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装礼》裹壳

4、病房回忆（三）

　　我很拘束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敢乱动，我生怕自己的某一个举动成为所有人的焦点，甚至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都有能成为我这些未来同班同学的茶后谈资，没有人主动给我打招呼，可能他们害怕吧。我可能交不到朋友。
　　有那么一瞬间，我后悔自己来上学，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应该听他们的话，去有同类的地方。我怕他们议论我，我怕我受到歧视。
　　还好，我的眼睛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可以不需要带墨镜，我还可以装作面无表情，装作很从容的坐在那里，等着谢一鸣，等着他握着我的手，我才心里踏实。
　　我觉得时间过的好慢啊，好慢，好慢啊。
　　我其实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自己是个瞎子。
　　2016年的暑假——那个盛夏，那个晴空万里，微风阵阵的季节里，我失去了这个世界的焦点。
　　周围的同学谈笑风生，即使看不到脸，我也能猜得出他们对大学抱有美好期待的笑容和憧憬。
　　我突然我觉得我和他们格格不入。
　　我像一只躲在潮湿地下的虫子，透过地缝，小心窥探着人间，我生怕他们发现我的狼狈。
　　短短的三四个月，让我坦然接受自己是个盲人，是个残疾人的事实，我做不到！
　　一个人一旦某个感官失去作用，那他其他的感官就会相应的敏感起来。
　　我感受到周围的温度在一点点上升，虽然已经是九月中旬，但中午日头依旧让我感受到了骄阳似火。
　　“大家都到齐了吧。”辅导员说了话。
　　教师安静了。
　　这样的安静，让我这个没有人搭理，没有人愿意和我交朋友的瞎子好受了一点，浮躁凌乱的内心随着周围的氛围，也平静了不少。
　　“首先，我恭喜大家考上了大学，开试了你们新的征程******”像每一个新学期的开始那样，所有的班主任都会吧啦吧啦说了一大堆的话。
　　教室里，学生们慢慢又开始忍不住窃窃私语。
　　谢一鸣什么时候来啊，我不想在这里呆了。
　　我有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觉。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大家都千里迢迢离开自己的家乡来求学，人生地不熟，大家未来四年都要生活在一起，要学会互帮互助。”
　　辅导员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我成了很多人眼中那个最需要帮助的学生。
　　我低下头，即使我什么也看不见，我也不敢多想四目对视的尴尬。
　　“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大家下课，去熟悉熟悉周围的环境吧，都知道餐厅的位置吧！”辅导员话音刚落，所有人异口同声：“知道！”
　　“那就下课吧！”
　　班里顿时沸腾起来。
　　同学们接二连三地离开了教室，教室里慢慢安静了下来。
　　谢一鸣这家伙怎么还没来啊！草！
　　“小默同学，你是在那个刚刚带你来的那位同学吧？”
　　“嗯嗯，是的，导员！”
　　“他是和你一起考到这所学校的高中同学吗？”
　　“是的，导员。”
　　“那你是住在学校的宿舍，还是怎么？”
　　“我和他，我俩在外面租的房子一起住。”
　　“那就好！那位同学对你挺好的啊！”
　　我微笑着没有说话。
　　“有什么不方便的，找我就行！”
　　“谢谢导员。”
　　“没什么好谢的，你也要慢慢学会适应新环境。”
　　“嗯嗯！”
　　“那我先走了。”
　　“嗯嗯，导员再见。”
　　“再见。”
　　我站起来，点了点头。
　　“嘿！”突然一个人，拍了拍我放在桌子上的手，并且给我打了一声招呼。
　　我居然没有发现我身边还有一个人。
　　“嘿嘿，别惊讶，我刚刚是为了躲开辅导员才离开了。”
　　他的声音很好听，像风铃，春风一过发出脆脆的清音。这样的声音不得不让我立刻在脑海里勾画出一个阳光俊俏的男孩子模样。
　　但我还是隐隐约约感觉他痞里痞气的。
　　后来，往后的日子他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他就是个流氓。
　　“好吧。”我平平淡淡回了他两个字，并且端正的坐着。
　　“咦，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躲开她吗？”他自己给自己设问，好像已经准备好怎样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我不按套路出牌，并没什么好奇，或者非想知道些什么东西。而且，我感觉学生躲开老师也很正常，毕竟我也不喜欢近距离接触老师，包括和他们谈话，哪怕就如同刚刚辅导员对我的几句关心，也让我如坐针毡着，浑身不自在。
　　而且，自从眼睛看不到以后，我整个人，不是在消沉就是在癫狂，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
　　但眼前这个人，突然有点逗比，让我诧异了一下。
　　“为什么要躲开她？”我为了敷衍他，问了一句。
　　“你想知道吗？”他接着说了一句。
　　草！这五个字怎么听了让我想抽他一顿。想让我问，还要再反问我一句想不想知道。这种贱贱的样子，要是谢一鸣，我早就一拳头下去，不问西东了。对了，谢一鸣怎么还没来。
　　“不想知道！”我故意回了一句。
　　“嘿嘿，好啦好啦不逗你了！我亲手告诉你。”
　　话音刚落，他抓起了我的右手，放到了他的头顶。
　　我心里揪了一下，这是要干嘛。
　　我摸得出来，他是个寸头。
　　我想甩开他的手，他抓的更紧了，是我根本不能反抗的那种劲道。
　　“你要干嘛！”我问他。
　　他没说话，握着我的手腕，从头顶往下移动，他的耳朵打了个耳钉。
　　他又举起我另一只手，放到了他的脸上，他特意歪了一下头，用脸颊蹭了蹭我的手掌。
　　我第一感觉就是，他鼻子很挺，很大。
　　他的呼吸很平静，小小的暖暖的气流穿过我的指缝间，我的指尖划到了他的嘴唇。
　　他又放下了那只手，继续握着我这只手往下移。
　　经过脖子的时候，他下咽一下，喉结缩动了一下。
　　下巴，喉结，锁骨，到了左胸膛。
　　因为天气还很热，我们都还穿着短袖。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我很清晰的感受到他心脏均匀有规律的跳动。
　　他握着我的手，顺着胸膛慢慢下滑。
　　突然，他掀起他的衣服，把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肚子上，我隐隐约约感受到是一层薄薄的湿润的腹肌——天气的确炎热，我也出汗了。
　　我被他这个行为搞的很不好意思。
　　我有点不知所措，他要搞什么。
　　虽然我是个同性恋，虽然我喜欢男人，但这不代表我饥渴到什么到饥不择食的地步。
　　他在我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我的手压到了他的裆部，大夏天的薄衣服，我很容易感受到他那一坨东西。
　　”你有毒吧！”我赶紧抽手，他又拽了回来。
　　顺着他的大腿，往下经过了膝盖，手心里突如袭来的冰凉，让我愣了一下，顺着往下，那是一根长长的铁杆。
　　我顿时明白了他说的“亲手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我下意识的握了握那根铁杆。他还动了动腿，暗示我的猜想没有错。
　　我也明白他为什么要躲开辅导员，他害怕像我一样被人同情，被人当作弱者施以关爱。
　　他又把手放到另一条腿上。
　　他的另一条小腿好好的，稀疏的腿毛软软的，不太扎手。
　　我确信他是个瘦子，精瘦的那种。
　　“大不大？”他松开了我的手，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让我的耳朵立刻火烧了一样。
　　到底是阳光洒在了我的身上，还是我害羞了。
　　“你好坏呦。”我这一次故意顺着他的意思，回了一句，笑了起来。
　　其实我为了缓解刚刚发现他没有腿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