开了口，声音有些稚嫩。
玄晖略带惊讶地看着他，随即平和下来。“很聪明吗。你呢，叫什么名字？”
“Queen。”
Queen……
认真地盯着Queen看了好久，玄晖再一次开口：“你为什么过来？难道你听不懂我们刚才说的话么？”
“他们在欺负你。”Queen若有所思地说。
这个答案让玄晖有些吃惊。“是么？”玩世不恭的笑，“呐，你现在是我的人质了，怕不怕我撕票？”
“不怕。”他的回答竟不假思索。“玄晖是好人，玄晖不会杀我的。”
“玄晖是好人……”他怔怔地重复着这句话，忽地大笑起来，有点毛骨悚然，“玄晖是好人？你去问那帮人，谁会相信我是好人？！”
“Queen啊。”少年认真地点点自己，“Queen相信玄晖是好人。玄晖肯定是做了错事对不对？”
做了错事……是啊，为了她……无所谓……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了。
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人面对面。
风吹过，衣衫飘动，玄晖深紫的长发丝丝缕缕扬起，妖魅冷艳，Queen一头银白柔顺的短发如同他明澈的瞳仁一般，温和清丽，相隔数尺，就是两道不同的风景。
一道恶魔，一道天使，两朵花非花。
沉默，良久。
他们似乎都忘了，六丈之外。
六丈之外，青稞正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林中的两人。
“他们在干什么？”茯苓低声道。
青稞蹙了蹙眉，“不知道。”
“他们还要看多久？”
“不知道。”
“那……那你知道什么？”
青稞微笑了，“我知道，现在是绝佳的时机。”言语间，无声地抽出腰间的软剑，迅速在手心凝聚着力量。
不及一个眨眼的时间，一道青光脱手而出，带着青稞全力的一击！
正正好。
正好垂眼沉思的玄晖没有发觉。
正好避开了Queen纤细的身躯。
正好刺入腹中。
青光消释在正中目标的霎那，鲜血喷涌而出。鲜红，鲜红的血，浸润了华贵的黑衣，汩汩地流淌到草地上，异常耀眼。
一瞬间痛苦的表情之后，玄晖竟低头看着伤口吃吃地笑。“我还以为，像我这种十恶不赦的坏人，血都是黑的呐。”
“玄晖是好人。”Queen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淡然的坚定。
青稞抿唇微笑，成功了。
那是，五人中修为最高的青稞的必杀绝技，不成功才叫人惊讶呢。青光一出，必死无疑。
Queen转过身，小小的拳头因用力而发抖。“玄晖是好人！为什么要欺负玄晖？你们为什么要欺负他啊？”充满忧伤和愤怒的眼睛里，泪水夺眶而出。
“欺负他？他偷了白璧拿你当人质，你还……”茯苓觉得委屈，正欲辩解，却突然闭上了嘴。
大滴跌落的泪珠，在触地的瞬间幻化出五彩的光芒，笼罩了奄奄一息的玄晖。血竟然不流了，光圈在他周身缓缓转动，怀里一块白玉徐徐升起。
“白璧！”茯苓不禁惊呼。
“圣洁之泪……”青稞却低声吐出了另一个词。
“圣洁之泪？那是什么东西？……天呐……”茯苓瞠目结舌，也顾不上方才满脑的疑惑，失声惊叫！
在Queen的面前，白璧悬停在了半空中。一滴泪水落在精美绝伦的玉饰上，整块白璧陡然碎裂，迸射出一道眩目的白光！耀眼的光束中，一枚模样古朴的指环渐渐显现。
此时玄晖身上的光晕已经变成了柔和的淡紫色，美丽地闪烁着。他抬眼，微微一惊，轻声道：“Queen，戴上它。”
Queen泪眼迷离，回头询问似的望着虚弱的玄晖。看到那倾国倾城脸上柔美的笑颜，他嘴角也浮现明净的微笑，缓缓举起了右手。指环轻巧地套在了无名指上，大小正合适。
七双眼睛齐齐注视着这枚古怪的戒指。
霎那间，指环光华更盛，笼罩了Queen周身，令人不敢逼视。空中似有无形的力量，平稳地托着他缓缓上升，如同神祗。在他光洁的额头，眉心闪烁着七彩的光芒，隐约有三瓣莲花状的红色印记。
仿佛一瞬间变了个人，Queen的神情成熟而庄重。“你们，不配为天使。此后，易名为天人，居于楼若之南，翅膀、术法不可兼有；至于北部广地，将建立三界，由日环、月镜挑选死去人类化为天使。”
他举手轻轻一拂，天使眉心沁出了一缕无质的光。
“走吧。”Queen稚气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
对于刚才的一切，众天使恍若做梦，青稞还是领着同伴，慌忙离开。
奇异指环的盛光渐渐淡了下去，Queen落回了地面。
玄晖静静看着眼前近乎匪夷所思的一切，只是微笑着。褪去了往日的妖冶魅惑，他的容颜反倒更加美丽。
Queen仿佛忽然回神，俯身查看他的伤口，发觉心脏的跳动越发微弱。“玄晖……”他浅色的大眼睛里蒙上了一层水汽，“你，还好吧……”
“我好得很呐。”玄晖微微扯动嘴角，声音里却有掩饰不住的疲惫，“谢谢你。”
Queen稍稍歪头，表示不懂。
玄晖望了望那枚戒指，“知道么，是你的眼泪让我得到了救赎。Queen，你是一个真正的天使，圣洁的天使。”
“我，我好象撑不下去了……”玄晖忍不住呻吟一声，“不过，我会一直陪你的，一直一直……”
当然了，我会一直一直陪你……诗黛。
长长的睫毛缓缓覆上深紫的瞳仁，玄晖嘴角挂着幸福而满足的微笑。
“玄晖，玄晖……”泪水不自觉地掉落，Queen忽然记起了什么，前世的记忆汹涌而来，头痛欲裂！
啊……玄晖……玄晖，是了，玄晖，又见面了……我很想你啊玄晖……玄晖……
他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再回首，转眼已物是人非。
亲爱的，为什么我遇见了你，想起了你，你却要走了？
亲爱的，我会等你，再回来。
*** ***
永世
短短数月，那个叫做Queen的少年建立起了楼若三界：云淼、白璧、迟暮，找到了与日环对应的月镜，陆续有死去的人类被挑选为新的天使。
那块破碎的白璧，被Queen镶在了一方水池的边沿，名曰白璧池。
人们说，Queen在办完这些事以后，就离开了，隐居在云淼林里。他的身边还有一只小狐狸，能说人话。Queen常常与它对视，眼神就像看情人一样。
Queen叫那只狐狸，玄晖。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