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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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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聊了半晌,谢姝便要起身告退了,沈余留她在府里用晚膳,谢姝推辞道,“今日便算了,过些时日你宴请大家的时候我再来。”
“也可,”沈余也起身,“那我送你出去吧。”
两人相携出往前院走去,快靠近书房时,谢姝往四周探了探,“怎么不见表兄。”
“阿兄今日还没回来,多半是宿在东宫了,”沈余不太明白表姐怎么突然提起阿兄了,“怎么了?”
“没甚么,”谢姝摇了摇头,好似有些失望却又若无其事道,“好像许久未见表兄了。”
“你竟会想念阿兄?”沈余挑眉,不相信道,“你不会又想着怎么欺负我阿兄了吧!”
“怎会?我是这样的人么?”谢姝撇撇嘴。
沈余也不回她,就这么看着她,谢姝有些心虚,眼神闪躲,“那都是小时候不懂事。”
谢姝和沈绎两人如果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八字不合。
两人刚刚学会走路的时候,沈绎就时常被谢姝打得哇哇直哭,明明沈绎比谢姝还要大上几个月,却总是被欺负的一个。
再稍大些,两人入学后,谢姝看沈绎每天之乎者也的一脸纯良样子,就想欺负他。
譬如骗他说树上那只鸟叼走了她最爱的珠子,央求他给她拿回来,沈绎不忍表妹着急,就艰难往上爬,未料半道摔了下来,折了胳膊,足足将养了两个月。
再譬如,将食剩的肉骨头装在荷包里送给沈绎,说是安神补眠的香料,沈绎不忍拂表妹一番好意,结果被府里养的家犬足足追了三条街。
往事不堪回首,此间种种,沈绎只能感慨,果然女子还是贞静些的好。
因此,在沈绎眼里,看到表妹与狗,需得绕道走。可怜谢姝小小年纪不懂事,明明想亲近自家表兄,却生生逼得表兄对自己退避三舍。
翌日,在去往金光寺的路上,一辆精致的马车内,沈余掀起帘子,看向窗外。
已经出了城,路变得有些颠簸了起来,视野却越来越开阔。
冰雪消融的初春,山上空气也变得莹润明朗,着实让人心旷神怡。
一炷香后,一行人总算是到了。进了大殿,佛像庄严肃穆。沈余想起父亲还没回来的时候,母亲时常带自己来祈福,初始懵懂,跪坐不了许久,母亲却是一动不动,如今想来,母亲心中必是万分担忧父亲。
随着母亲虔诚地朝拜完,“阿余,你在这偏殿里等我,我去还愿,不可四处乱走,明白吗?”
“阿娘我知道的。”
谢氏走后,沈余便来到院子里,这虽只是个偏殿,但看这满园梅树花发,初开的娇嫩,常开的艳丽,让人目不暇接,可谓景色宜人。更不用说后山上的桃花林,听说每年三四月,桃花始开,春意盎然,赏景之人络绎不绝。怪不得除了礼佛之人,不少游客文人也甚偏爱这寺院。
这时候,院子外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转眼就进来了,回避不及,两行人便撞上了。
与其中一青年四目相对,沈余一下有些怔愣,这人身姿颀长,面容俊秀,看着品貌非凡,身着一袭玄衣,气质疏淡。莫名的,沈余竟觉得有些冒犯人家,暗自唾弃自己一番。
一旁少年,看着眉目开朗,两人可能是叔侄吧。
刚要避开,那青年开口道,“冒犯姑娘了。”
向沈余略微颔首,眼神示意了一下少年,便转身离去了。
倒是少年,离去时似乎不大乐意。沈余略感抱歉,可能自己在这碍着别人赏花了,只能希望母亲早些回来。
“太傅,你说好此次功课通过,就带我来赏梅,怎的才来就走啊!”出了院子不远,少年便不满道。
原来这少年是当今太子魏无忌,这青年便是太子太傅徐辅徐沛之。
说起太傅徐沛之,当真是天纵之才,与定国公沈劲同年,永历五年科举,不过十一岁,三元及第,轰动一时。随后以年纪尚小之由,随其师莫老先生游学天下。及冠后,其师为其取字“沛之”。而后入京为官,先任礼部侍郎,三年后擢户部尚书,两年后兼太子太傅。
“不过,这小娘子生的倒是可怜可爱。”魏无忌叹道。
“慎言,”徐辅提醒道,可不知怎的有些恍惚,那个娇小的小娘子,漂亮得像是落入花间的小妖,望向自己时纯净又懵懂,又像是不识人间烟火的小仙子。
回过神来一惊,自己向来是不在意姑娘家容貌的,怎的被一小姑娘给惊艳到。
当然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若自己早年就成亲了,生个姑娘会不会也这么惹人怜爱。
两人随后换了一处赏景。
沈余自是不知道,一面之缘,竟惹得人家后悔没生个闺女。
而此时,沈余正坐在回家的马车上,忽地想起今日遇见的男子,生的斯文俊秀,看着温和儒雅,却又给人一种疏离感,让人难以接近。
说话的声音像珠子坠入玉盘一样好听,又像山间的风拂过清泉一样悦耳。那人看着比阿娘小一些,直觉跟她见过的人都不一样,不像爹爹不修小节,不像兄长规矩方正,也不如谢家表兄们一般风流不羁……
“……阿余,”谢氏喊道,在沈余眼前挥了挥手,“想什么呢?”
“啊,没。”沈余摇了摇头,否认道。
回府后,沈余赶忙回到房里,让丫鬟备上纸墨,咬了笔杆半晌,才提笔写了一句“肃肃如松下风,高而徐引”。
对着宣纸怔愣许久,才想起这么惦记着一个陌生男子,不合规矩。而且两人不过萍水相逢,无缘再见。于是把纸收了起来,决定将之抛诸脑后。
入夜,一宿好眠,哪管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