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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严师兄了不得 ...

  •   山下出大事了。

      这还是小严师兄他们下山讲经的时候听来的,据他讲来,当时皇宫里敲出的是九下钟鸣,是皇帝的丧制规准。当时师兄他们还在延兴门大街口开坛说法,却不想宫门大开,到处开始派发皇帝驾崩的讣告,弄的他们只好被迫收场回山。

      “怪不得师傅听到消息后,一直愁眉不展的,先皇帝确实对咱们寺里照顾不少,师傅还是心存感激的。”梵生吃着膳房新出锅的玉米饽饽,哈了口嘴里的热气说道。

      “你懂个锤子,师傅那哪是伤心,分明是我们寺从今儿起……”小严师兄一把抢过梵生吃剩一半的饽饽,猴急地咽下再道:“要为先皇帝敲整三万下钟呢,那么大个钟锤呢!不得累死。”他又狠狠咬了一口,“反正我不敲!”

      “严真,出家人切不可口无遮拦。”阿宝师兄恰好进门,他是师傅的大弟子,平日里却比师傅还要古板守旧,听到小严师兄的话不免教育一番,梵生心里一阵点头,小严师兄才懂个锤子呢,先皇帝明明就和师傅关系匪浅,他故去了,师傅伤心也是在所难免的呀。

      梵生突然很想念先皇帝来寺里的日子,因为那个时候的感念寺,是整年里最最富有的时光了。

      先皇帝本名晏绥,是南宋朝的第二任皇帝,感念寺自南宋开国以来,便一直处于佛教寺院首屈一指的地位,近年来虽有外来宗教的侵入,但是作为国教,能够长年累月的立于不败之地,这其中少不了先皇帝狂热的崇佛作用。

      说来好笑,这皇帝当到一半不当了,反而乐得去做和尚,梵生是小小的脑瓜,大大的疑惑。听闻这当皇帝,有吃不完的琼浆玉露,睡的寝宫那是比她们寺里的大殿都要宽敞,这要是搁她身上,她才不会跑去寺里吃斋念佛呢。

      当然,梵生这等俗家小弟子,也不吃斋。她正经点的师兄们倒是将和尚的义务履行的透彻,不过像她小严师兄这样的……算了,按下不提也罢。

      梵生第一次见到先皇帝,着着实实被惊了一跳。原因是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没见过就连华盖的帘子都是用金珠子穿起来的。更遑论这个从华盖下走出来的人了,那叫一个通身气派,贵气逼人。

      就连师傅都亲自上迎,“施主远道来此,令小寺蓬荜生辉,不知是为解惑还是还愿呐?”梵生看到师傅的嘴角很克制的压着,这是碰到了大主顾的笑意啊。每次只要有钱人家来寺里住上一段日子,师傅就会给疼爱的几个弟子们开小灶,给寺里的几座墙角褪皮的大殿重新翻整一番。

      这次来的香客,一定又是一个顶顶富有的人家。梵生趴在小严师兄的背上,偷摸笑着。

      “诶~不急,我们家老爷素来听闻感念寺佛法感念,受上苍眷顾,瞧这香火鼎盛的样儿,住持您平日里可没少乐吧。”旁边一位看起来有些奇怪的男人,别别扭扭地呈上了一样东西,“这是我们家老爷的生辰八字,您给瞧瞧,我们老爷呀,多疑。”

      说着,这男人凑到师傅耳边说:“您呀,得让我们老爷信服。”

      “奇怪,说话就说话,他凑那么近做什么?”梵生歪着脑袋,在小严师兄耳边嘀咕了一句。

      小严师兄却在琢磨着梵生近来又重了些,看来师傅没少给他投食啊,等空了要去师傅那儿说道说道,同样是一个庙里的和尚,不能因为梵生年龄小就这么偏袒吧,谁还不是从小和尚长成这样的呢。

      严真想想还真是这个理,结果越想越生气,根本不想睬背上那个和尚在说什么。

      “这是自然,老衲便为施主看上一看。”师傅煞有其事地接过纸条,念念有词,“丁卯、己酉,是位贵人啊。辛巳、己……原来是天上紫微来照命,莫非……”师傅惊喜的眼神里却透着些许惶恐,让梵生有些纳闷,他突然跪趴在地上,叩首,“原来是官家来此,是老衲失礼了。”

      梵生惊得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何尝见过一直笑脸迎人却被人礼遇有加的师傅叩首在地的模样呢,这人来头一定不小。

      就见那贵人仰天笑了几句,将师傅扶了起来,一脸欣慰道:“住持不愧是惠祖后人,这卜卦算命,从未叫朕失望过哈哈哈哈。”

      “小严师兄!你听见没?他叫自己朕?他是皇帝???”梵生揪着小严师兄的衣领,不可置信,“怪不得师傅这么卑躬屈膝呢,原来是皇帝来了呀!”

      梵生一下子蹦到地上,拍手称赞:“师傅真厉害呀,这都能被他算准!”

      话说严真差点被她这一顿操作仰摔在地上,气不打一出来,便恶狠狠地揪着梵生的耳朵,想要施展一下师兄的威风:“厉害什么啊厉害!你没瞧见他旁边那个娘里娘气的男人么,除了皇帝谁身边还带个大太监啊,笨死了!”

      “疼疼疼!!!我要告诉师傅你又欺负我!”梵生哇哇大叫,虽然离正殿的距离还很远,但依然惹了众人的目光。

      师傅看到这边的场景,慌张的吼道:“严真!梵生!还不过来拜见官家!”

      严真提溜着梵生就来到跟前,学着师傅之前的模样,老老实实拜谒。梵生不懂,只得有样学样的照做,眼睛却在转悠,官家?为啥叫官家?他不是皇帝吗?

      “无碍无碍,都起身吧。在这儿啊,朕,就和你们一样。”梵生低着头,不敢看他,却瞧见面前龙纹下的靴子移动了起来,话语间是和师傅一道进内殿去了。

      梵生听见身后浩浩汤汤的架势,频频咂舌。这当皇帝的,派头就是不一样,一人出行,这么多人跟着伺候呢。

      严真把梵生提溜回寮房的时候,还不忘报复性地死死拽着他的衣领,让他也体会一把窒息的感觉。
      后来,晏绥皇帝便在寺庙里留住了下来,师傅还特意为他卜了一个法号,叫圣空,意味九鼎真君,皈依我佛遁入空门。但长大后的梵生才知道,师傅这投其所好的本领,她永远都望尘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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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宝师兄,为什么师傅要叫皇帝官家呀?”梵生睡前还是对这个称谓念念不忘,明明话本子里称人主都是皇帝或者陛下的呀,到底是话本子骗人还是师傅叫错了呀,于是逮着阿宝师兄就问。

      “梵生读没读过《万机论》?”阿宝师兄给梵生掖了掖被子,哄着他闭眼,“蒋济曾说过,所谓三皇官天下,五帝家天下,因为皇帝要至公无私,所以才称为官家。”

      “哦~这样说来,我们的皇帝还是一个好皇帝呀~”她哪里懂什么是好皇帝,只知道师傅说天下太平就是盛世,而她整日吃得饱穿得暖,自然觉得天下太平的不能再太平了,然而这盛世又岂是皇帝一个人就能造就的,而这天下又岂止是这青云山小小一座峰呢。

      “师兄你就唬他吧,分明是师傅在拍皇帝的马屁呢。”隔壁床传来小严师兄不屑的哼哧。
      不出所料,梵生等到了阿宝师兄送给小严师兄的一记暴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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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去年先皇帝来咱们寺的时候,那身体状态可比师傅还精神呢,怎么就才一年就薨了呢。”梵生舔了舔黏在手指上的面皮,感叹人世的无常。

      当时的梵生并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到底哪个会突如其来。总之不管哪个先来,都会让她措手不及,因为每一个明天都有做不完的早课,她最讨厌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听师傅念经啦。

      小严师兄偷偷凑到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的吧,皇帝嘛,后宫佳丽这么多,榨也该榨干了。”

      “榨干什么?什么榨干?”梵生歪着脑袋,表示听不懂。

      小严师兄一脸狐疑,犹豫道:“不会吧,你平日里看的话本子没有这方面的?我看你都这么大了,今年几岁了来着?十岁有了吧,该发育了吧,怎么还不懂啊。”边说边翘起二郎腿,一点没有师傅平日教导的模样,语气还带点骄傲:“你师兄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啊……”

      “严真!你又给阿生说什么污言秽语了!”阿宝师兄总是会在关键时刻让小严师兄乖乖闭嘴,转头换了副脸色教育梵生道:“阿生啊,你别听你严师兄的,师傅教过的啊,六道轮回,淫为其本,咱们出家人可不能碰这东西啊,记住了吗?”

      梵生似懂非懂,但她看阿宝师兄一脸严肃的神情,也不敢说不懂,于是乖乖点头,却换来小严师兄鄙视的一声“切”。

      “师兄,他八成连什么是淫都不懂。”

      梵生看到他张着嘴,碍于阿宝师兄的威严,对她说了三个没出声儿的字,等她长大后才明白,那三个字是在说“小雏鸡”。

      小严师兄作为释伽牟尼佛祖第不知道多少代内门弟子,竟然……竟然如此□□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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