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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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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溪甫一下马车,便瞧见安嬷嬷快步迎上来。
安嬷嬷见清溪平安回来,一直高悬的心算是安稳地放下了,“大人,您可算回来了。”
清溪见状,心知安嬷嬷忧心过重,语气安抚,“我真的只是出去一趟,嬷嬷不必如此心慌。”
安嬷嬷自从看到清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样子,便如惊弓之鸟,无时无刻不担忧着清溪的安危。
她算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
安嬷嬷看着清溪长大的,私心将清溪看作她半个孙子,把清溪看得比她命还有重,现下唯一的心愿便是清溪能够长命百岁,一世平安。
今早清溪无端早出,只说去道明寺一趟。
见清溪不愿多说,安嬷嬷自是不会多问。她只担心清溪闷不吭声做什么事,若是和上次春猎那般,带回来一身伤,她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那般恐吓。
清溪将身子微微一侧,露出身后的红发少年,“安嬷嬷,这是艾兮。”
艾兮无声地向安嬷嬷行了个礼。
安嬷嬷眼中错愕一瞬,很快明白了清溪的意图。她面色不改,并未多问,“老奴这就去安排房间。”
清溪颔首,“你先跟着嬷嬷熟悉一下府中,毕竟还要长住。”
最后半句话,清溪咬字极浅。
艾兮抬眸,目光刚好撞到了青年漆黑的眼瞳,他沉默着,飞快地垂下了脑袋,抿唇跟上将要离去的安嬷嬷。
当初来杨府送信的艾怜与现在的艾兮是兄妹,红发蓝眸,五官深邃,是典型胡人长相。
清溪那时的猜测并未错,艾怜的确是位术者,却和传统意义上的术者大相径庭。
他们是后天才会掌握炁的,由于外界的压力,亦或者其他因素,迫使他们学会了炁。
具体原因清溪尚不知晓。
不过洛水秋纹告诉清溪,他们的炁术是【青乌】,是一种十分罕见的炁术。
他们能够心神交融,从而能够知晓对方所见所闻所感,若是彼此更加信任些,甚至可以细微地控制对方所作所为。
洛水秋纹身处后宫,不可能随时随刻与清溪见面,亦是不能像上次那样,让亲信送信。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达到神不知鬼不觉,不被他人察觉。
艾兮跟在安嬷嬷身后,穿过悠长曲折的长廊。
长廊两旁盘绕而生的木香花开得正茂盛,娇巧可人的白色重瓣花缀在一片葱绿之中。
阳光透着木香花叶的缝隙轻撒而下,晕成光斑照在廊上,光线勾勒了少年结实有劲的腰身。
艾兮抬眸,目光清明,光笼在他的脸庞上,如和田玉般莹润的光泽。
艾兮张开手,虚虚握住投射来的光斑。他垂头,亲吻着拢起的手指,恍若最虔诚的信徒。
殿下如此信任他,他定不辱使命。
……
艾兮虽年龄尚轻,但样貌极其俊朗,再加上深邃有神的蓝眸,一回眸,便让人沦陷。
路过的侍女无一被艾兮所吸引,更有甚者目不视路,走了个踉跄。
安嬷嬷直接训斥,“莫不是嫌活少,如此散漫?”
侍女们嬉笑着朝安嬷嬷赔不是,随即一哄而散。
——那少年好生俊俏。
——是客人么?
——我刚才看到是家主大人亲自领回来的!
——什么?!
家主带回了一个人!
还是个胡人少年!
这个消息不出半天便传遍了杨府上下。
……
薰烧了两天,如今退烧,一直昏沉的脑子些许清明。
研桃一直在她身边嘘寒问暖,但薰的兴致总是不太高。
薰懒散地歪在床头,背后垫着柔软的垫子。
研桃边喂着薰药,边不经意间道:“姑娘还不知道吧,大人一早上带回来个胡人。”
薰抿住苦涩难忍的药,眼中闪过困惑,“胡人?”
“嗯,已经被安嬷嬷安排住下了,就住在离姑娘不远处的谨罗园,据说是位俊俏少年郎。”
薰顿时大惊失色,差点仰翻研桃手上的药碗,“你说什么?!”
研桃紧张地拿稳了药碗,“姑娘小心别烫着。”
薰的手紧紧捏着被角,整个人陷入了犹如大敌将至般的紧张。
大人怎么会突然带回来一个人,还是个男的?
清溪这些年从未主动带回一人,无论男女。
先前在千蜀关战火繁多,清溪无心男女之事也就罢了,可就连现在回到了皇都,清溪满心思都花在了朝廷与杨家上,丝毫没有要成婚的自知。
清溪已经二十有一了,无心婚嫁,而本家保持着一反常态的沉默,未曾催促清溪,甚至默默地替清溪回绝了不少人。
薰也一直习惯了清溪身旁只有她和清流的日子。
如今无端带回一少年,对于薰来说着实如晴天霹雳般,与此同时浓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她莫名有种预感,要是大人被这无名少年抢了去……
心中顿感悲凉,眼泪横洒,甚至都能想到她和清流孤独无依的悲壮之景。
现在清流并不在家,只有她在大人身边。
只要有她在,无论是谁都不能靠近大人!
薰一拍即合,立即掀起被子,探脚下床。
研桃被薰的举动弄得惊慌失措,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抓住即将冲出去的薰的胳膊,“姑娘,您药还没喝完呢!”
薰不再嫌弃药苦,干净利落地端碗蒙头喝完,又是一副气势汹汹的架势。
研桃又拦着薰,“您换身衣服吧。”
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她这气势迟早被研桃磨灭干净!
薰终究没有脑子一热,冲动地跑到谨罗园。
暂且不说一切都是她所想,而非所实,那么贸然前去,别人还不把她当成个痴儿?
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还是交给清流吧。
等到清流回来,想要去找那少年,她绝不拦着。
……
清溪此时并不知府中发生的一切,他坐在案前,逗弄着站在笔架上的雪色白鸽。
他将信纸塞到白鸽脚上的信管,耐心地抚着白鸽的翅羽,“快去快回。”
说罢,便从窗子将其放飞。
清溪立在窗边,望着鸽子翱翔的身姿,不由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