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48 终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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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谢运和林成跑到甲板上的时候，正好看到一群人钳着钱多，防止他挣扎。钱许让身后的人拿上来一个凳子，坐在上面，趾高气昂。
谢运拽过一个看热闹的保安，询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钱先生在赵博的房间发现了晕倒的邮轮服务生，听钱先生说，那个服务生身上的衣服被扒了下来，凌乱地堆在一边。再加上赵家栋门前的监控录像录到了赵博穿着服务生衣服的正脸……”
听过保安这么一说，谢运想明白了。
钱多也叫过客房服务，应该就是那个时候，钱多趁机击晕上门的服务生，换上他的衣服出了门。钱多出门的时候是背对着摄像头，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的，所以他和林成主观臆断就是一开始的服务员。但是钱多既然有躲避摄像头的意识，那为什么在赵家栋的门前却留下了如此明显的马脚，让监控照到了一张清晰到不能再清晰的正脸。
就是林成的那句话，钱多背后有人。如果让林成继续查，肯定能查到钱多背后的那个人，于是他便许了什么好处，让钱多主动跳出来。
谢运回头朝着林成递了一个眼神，想看看林成的反应。但是林成平静的很，似乎已经参透了全部的事情，对于这个案件的结果已经了然于胸。
“你……”谢运想起昨晚林成开过天眼这件事情，问道，“是不是在天眼之中看见什么了。”
林成点头：“没办法了，人就是钱多杀的。他们从一开始就商量好让钱多跳出来了，为的就是不让我们知道幕后的那个人究竟是谁。药是钱多换的，赵家栋吃了药也喝了酒，没活路的。”
谢运沉默了。
林成天眼一开，对于整件事情实打实的上帝视角，亲眼看见赵家栋如何死于非命。
“马上靠岸了，这件事情，咱们别插手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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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游轮一靠岸就上来了一批警察。林成和谢运在靠岸之前走上了最高层的甲板，他们不想继续深入这件事情了。如今答案已经知道，凭借警察们的办事效率，水落石出指日可待。
毫无悬念。
船上的人都会被带去做笔录，趁着警察还没走上这层，林成和谢运想一齐享受一下安静的时光。
“委屈你了，”林成摸摸谢运的头，“说要带你出来度蜜月，结果却遇上这种事情。”
谢运摇头，道：“没，挺刺激的。你还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什么？”
“我过去的日子都过得太平静了，以为按部就班才是人之常情。认识你以后我才发现，其实不对。我开始发现自己最深处喜欢并且渴求的东西，也开始觉得逐渐活得更像自己。”
林成轻笑，道：“你呀，骨子里从来都不是个安分的主。”
“不然你以为呢？”
码头上的风带着海洋的气息，吹拂着两个人的脸庞。此时此刻，人世间的嘈杂都与他们无关。
要是真的可以，林成也想给谢运一份天荒地老的承诺。
“林先生，谢先生，”钱许的声音在他们俩的背后响起，“警察来了，准备准备下船吧。”
林成看了一眼钱许，然后在谢运的耳边低语了一句。
“你多远点，我叫了谢必安还有范无赦来，一会儿你跟他们走。”
谢运诧异地看着林成，心中一慌，直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他刚想说不要，结果林成一把把他推开，又用了法术将他固定在甲板最边上的角落里。
“林成！你放开我！”
“林先生，您这是……”
林成清了清嗓子。
“钱许，你没什么想和我说得吗？”
钱许一头雾水：“您在说什么呢？我听不懂。”
“你还不知道吧？”林成不屑地笑，“地府有一个不外传的秘法，叫天眼。与别的不同的是，这个秘法能开到过去发生的事情。虽然你出入地府无碍，但是你忽略了这个普通到不能栽普通的秘法。”
谢运的心脏越跳越快，他拼命地挣扎，试图到林成的身边去。
要有大事发生。
“古楼，学校，村庄，这些事情的背后都有你的影子吧？是你无数次想要致谢运与死地的吧？”
“后来因为你的手下手脚不利索，事情没有处理干净，被赵家栋发现了。但是你知道赵家与我有些私交，断然不会站在你的那头，所以你先杀了赵博，然后找人代替他，随后又私自找鬼判篡改生死薄，让钱多替你杀了赵家栋。从头至尾你都让别人给你干活，然后装作自己手脚真的很干净一样。正常人根本无法把杀人这件事情左道如此天衣无缝，但是你和地府的人又勾结，这种事情在你的身上简直太容易了。”
“你就这么恨我？恨到连我的爱人你都不放过？让他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每一世，谢运都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死在了钱许的手里。每一世，林成都没来得及，见到他，救起他。
他恨。
“怪我屠你满门，可是你的满门何曾善待过当年手无寸铁的方青云！”
谢运猛然想起当年林成为了自己杀红了眼的那次活人祭。
那年他秉承自己为人、为将的底线，不杀妇孺儿童。有一个孩子看他们的眼神，让自己记忆犹新，出来以后他还怪林成不应该留下活口，没有把这件事情处理干净。
原来祸患从那个时候就开始埋下了。
“孟婆说那个没喝孟婆汤就转世了的人，也是你吧？”
钱许先是呆滞了一下，没多久就反应了过来。一改之前在他俩面前人畜无害的样子，松了松领带，把高定西服的袖子撸了上来。
衔尾蛇的图案赫然映入谢运的眼帘。
“发现了啊……”钱许把自己的手掰得噼里啪啦地响，语气也变得冰冷可怕，“怪我没想到地府的存货那么多，连这样偏门的秘法都有保存。不喝孟婆汤，也是不想忘了前尘的那些恩恩怨怨。”
“你恨我，冲着我来，你冲着他来算什么英雄好汉！”
钱许满不在乎：“我压根也没想当什么英雄好汉啊，让你们生不如死，我痛快。”
“你！”
“当年你杀我全家的时候我就立志要让你生不如死。我上天入地，寻遍方法，最终与鬼判达成协议。我单单找你复仇多没劲啊，于是我让鬼判去找方青云的转世，我要让他永生永世都不得好死，也让你永生永世都找不到他！”
“那你为什么改变主意了？”谢运问。
“不算改变主意，因为我也累了，想把你们一网打尽。你们二人恐怕只有一个人的魂魄是完整得吧？如果我让你们两个其中一个，魂飞魄散……你想想这样的事情他不美好吗？这才是真正的复仇好吗！”
谢运紧咬牙关，狠狠地骂：“畜生！”
“林成，”钱许抬起右手，黑色的雾气像一条条小蛇一样围着他的拳头，“换成以前，你面对我的时候还能有一拼之力。现在，恐怕你连保护谢运的能力都没有了吧？”
“你没试过，怎么知道我到底有没有。”
钱许笑，道：“那我就试试。”
说完，他右臂用力一震，黑色的雾气瞬间凝成一团，朝着谢运所在的地方飞去。林成早有察觉，他几乎也在一瞬间瞬移到了谢运的面前。
但是因为钱许的攻击实在太快了，林成怕当场反击会伤害到身后的谢运，于是干脆背过身，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钱许，硬生生地承受了钱许的一击。
钱许用了七八分的气力，林成一下子倒在了谢运的怀里，吐了一口鲜血。
“林成，说你不行，你连脑子也不好使了，”钱许丧心病狂地大笑，“你留谢运在现场，就是把你自己的软肋展出来给我看，生怕我杀不死他吧？你一脚把他踹进海里，都比在这儿跟我周旋存活的几率高，你还施了法术让他动弹不得，有病，真是有病。”
钱许说的话一句都没被谢运听进去，他撑着怀中的林成，关切的问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你别担心，”林成把自己嘴角的血迹擦掉，脸上露出了得逞的表情，他一把抓住谢运，“只要你听话，我一会儿就去找你。”
“你想干什么？！”谢运一把抓住林成。
“你听话，必安和无赦等着你呢。”林成把谢运抓住地方的衣服死了下来，趁着钱许还没有反应过来，把谢运往夹板外一扔。
下一秒，谢运感觉自己被人接住了。他侧过头看，发现是谢必安和范无赦接住他飘在半空之中。
“谢必安，你放开我，我不要丢下林成一个人。”谢运一边说，一边拼命地挣扎，但是谢必安手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
“小运，你别怪我们，这是林成自己的打算。”
谢运挣脱无望，甲板上的林成被钱许疯狂地压制，短短几秒钟，身上就出现了无数血淋淋的口子。林成喘息越来越重，身体也不再似开始办轻盈了。
钱许没想到林成会用自己当盾牌，挡下他的攻击。
“钱许，你以为我会让小运在这儿吗？”林成说，“我没那么笨，单纯是因为援兵来得有点儿晚而已。”
钱许觉得不够味，明明自己强过林成太多，却怎么也不解气。林成不管被自己打成什么样，他从气势上都不会弱下去半分。
可他的硬气却是激怒钱许的最后一根稻草。
“既然你不肯认输，那我们同归于尽吧，林成，”钱许双手合十，不停地转换手印，“据我所知，残魂的那个是你吧？我要是强行开启轮回台，你觉得自己能在六道之中重新转世，还是魂飞魄散呢？”
残魂不得入轮回，是地府世世代代的规定。若是强行闯入，下场不言而喻。
“在人间强行开启轮回台？”林成冷笑，“这代价你都不怕，我怕个屁啊？不过你不会觉得得不偿失吗？我魂飞魄散，你以为自己脆弱的魂魄能在六道的毁天灭世之力中苟活吗？”
“那有什么呢？至少我觉得值了。”
钱许话音刚落，周围开始有飓风狂飙，空间开始出现了细小裂缝。这些裂缝不停地变长，变粗，最终汇聚成了一条巨大的，类似一只狭长的眼睛的缝隙。
“艹，谢必安你有毛病吧？带着谢运望什么风呢？赶紧给我滚！”林成一抬头看见谢必安和范无赦还没带着谢运走，无名火起，开口就骂，“他要是少根头发老子都跟你没完！”
“我不走！”谢运挣扎朝着林成大喊，“大不了咱们俩一起入轮回，死也死一起。”
裂缝之中传来了强大的吸力，林成被迫拿出成云剑狠狠地插进甲板之中。
“别挣扎了，林成，一起去死吧。”
乌云几乎是在一瞬间填满整个天空的，几道天雷在云层中闪烁着，轰隆隆的与闪电交替出现，越来越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林成，我在地狱等你，哈哈哈哈……”钱许说完，便闭上了眼睛，一道闪电劈了下来，直直地打在他的身上，让他瞬间变得焦黑。
肉体凡胎强行开启轮回台，是要遭天谴的。
因为影响了凡人的命数。
钱许已死，可是轮回台一经开启，如果无人自行投入其中轮回，将无法关上。甚至连船下的那群无辜的凡人，也会跟着遭殃。
他其实早就做好决定了。
林成费了好大的劲，憋出了一个难看至极的笑容。
“必安，鬼判叛变的证据我都找到了，你记得拿到地府去啊。你不把那个犊子弄死，我可跟你没完啊。”
他咳嗽了两声，吐了一口黑色的血。谢必安面色凝重，一言不发。
“我撑不住了，带小运走吧。”
“林成，你不可以这么做！！”谢运撕心裂肺地大喊，“你要是扔下我一个人，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林成听到这话，也没生气，他一贯晓得。
一个人的脾气秉性的。
“林成，你让谢必安放我下来吧，好吗？我求求你，我和你一起入轮回，是死是活我都无所谓的……”谢运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眼泪，在狂风之下任凭它们夺眶而出，然后又消失在风中。“只要和你在一起就好，行吗？”
林成摇头。
“小运，恐怕这次，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成云剑也没有办法继续支撑林成的停留，作为距离轮回台最近的那个人，他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
那把剑，还是碎了。
林成有些心疼的轻抚了断剑的刃。
“以前，是你总替我付出，为我偿命，这次也该轮到我了。”
“你特么大傻子吧！这种事情还能轮到谁？”
林成笑。居然有些欣慰地看着谢运。
这个傻孩子知道心疼人了。
“小运，一切因我而起，自然要因我结束。钱许丧心病狂留下的烂摊子，也只有我才可以收拾。”
“好早就想和你说上一遍又一遍的我爱你来着，觉得矫情，所以没能实现。”
“我现在也没机会说了。”
“因为我希望你以后，忘了我，一个人好好过。”
林成说完这句话就被轮回台吸了进去，连一具尸身都没留下。连同钱许的尸身，一齐消失了。
他真的留了谢运一人，守着他们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回忆，守着他们早就在心中期待了无数遍的被子还有承诺。
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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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又回归平静了。
一切好像都跟没发生过一样，警察在码头上忙忙碌碌，游轮上的人们在警察的帮助下有秩序地下船。好像谁都没注意到就在头顶不远处的甲板上，经历过一场怎样可怕和悲痛的恶战。
关于千年的恩怨，竟然以同归于尽这样可笑的结局而告终。
“林成，你就是个王八蛋……”
也只有谢运自己知道。
两个人曾经憧憬过的所有的未来，都不剩下以后了。
将军的铠甲，原来自始至终都被林成穿在了身上。
作者有话说第48章 048 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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