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者》萨拉汗丁

64、会晤

　　男子站起身，走到围栏旁边。他身上穿着上好的，用成型狐狸皮辅以上等羊毛、沽门群特产的貂皮缝合成的大袄，兼具了质感和美感，脚踏一双牛皮长靴，贴身保暖的长裤更衬的他身高腿长。
　　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好似想到什么愁苦事情一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京城，终于是来了。”他掏出一封密封的很好的信，口中喃喃念道：“肯皇子，我林某人，也不知做得是对是错啊……”
　　便是在他思索之时，酒馆的门便是被门外扫雪的小二，恭敬地推开了。待得进门的寒风消融于室内温暖的空气后，一名披着大衣，头上蒙着结实的保暖脸罩，只露出个眼睛来，手中还捧着个暖炉的男子，领着个仆从在门口站定。
　　小二连忙迎了上去，仆从上前低声说了几句，只见小二点头称是，便一指楼上方向，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小叶眼见着他领着仆从走来，身周一凌，知晓贵客已经来了，紧紧身子，主动走上前来迎接。
　　“金雕？”小叶低下头，轻声说道。
　　“白兔，”男子的声音自带着一种沙哑的磁性，仿佛被什么侵蚀了喉咙一般，即使仅仅露出双眼，那眸子也清澈见底，仿佛毫无城府一般。
　　见得对上了暗号，小叶欣喜地撤到一边，伸出右手指引男子上楼，后者点点头，也不推辞，先行一步步地踏上去，发出踩踏的轻声。
　　“公子来得正是时候，我家少爷刚到不久……”小叶殷勤地招呼道。
　　“嗯。”
　　楼上的林宇已经听闻这边的动静，他负手而立，站在桌前静静地等待。
　　三，二，一。
　　默数三个数，那等待许久的人，终于同林宇双目对视。
　　待得男子完全站稳，身形较之约有七尺的林宇，直接矮了个头，然而他平和温润的气质却是丝毫不怯场，就这么同林宇沉默地对视。
　　他将暖炉递给身后的仆从，率先一步，双手交和，林宇有样学样地举了手。
　　“关康，字永乐。”
　　“林宇，字通恒。”
　　“幸得见面！”林宇微笑地说，挥手示意关康入座。
　　“林兄弟可是久等了……”关康原地站了会，身后的仆从先是将暖炉放到桌上，再仔细而温柔地将套在头上的，温暖而封闭的头罩给吞了，一头乌发就这么垂下来，随意地扎成个尾巴，两条青丝不受束缚，从脸颊边垂落下来。
　　“呵呵，林公子见笑了……”关康敛下眸子，轻声自嘲道，又不动声色地将暖炉抱在怀中。
　　他生的并不是很好，然而浑身上下，浸润在一种平和而没有攻击性的气场中。疾病让他的脸色苍白，加之一道浓黑的眉和上挑的细长杏眼，更是增加了几分病美人的色彩。
　　他将着一方天蓝色的帕子掩在嘴边轻声咳了几声，又抱歉地看向林宇，示意他可以开始谈正事了。
　　“关兄弟可还支撑地住？”林宇有些担心地看着他随风欲倒的样子，实在怀疑会不会说着说着就晕过去。
　　“无妨，还是大事要紧。英儿，去把住外面。”
　　“是，大人。”那仆从将一应保暖事物在椅子上仔仔细细地叠好，雄赳赳气昂昂地向外面去了。
　　“但是个粗中有细的忠心人……”林宇感叹了句，他话头一转，“关公子，可是什么时候同肯皇子联系上的？”
　　关康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热气飘散在他的身周，竟是显现出几分清净谪仙意蕴来。
　　“我是昆城人……”他忽然扯了句随意的话，然后只是笑。林宇马上便知晓了其中要害，于是收口，不再就着这个话题问下去。
　　“请关公子过目。”林宇利索地从衣服里，整整齐齐缝制了三层外皮的内袋中，掏出用牛皮和防水布加固的密信，关康双手接过，便是就着这不甚亮的天光烛火，开启这封，决定着千百人生死的密信。
　　关康先是将淡黄色的信纸取出，将它放在烛火上方，仔细地每个角落都烤了一遍。
　　他的脸色阴郁而冷静，显示出一种，不属于他高官身份、书生气质的危险神色——一种狩猎者尽在掌控的神态。
　　掏出枚竹管子，将其中的粉末化在新碗中的茶水。关康小心地展开温暖过的信纸，再用毛刷沾了特制的水，将每个角落都去刷上薄薄一层水。
　　林宇全神贯注地看他熟练地做这一切，心想这就是党派之间的通讯保密方式吗？
　　静置了片刻，密密麻麻的黑字便显露出来。显然是用着笔触非常细的毛笔，让大家写就，即使余下再少的空隙，也能让人很容易地看清，而不至于错漏信息。
　　“林兄稍等。”
　　“无妨，你慢慢看。”
　　说是这么说，就算这密信上如此之多的信息，林宇也就喝了两杯茶的功夫，关康便将信纸放在空中，对着吹气。
　　信纸上的字迹，竟是随着水汽的消散，渐渐失去踪影。
　　他将信纸仔仔细细地叠好，放回纸封内，双手端起暖炉，闭眼在想些什么。
　　半晌后，关康睁眼，露出个腼腆地不露齿笑容来，“肯皇子果然是雄图伟略之人，如此当断即断，必成伟业。”
　　“想来也是的……”林宇附和道。
　　“林兄，这信上所言甚是紧急，关某需得先行一步，去往殿下府上回报，还望林兄海涵。改日再让英子亲自登门，邀请林兄来寒舍一聚！”
　　“那自然是大事先行，关兄请。我便是一直栖身于此处的。”
　　“先行告辞！”
　　这边林宇起身，面带笑容地将服装整齐的主仆二人交接给小叶，让他亲自送出酒楼，方收敛了笑容，心不在焉地坐下来，夹起颗花生米送入嘴中嚼着。
　　完成沉重的任务后，一些令人忧愁的，被他强行压制住的思绪，又如同返潮一般，一波波冲击着他的心。
　　明知自己不应该胡思乱想，然而，即使过去了三个月，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仍然如同深入骨髓的慢性毒药，此时，趁着他虚弱地时候不断触发。
　　林宇露出个苦笑，将手中筷子一丢，起身往楼下叫道：“小叶，拿酒来！”
　　“好的！少爷……”

　　京都大雪飞扬，李星居住的岛屿上，却依然是炎热景象，只不过偶尔吹过来的西北风，带来几丝凉意。
　　此时正是午后时分，李星正对着一只长得奇形怪状的木桩人跃跃欲试，手上摆出个架势，不断击打木桩的各个部位。
　　在每天的清洁工作之后（当然，内容包括尊贵的爱丽丝小姐“整洁的衣柜”，“干净的浴缸”，还有那“最最整齐的厨房”），李星被特许了一段放风时间（他是不会向别人解释这是他的面条宽泪换来的……）。
　　公主在不远处睡觉，一只五颜六色的奶牛，正在呆呆地看着李星的动作，偶尔发出“哞哞”的叫声，像是在给李星打气。
　　“呼～呼～”李星全身是汗，拿起一边的水杯猛灌起来。
　　自从李星被关在那个空间洗衣服，而难以寻求各种元素的帮助之后，他就生出了这个想法——依照自己的□□实力，去锻炼突破。
　　然而这对一个没有进行过系统训练，更没有名师教导过的，缺乏基础的少年实在是太过困难了。
　　李星从开头便卡住，最后很悲催地发现，除了每天用尽自己的体力，去锻炼一些如同的手脚功夫和反应速度，实在没有其他方法的样子。
　　此时他半撑在地上，疲乏地看着那个他自己搭的，奇形怪状的木人，忽然觉得生活还是有事可做的。
　　“喂，李星，你在做啥？”七十二从远处飘过来，后面跟着三十六。
　　“嘿，你们两个怎么回来了？”李星本是暗淡的眼神里忽然便焕发出光彩，自从前几日两个球说有要事，需要去处理暂时不能同他一起，之后的几天，李星便只能寻找些事物自己训练。
　　“提前解决了，所以就回来了。”三十六看了下不远处的木人，发出“呵呵”的笑声，“你可真无聊，这能练出什么来……”
　　“我，我可不像你们！”李星如同在玩幼稚玩具的小孩，被大人嘲笑了一般，涨红了脸反驳道，“你们刀枪不入，我可是被砍一下就会流血的……”
　　“呵呵，不笑你了，照你的说法，我想七十二应该能帮你。”三十六温和地说。
　　“那是当然！今天看你这么累了，便明天开始吧？”
　　“好的，谢谢你们，”李星右手上凝聚出水，就着冲了把脸，将前襟都淋湿了，“你们去做什么啊？”
　　“去看看那个住海底的家伙，这段时间他躁动地很，没想到我们去的时候可安静了，想来是惹爱丽丝小姐不高兴了，被狠狠地揍了一顿！”七十二连珠炮地说了一大串，充分体现出元素体不用换气的优越之处。
　　“海底，住着什么？”李星好奇地问。
　　“嗯？一个，吞噬元素体的恶心生物，”三十六用着低音说，显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来，“不过已经被封印了，最近莫名地躁动起来，不用管它。我们回去吧？”
　　“噢噢，好的！”李星看着海平线上，正徐徐下落的夕阳回道，毕竟爱丽丝小姐命令他必须在夕阳落下前回去。
　　“公主！回去啦！”七十二快乐地向猫咪挥手，公主慵懒地打了个哈欠，翻个白眼，骑上奶牛走了。
　　“嘿嘿，别生气！”李星拉着火气冲冲的七十二赔笑道，二人一球，迎着夕阳的阴影，向宫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