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号同学（长篇）》薇拉ME

11、11

　　他语气随和而郑重，真的是在向她介绍自己。宋清溪讶异地望着黄梓榆。
　　“你怎么在这里呀？班主任那边找你。”办公室的门口处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插进来，宋清溪看到来人，是现下正跟黄梓榆搭档的女主角陈潇。
　　那天在追星群里聊天跟姐妹们说什么百度百科其实是宋清溪开玩笑的。她怎么可能不认得跟黄梓榆一起拍戏的女主角？更何况陈潇十三岁就出道了，因为是演艺世家，所以拥有强大的资源，内娱小花排行榜，榜上有名。更重要的是，她是黄梓榆的同班同学。
　　不过这还是宋清溪第一次见到真人，陈潇极美，身材很瘦却玲珑有致，电影学院的校服穿在别人身上只是寻常，穿在她身上竟然也别有一番韵味。
　　黄梓榆回头看陈潇：“找我？怎么了？”
　　陈潇：“就差你一个了，要对个流程。”
　　这两个人的感觉，一看就是很熟。
　　黄梓榆看向宋清溪，宋清溪立刻扬了扬手里那一摞A4纸：“你忙吧，我把这个给李老师送过去。”
　　宋清溪说完，发现陈潇的目光也在审视她，但很快地又收了回去。
　　黄梓榆没看到这一切，只是对宋清溪点头说：“好，那我先过去。”
　　“好。”
　　就这样，宋清溪站在原地，目送他跟陈潇并肩离开。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视界里，她才发现，自己忘了告诉他她的名字。
　　宋清溪有点丧气地叹了一声。拿起手机，离开办公室，锁门的时候她的手机响起来。宋清溪看了一眼屏幕，是继父。她微微皱眉，接了起来。
　　“王叔？”
　　“清溪。我今天在北京开会，给你带了点东西，咱们在你学校外面见一面吧。”
　　这位继父一直都对她很好，宋清溪没法拒绝：“好。您什么时候来？”
　　那边顿了一下，似乎是在看时间：“就快到了，你注意着点手机，我到了给你打电话。”他说完又赶着问了一句，“下午没课吧？”
　　宋清溪摇头：“没有。”
　　电话很快挂断了，大约是心情的问题，宋清溪感觉到周围的光线都暗了几分，她锁好门又推了推，确定锁好了才离开。

　　宋清溪到的时候学校的文化广场上已经架起了摄影机，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她垫脚张望，即便是在这么多出色的面孔中，她依然可以轻易地找到黄梓榆。彼时他正跟身边的男生说话，不知道对方接了一句什么，他忽然笑起来，那一刻宋清溪又觉得，她周遭的温度都变暖了。
　　迪娜看到她走近赶紧跑了过来：“写好了？”
　　“嗯。”宋清溪把那一叠纸递给她。
　　“真棒！”迪娜抱了宋清溪一下，却没有接，只看了看左右小声说，“给我干嘛啊？你去发给那些演员班的人啊！”
　　迪娜说着还冲宋清溪眨眨眼。
　　宋清溪当然明白她的意思：“行吗这样？”
　　“行啊。发张纸怎么了！”迪娜说完又把声音压低了一下，对宋清溪握拳，“小清溪，我看清楚了，黄梓榆长得不错！素颜很可！加油，泡他！”
　　宋清溪哭笑不得：“什么词汇啊这是，你是哪个年代的人啊？”
　　“你就别跟我这儿废话了。快去办正事。”迪娜说完还推了她一把。
　　宋清溪真的去了，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黄梓榆见多了，她走过去的时候情绪控制得不错，还算坦然。最终纸张发到黄梓榆那里，他接过去后抬眸对她微笑说：“谢谢。”
　　宋清溪也笑：“不客气。”
　　可惜，不能在他面前停留太久。宋清溪继续往前走，就听到他跟同学继续话题。
　　“那个手办你买到了？在哪买的？”他的同学问。
　　“东京。”
　　东京啊，宋清溪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城市的名字，下定决心等自己有能力了，也要去那里的街头走一走。
　　她手上的纸头很快发完了，李老师在现场指导摄影系的同学拍摄，宋清溪匆匆迈步退出了摄影机的范围。她想围观他们拍摄的，但继父的电话很快又打过来。宋清溪临走前回眸望了一眼，黄梓榆正被老师从最后排边缘的位置拎到第一排的正中心。
　　他满脸的无奈，抬眸的瞬间扫视前方，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只是在衡量自己同摄影机之间的位置。
　　宋清溪皱着眉轻笑了一下，她真的是走火入魔吧，才会把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悄悄放大揣摩。

　　宋清溪跟继父在校门口见面后一起来到附近的咖啡厅，两人相对而坐，沉默了有那么一分多钟。最后还是宋清溪先开的口。
　　“您有项目在北京。”
　　“没有，来开设计师年会。”
　　宋清溪点头：“哦。”
　　又沉默。
　　继父人很好，但宋清溪实在不知道该跟他说点什么。
　　咖啡终于被端上来，继父喝了一口才问：“你学习生活怎么样？都快两个多月了吧，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妈挺担心你的。”
　　提到母亲，宋清溪抬手摩挲着纸质咖啡杯的表面，许久才看向继父，有点点赌气地说：“您别做和事佬了，她才不会担心我。”
　　继父叹了口气：“你们母女两就是太像了。”
　　这次宋清溪回得极快：“我觉得不像。”
　　继父又是微微叹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反身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给宋清溪推过去。
　　宋清溪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钱：“陈叔，你干嘛呀？”
　　继父说：“给你微信转账你不收，问你妈你的银行卡号她也不说。”
　　“我妈把上学的钱都打给我了。”
　　“那点钱在北京哪够？你还上的专业院校，这里的孩子吃穿不比一般的学校，你拿着吧，手上松点不吃亏。”
　　“我不要，我可以自己赚钱了。”
　　“大一就别给人家做家教了，太累了，还是多学习。”
　　宋清溪还想反驳，又听到继父说：“你妈是真的担心你，总念叨你爸爸一辈子吃穿都紧着你，生怕别人家孩子有的你没有。现在他……”
　　宋清溪猛地抬眼看着继父，继父接收到她凌厉的眼神，就没说下去：“总之，收下吧，到时候毕业还有结余，再还给我们也行。别让你陈叔白跑了这趟。”
　　钱宋清溪最终还是收了，之前继父在微信转了她三次，她都没有点接收，这次他亲自来，她不能再拒绝。
　　继父要赶动车，又交待了几句家常话就离开了，宋清溪送他，他上出租车前还劝她跟母亲联系缓和关系。
　　“你妈就是说话不好听，其实心里一直惦记你。”
　　是吗？真的吗？
　　继父走后，宋清溪一个人重新回到咖啡店坐了很久。她想起当年父母和平离婚，母亲来问她以后要跟谁一起生活。小小的她却对着满脸期待的母亲说：“我要跟爸爸在一起。”
　　小孩子不懂事，不懂得大人之间的角力和平衡。也许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们母女之间的裂痕就再也不能弥合了。

　　暮色降临，宋清溪慢吞吞地从咖啡店走了出来。
　　秋风吹拂，让她翻涌的心绪稍微的平复，她举目四望，无意间看到一排梧桐树后，站着的那个身影。
　　是黄梓榆。
　　宋清溪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一辆黑色的SUV停在距离他不远的地方。
　　黄梓榆抬步走过去。
　　鬼使神差，真的是鬼使神差，隔着马路宋清溪忽然“嘿”了一声，开口叫他的名字：“黄梓榆！”
　　黄梓榆听到了，他收回脚步，转身疑惑地看向她。
　　宋清溪却毫不迟疑：“那个……我叫宋清溪。清水的清，溪水的溪，宋清溪。”
　　是怎样的力量驱动她，叫住他，并且讲出这些话的？宋清溪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她从来没有这么迫不及待，非得把名字告诉他不可。因为这句话对于宋清溪来讲包含的信息除了名字，还有更多，比如，很高兴认识你，比如我就是为你才来北京才来电影学院的，再比如，我喜欢你，已经很久很久了，以后也会继续喜欢你……
　　他素颜的时候依然很帅，但会有点点呆，此刻因为被宋清溪叫住，愣了几秒，傻笑，显得更萌了。但只是几秒的工夫，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
　　他认出她了，宋清溪确定。
　　夜风浮动黄梓榆的发梢和衣襟，也在他的脸上掀起微波。他笑了，有着少年人特有的风发意气，朝向车子倒走了两步后，他对着宋清溪点点头，并做了一个OK的姿势。风把他的牛仔服鼓动起来，又重新捋平。宋清溪就那么看着他上车，背书似的认真，妄想把眼前的一切都印在心里。
　　他车子的尾灯一闪一闪，很快消失在苍茫的夜色里。后知后觉，宋清溪发现自己的鼻尖也在酸，激动到想哭。
　　以前的宋清溪常开玩笑：梦想，梦想，意思就是，做梦就好，不要多想。
　　但刚才，黄梓榆倒退着冲她笑的时候，她忽然有种现实和梦境碰撞、重合的感觉。虽然他没出声，但她知道他脸上的笑是什么意思，他在说：“嘿，宋清溪，我也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