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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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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
谢运刚从机场出来,便接到了林成的电话。
“不是今天晚上的事情吗?”谢运打着哈欠,“怎么这么早就叫我回去?”
“谢运,我们是正经公司,是有正经的上班时间的,是要打卡的,迟到是要扣奖金的。”
谢运瞪大了眼睛。
“如果你一个小时没回来,我就会把你的工资换成冥币,没关系这钱也能花,就是你得去地府买东西了……”林成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同往常一样听不出什么情感,还特别温柔贴心得给他指了一条明路,语调也没有为了威胁而故意挑高。他突然想起之前程梓跟他说过,林成不论干多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永远都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这就回来!”谢运挂掉电话,跑到出租车区,随便找了一辆出租车,拽开车门就飞了进去。“去林荫路天府写字楼。甭管多少钱,给我开!”
司机得到了谢运的指令,出了机场就一脚油门轰到底。谢运赶紧系上安全带,手把住了头上的把手。
“那个,师傅,咱们也不用这么快。”
司机开怀大笑:“没事儿,相信你大哥的车技,想当年我也是个追风少年,虽然最后进了局子。”
“……”
谢运没接话,手中的力道又紧了些,生怕司机师傅一刹车,自己就能一头扎到车外。他眼睛时不时地往计价器那里瞧,钱在不停地跳,时间不停地走,谢运的眼皮也不安分起来。
自己上任第二天,啥钱没得到不说,碰上个口口声声要给自己开冥币的上司,弄得自己现在还得往里倒搭钱。恐怕再也没有比自己更惨的了。
“到了。”司机最后一下刹车踩得猛,停在了林荫路的路口。“天府写字楼前面走不了车,我只能给您停到这儿了。”
谢运揉着自己的额头,从钱包里扯出来几张红色大钞:“不用找了。”把钱扔下后,谢运也不管身后司机的呼唤声,直接冲进了大楼。电梯打开的时候,他又看见了那个女人。女人还穿着上次的职业装,脚上还带着笨重的铁链。
“你很着急?”电梯门关上以后,女人开口问。
“是。”
女人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道:“老大那你的工资威胁你了吧?明明没有什么事儿却弄得好像十万火急的样子。”
“你怎么知道?”
“他以前威胁过谢必安和范无赦,说如果迟到就把他们工资由冥币换成人民币。”
“……”
真能耐啊,怪不得程梓说他丧心病狂呢。
“叮咚。”
十八层到了,电梯门应声而开,谢运低着头就往外走,迎面撞上在门口等待的林成。
谢运刚想抬头就骂,当他发现是林成的脸以后,硬生生的咽进肚子。林成抬手看了看表,似乎对他赶回来的时间很满意。谢运心中感谢了无数遍M市优秀的城市交通,试探着开口:“那个你叫我回来干什么?”
“哦没什么大事儿,”林成左手一张,一盒包装精美的醉蟹凭空出现在手上,“你不是喜欢吃螃蟹吗?我让谢必安去买的。”
“就这事儿?”
林成点头。
在经历过超乎常理的司机飙车,头撞车上,并且损失了许多钱财的谢运,只想把呵呵两个字写在脸上。
“真的就为了这几个螃蟹,你就要扣我工资?”
“没扣啊,”林成一脸无辜,“就是换成另一种单位而已,还是你不喜欢吃腌制的螃蟹。”
谢运的脸憋得通红,若不是眼前这人是他的顶头上司,还不是什么正常人,他可能刚才就已经把“滚”字脱口而出了。
林成把手中的螃蟹放到谢运的手上,转身走进了办公室。谢运身后那个开电梯的女鬼见证了他吃瘪的全过程,躲在不远处“吃吃”地笑。谢运拎着散发着酒香的螃蟹脸色阴沉地走进办公室,坐到了自己的工位上。
旁边的程梓脚一蹬,凳子就滑到了谢运的面前:“准备好晚上的行动了吗?撒旦大人现在就在老大的办公室喝茶。”
“外国鬼也爱喝茶哦。”谢运有一搭没一搭地回,思绪完全不在程梓的问题上,“茅台?五粮液?还是国窖1573?”
“……”
你是在问老大刚才给你的螃蟹用什么醉的吧!
“咳咳,”程梓咳嗽了两声,企图唤醒谢运的知觉,“计划要提前,古楼出事了。”
古楼两个字把谢运惊醒过来:“古楼?出什么事了?”
“老大之前派去查看线索的阴兵消失了,”程梓的表情看着不太好,“去查看的时候,只找到了零碎的残魂,像是被人为打散的。”
“这怎么了?”谢运问道。
“阴兵的本质就是魂,能打散魂魄的人这世间本就少见。硕大的地府,就连谢哥和范哥,都不敢保证能将魂魄彻底打散。而眼下,残魂中连一缕神识都找不到了。撒旦现在就在老大的办公室,商量对策呢。”
谢运和程梓说着,林成、撒旦还有他的翻译也从董事长办公室里面出来。但是撒旦没有要离去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了谢运的面前,弯下腰,在谢运的身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开口用生疏的中文道:
“你……就是……林先生要跟着我们的人?”撒旦的中文一开就是现学现卖,语音语调都很不标准,谢运也是听了半天才能辨别出来具体的内容。
撒旦的动作让他有些不舒服,身体往后倾了一下:“是啊。”
“你很香,也很诱人。”撒旦说完这话,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奈何词汇量真的有限,于是他把自己的翻译召唤了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翻译连连点头,并作出了一个“ok”的手势。
“大人说,林成的眼光很好,挑的人他很喜欢。”
翻译在说完这句话以后,林成的脸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
“大人,咱们公事是公事。”林成站在了谢运的面前,把撒旦的目光挡个严实。
林成的反应在撒旦的意料之中。
“This man\'s soul smells like you. ”
撒旦说这话的时候,故意将每个单词都咬得十分清楚,词和词之间还留有一定的停顿。谢运听懂了,也不懂。撒旦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听着也含糊不清。
撒旦走后,林成的神色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他顺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你先收拾收拾,今天晚上跟我一起走。”林成递给谢运一枚玉佩,“这个你带着,必要的时候会保你安全。”
谢运伸手接过。玉佩是白色的,入手的感觉有些冰凉。他翻到玉佩的背面,发现上面刻着一个“云”字,字的周围似乎有丝丝的红晕。谢运第一眼以为是没清理干净的血丝,于是上手搓了搓,然后发现这些红色的部分是深深地嵌在玉佩里面的。
“这……有些贵重吧?我拿着不太好?”玉佩沉且有古韵,谢运能瞧出价值不菲,他又把玉佩递了回去。
林成没收,只是盯着谢运看。他的眼睛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谢运一直认为林成的脸没有生气,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这双眼睛,他看不见这双眼睛里的一点点光亮。
“我收,我收。”谢运被盯得有点儿发毛,“我保证,晚上的时候肯定会保护好自己,不拖后腿。”
“你知道自己拖后腿就好。”林成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回到了办公室。
“……”
那你晚上别带上我啊!这人是不是有病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成走了以后,程梓在座位上哈哈大笑,“你真是惨啊,一边被嫌弃,还得一边上战场,来让我看看老大给你……”程梓的话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而是一脸惊恐的看着谢运手中的玉佩。
“我靠,老大给你的是这个?”
谢运回道:“对啊,怎么了?”
“你记不记得以前我跟你说过老大手中有个玉佩不能碰?”
“嗯。”
“就是这枚。”程梓指着玉佩道,“以前我只在老大的腰间看到过他佩戴。后来随着时间的发展,我们不在穿古装,这枚玉佩也就被老大收起来了。玉佩上面的云字,是老大以前的同袍。”
谢运想起了那把成云剑。
或许他拭去剑上的血不是为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原因。剑是个念想,玉佩也是,那个名字中有个“云”字的人,是他心中唯一柔软还有温度的地方吧。
因为他明知那些血进到客栈以后会消失,却还是用最上乘的布料轻轻擦去。
因为他怎么能容忍。
一种莫名的疼痛在一个莫名的时空弥漫到谢运的眼前,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中一悸。
林成站在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伸出两个手指,将百叶窗拉了一个缝隙出来。从缝隙中看去,恰好能看见谢运和程梓在说话。
“我早就应该给你了。”
“因为那本就是你的东西。”
林成薄唇微动,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也有些动容。一颗石头砸进了一汪深潭,泛起圈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