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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风起云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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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儿,你知道吗?我早就知道玲玲会武功,是无痕宫的杀手。”他的声音陡然响起,听不出感情。
我手一抖,拿在手里的衣服飘落在地上。抬起眼睛,不敢相信的瞪着他,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如果他知道,怎么还会被她欺骗?怎么还会任由她耍手段?怎么还会,娶她?
看出我的不相信,他在桌旁坐下,仰头,望向窗外,缓缓道:“是的,我早就知道,毕竟我们相依为命十多年,有什么能瞒过我。她一直身体不好,生病在床,说是生病,但我看得出来,她是中毒,中了无痕宫的秘毒。小时候,她每个月总要消失十几天,而且我们虽然逃亡,但是从没被抓到过,甚至还能来到国都,我就已经知道她是无痕宫的人,背后有无痕宫支持。因为她的姨母也是,所以不难猜测她与无痕宫的关系,只不过我一直不说而已。渐渐长大,她怕我发现,便想要摆脱无痕宫。但是秘毒无药可解,她痛苦了几年。自从公主要下嫁与我,她的毒忽然解了,虽然表面看起来仍是病怏怏模样,但我知道,她已经服用解药。也许是她不想忍受痛苦,也许是她接受了无痕宫任务。她在乎我,比她的生命都重要,虽然我不爱她,只是把她当妹妹,但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时时刻刻瞒着我,怕我嫌弃她身份,我也就当作不知道。她受了太多苦,我有责任照顾她一辈子。只要她不做大奸大恶之事,我……我终是不能对不起她。”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不做大奸大恶之事?那么对于她施加给我的一切,你便只是云淡风轻的一笔带过,如果那晚不是黑衣人相救,我差点命丧她手。
木流光,是我多心了,终是你的选择如此。可笑我还担心你,怕你后悔。既然你早就知晓,我便可以放心的离开,毫无留恋的离开,即使心中苦楚的厉害。
扬眉一笑,拾起地上衣裙,在床上展开整理好,装进包裹,然后真诚道:“祝福你们。”放手了,彻底放手了,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渐渐远去,再也没有留恋。
最后半个月,我踏遍国都所有地方,云山,佛光寺,梅园,郊外,别宫,大街。
我站在高高的云山顶俯瞰烟雾缭绕的山底,还有深不见底的暗渊,然后坐在悬崖旁的石块上发怔。
我漫步目的的漫步在国都繁华的街道,透过面纱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然后停在悦来客栈,对新换的牌匾勾起嘴角。
我跪在小佛堂前,略显宽敞的厅堂衬着我孤单身影,用膝盖感受身下软垫,然后恭敬拜下,诚心进香。
我驾车来到梅花落尽的梅园,光秃秃的枝桠,从近处一直延伸到无边无际的远方。然后对着最近的梅树,淡淡微笑。
魂和明月一直跟在我身边,一步不离默默跟随,不过他们的表情,凝重极了。放心,我只是随处观光,不会因为感情上的波折放弃生命。
“魂,听欣儿说你和他一起长大,是吗?”闲逛完国都,我笑着问道。
魂怔了怔,“是,公主,属下受前丞相重恩,与太子一同学艺。”
“你们情同兄弟,就不要称我公主了,叫我紫玉便是。”他果然不简单,能受外公恩重,看来是外公网罗的江湖高人。
“属下逾越,紫玉公主。”他微微笑了笑,抱拳道。
“你是江湖之人吧?可否说说最近江湖之事?”
“最近……”魂思考一下,低头道,“最近没有异样。”
我淡淡一笑,“王悦是你属下吧?”
“……是”他疑惑半响答道。
“你们都一样,什么都瞒着我。当初王悦查看玲玲血的时候我已经发现他表情有异,问他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说,然后等到能说的时候才告诉我。是不是怕我担心?还是因为是秘密?”
“公主,属下……”他着急解释。
“其实我很好奇你的身份,而且,也很好奇你们到底听谁的命令?或者说,你支持谁?”
魂沉默,然后直直望着我,“属下听从皇室命令。”
我忽然笑了,“知道了,谢谢你魂。”我只是想确定他的立场,不是因为怀疑他,而是因为不想让欣儿被背叛。
我承认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尽心尽力保护我,我还试探他,但是,我仅仅确定他身份而已。
听命皇室,也就是说,他听从父皇和欣儿,所以说,我大概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只有追影楼才直接听命皇室。
“最近国都涌来许多外地游客,他们身体健壮,气势非凡,步伐稳健,眉宇间带着煞气,有的更是随身携带佩剑,不用多说,他们定是武林中人。魂,我只想了解一下,你就不用瞒着我了。”
他望了望我,然后笑起来,“紫玉公主当真聪慧,心细如丝。的确,他们是江湖之人,有幽冥帮之人,也有无痕宫,追影楼之人,更有江湖其他门派之人。”
我沉思片刻,“这么说,国都即将变成武林争斗之地。可是,为什么选在国都?”
魂说道,“今天庆王又秘密召见了李尚书。”
我为他忽然转移话题吃了一惊,然后猛然醒悟,殇儿是幽冥帮的冥主,江湖人齐聚国都与他脱不了关系,而且他还秘密召见许多朝廷重臣,莫不是想……
抬头看蓝天白云,苦笑叹息。国都要风起云涌了。
我不希望殇儿与我们决裂,最后走向敌对。当年是我和母后对不起他,可是,身在皇宫,身不由己,退一万步讲,如果如妃有机会致我们于死地,她也会毫不手软。所以,母后错了吗?这其中谁能说得清。
可是,他念念不忘仇恨,拒绝我一次次示好,我还能怎么做?我想像儿时一样,牵着他出宫游玩,相顾嬉笑。但是,回不去了。我们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远。
现在,他又想要皇位,联络势力,斗争不断。
唉,好累,我不想再想下去,也不想纠缠到权力斗争之中,更不知道该帮谁?或者,我就应该作为旁观者。虽然,私心里我还是向着欣儿。
皇位,几千年来引得兄弟相残,可还是落到我亲人身上了吗。杀戮,毁灭……
我承认,殇儿比欣儿更适合那个位置,因为欣儿单纯,没有他决然。所以,欣儿耐不住身居高位的孤寂寒冷。他和我一样,向往自由,向往宫外无拘无束。
但是,父皇母后允许吗?殇儿能容下欣儿和母后吗?我不敢赌,所以,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
局势变动,风起云涌,我们之间除了相残,没别的办法吗?
感情受挫,国家危机,我有多少心能操劳。
“魂,父皇和欣儿有对策吗?”我知道自己不该问,毕竟是国家大事,而我一个女流之辈。不该知道这些。可还是忍不住询问,我怕知道,却拼命想知道。任何一方受到伤害,我都不忍见到。
“皇上没有表示,太子殿下说让庆王早日返回封地。”
返回封地?岂不是放虎归山,倒不如把他禁锢在国都,让他失去势力,不能有所行动。
我抿抿嘴,只是腹诽,因为欣儿已经能够处理许多事物,他不会想不到这些,让他返回封地说不定另有主张,我何必干涉。
罢了,朝廷大事与我无关,我不愿再操这些心。
每日仍然出门闲逛,在每一个地方发呆,收拾心情。
还有三天,我终于可以平静面对,面对两世来第一份爱情流逝。我会微笑着祝福他们,然后大气回到皇宫,继续我公主生活。
只是,当那件真相浮出时,我溃不成军。多年后想起,仍是痛彻心扉。那是我今生不能忍受的痛楚。
结束了这天在外游荡,已经是下午,我安心在阁内写着兵法。写完一页,准备铺上另一张宣纸,一不小心,笔杆滑了下,笔墨污了胳膊。
惋惜叹口气,盖上宣纸,换明月给我备水沐浴。
明月端水去了,我拿出手帕擦擦墨汁,然后把手帕顺手放在梳妆镜前。余光从镜中瞥见颈上红绳。手顿了顿,就势坐在梳妆镜前,从颈上拉出香囊。
这是流光送我的,我总是贴身放着,象征我们之间的感情。现在,怕是用不上了。嗅着淡淡的香气,摩挲一会,取下放在梳洗桌上,回想流光送我香囊时候的温馨,禁不住发起呆。
“紫玉公主,太子派人先运送一批东西回宫。”魂在门外说道。他向来守礼,总是在门外候着。
可是我正在发呆,他猛然说话让我一惊,手一抖,失手把铜镜撞到在地,然后“啊!”的叫了一声。
“彭”魂推开门闯进,着急的神色在看到地上铜镜时缓和不少,发现我平安无事,然后意识到闯入内阁,脸上有些赧然,连忙抱拳道,“公主恕罪。”
回过神,摇摇头,“无妨,不用多礼。”
“属下告退。”他行了一礼,转身要走,忽然脸色一变,目光盯着桌子发愣,神情越来越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