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流年逝》楚白白

11、第十一章

　　洛水秋纹向清溪伸出手，抿唇轻笑，一脸柔弱无害的模样，“所以将军认为呢？”

　　清溪望着洛水秋纹的举动，原本充斥戾气的内心莫名其妙变得冷静下来，如烈焰燃烧般的血眸也沉了下来。

　　他突然想起自己在族谱中查阅到两位身死的直系子嗣。

　　如果真的是因为巫咒术作为，那么这个巫咒术可能早在许久之前就扎根于杨家。

　　清溪退后一步，无声拒绝了洛水秋纹的邀请，“以殿下神遗是身份，恐怕知道的不止这些吧。”

　　这样也能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没见几面，并不熟络的情况下，洛水秋纹能够直接提出彼此合作的想法。

　　这并不是愚昧无知，有恃无恐，而是预见了一切的胜券在握。

　　因为她早就知道她手上的筹码足够让清溪心动。

　　洛水秋纹静静地看着自己悬在半空的手，而后慢慢悠悠地将手收回去，颇有遗憾地道：“这倒是我的诚意不足了。”

　　四周突然弥漫着浅白色的炁，以洛水秋纹为中心，离洛水秋纹越近，炁就越明显，给人的威压就越强。

　　洛水秋纹的炁很奇特，她的炁不像是其他术者浓厚磅礴，更像是一缕青烟，缥缥缈缈，却自带着威压。

　　淡白的炁，裹挟着少女纤细的身躯，少女那灰色的眸子无喜无悲，却包含着对于世间疾苦最大的慈悲怜悯。

　　克制，慈悲，却又是不怒自威。

　　洛水族的外表真的极具迷惑性，天生银发灰眸，纯白无暇的模样，心怀着与生俱来的神性。

　　事实上并非如此，洛水族在拥有得天独厚的天赋的同时，神明也为他们下了一道制约，卜问能力愈强，其精神束缚也愈重，二者息息相关。

　　身为洛水族，他们或多或少都承受着制约的痛苦，正因如此，他们的内心深处潜藏的黑暗远比普通人要可怖的多。

　　洛水秋纹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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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溪唇角绷直，带着隐忍：“这便是殿下的诚意？”

　　清溪的声音有点闷，实际上他快喘不过气来，四面而来的炁压迫着他，若千斤巨石悬于头顶般的压迫。

　　洛水秋纹见状，眼眸微弯，“将军不会用炁么？”

　　语气带着莫名的幸灾乐祸。

　　清溪未说话，微垂脑袋，鸦羽般的头发顺着垂下，遮住了他的眼眉，看不清神情。

　　清溪抿唇，咽下喉中几欲而出的血腥，与此同时，这炁像无骨顺滑的细蛇，顺着袖口、衣领缠绕着清溪。

　　清溪只觉得头痛欲裂，恶心感萦绕喉间，随之而来的便是大量的画面涌现脑海。

　　清溪兀地感觉一阵恍惚，眼前景色重影不断，耳朵轰鸣。

　　那一刻，清溪觉得有种不真实感，头脑昏沉，面前是快速飞跃的景象，他明白展现在眼前的已然成为历史，他只是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清溪终于忍不住，呕出一口鲜血，猛烈地咳了起来。

　　“喏，若是我早知将军不会炁，应当温柔一些，也不会如此狼狈了。”

　　随着话音落下，一方白白净净的帕子递到清溪面前。

　　清溪并不推辞，接过手帕，将唇角的血迹擦拭干净。

　　“这帕子就当是送给将军吧。”

　　清溪道了声谢，平复了一下呼吸。

　　他感觉周身忽地一轻松，视线向周围望去，毫不意外地看到炁已全部消散。

　　洛水秋纹注意到了清溪的目光，解释道：“那是我的炁术——【交并】。”

　　【交并】能够直观地将洛水族预见的极往知来以画面形式直观地展现给旁人，但其后遗症也是极大的，对于并不会用炁的普通人来说无疑是场酷刑。

　　即便拥有堕之身的清溪也并不好受。

　　可这些清溪并不知晓，他也不熟悉有关洛水族的各种炁术，只当是正常现象。

　　却没有一丝怀疑洛水秋纹是故意的。

　　不过比起这些，清溪更在意的是方才他看到的那些。

　　早在重华建立之初，始皇帝以侍养贪妖为条件，命贪妖给杨家下了巫咒术，凡是心怀异志，不忠皇族的杨家直系男子都会触发巫咒术。

　　清溪神色未动，只是红眸燃的愈发茂盛，亦如泊泊流淌的鲜血，冶丽而诡谲。

　　他也明白了为何洛水灭族与父亲的不治之症有关了。

　　那证明父亲有了反叛皇家的想法，不再全身心的忠诚于皇家。

　　现在就连老师也是……

　　清溪嘴唇张合，沉思片刻道：“若是巫咒术已经触发了呢？”

　　“只要在身死之前，把源头给绝了便可。”洛水秋纹歪歪脑袋，显然不是能理解清溪这番话的含义，“不过对于将军来说，巫咒术可是起不了作用的。”

　　清溪动作一顿，目光紧紧地盯着洛水秋纹。

　　洛水秋纹好似没发觉，兀自换了个话题：“将军，不知这样的诚意你是否满意？”

　　清溪侧目，嗓音有些沙哑，“怎么解除巫咒术？是要杀了那贪妖？”

　　洛水秋纹掩唇一笑，“对，我在帮助将军的同时，也希望将军能够助我一臂之力。”

　　山间风大，洛水秋纹不急不缓地说话声瞬间被风吹得散落，风猎猎地吹，卷起裙摆，吹动玉玦，环佩鸣鸾。

　　清溪眉眼间的神色缓和了些，眉宇间的锐利稍减，清隽面庞愈发的清贵柔和，眼中的血色也慢慢褪下，温润的黑眸印着洛水秋纹白色的身影。

　　这一次，是清溪伸出了手。

　　洛水秋纹唇角勾起，目光凝着清溪纤长苍白的手。

　　下一秒，便握住了清溪的手，手心相触，感受到清溪冰冷的手掌。

　　“将军，希望你能够理解，我们现在是荣辱与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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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在多年前，容家前任家主容里便为杨家下了两道谶语。

　　其中之一便是下任家主将会救杨家于水火之间。

　　谶语实在是太过于含糊不清。

　　谁都不知道谶语的真正含义是如何，只是恣意揣测杨家的浩劫源于皇族的不信任。

　　洛水灭族便是最好的例子。

　　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

　　即便是身为开国功臣的杨家，也逃脱不了君臣二字。

　　于是，寄托着杨家众人的期待，清溪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