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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结局卷·二 ...

  •   坐在幸村对面的流枫愣愣地苦笑:“你在说什么啊?雪樱她还在纽约呢。”

      “不用再瞒下去了,流枫她,到底出了什么事?”

      幸村精市的确是个聪明又敏锐的男人。瞒了那么长时间,到底还是没能瞒过。

      雪樱叹了一口气,放下手里的刀叉,一手捂着眼睛,嘴唇在不停颤抖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要说流枫她,她,她……

      幸村站起来,抽出桌上的餐巾纸,温柔地擦了擦雪樱的嘴角处的酱汁。为了瞒过他,雪樱甚至把以前所有的生活习惯全部改变,相貌一模一样,声音也所差无几,再加上一样的性格和习惯,大概没有一个人能分清她俩吧。雪樱之前明明是个那么温文有礼的大小姐,说话做事尽管让人看不惯,但是那与生俱来的礼仪,却也没有失了半分。可如今,她故意狼吞虎咽没有吃相,这样子,真的不像雪樱。

      就算装得再怎么像,雪樱还是雪樱,变不了流枫的。这一年来她变得有些怪怪的,尽管很细微,但是还是瞒不过幸村的眼睛。

      眼泪不停从雪樱的指缝流下,她死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倾泻出一点声音来。过了半晌,雪樱才慢慢地说:“这件事谁也没有告诉,只有我和哥哥知道,可是……”

      “流枫她,已经不行了啊……”

      “你说什么?!”幸村愣在原地,完全不相信他所听到的话。

      “流枫她在一年前突然晕倒,之后被送进医院诊断出脑瘤,由于脑瘤与血管连上了,根本没法开刀。现在她……”

      不等雪樱说完,幸村立刻把她从座位上扯起来:“她现在在哪家医院?”

      “在纽约。明天我带你去。”

      *

      雪樱也不知道是自己是怎么带着幸村上楼整理客房的,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躺在自己屋的那张单人床上了。她瞪着雪白的天花板出神,流枫她就算是走到死亡边线上也没有投降的意思,她强烈要求雪樱,要瞒住大家,尤其是幸村。没想到幸村居然这么精明,这一年的隐瞒在他面前根本无所遁形。

      流枫啊,你真是个笨蛋。

      雪樱不停哭着,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漫过耳朵,流到床单上。流枫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她来办,她也尽力装成流枫的模样,没想到最后搞砸了。

      流枫生病以后,抽出很多时间教她打球,教她如何做一名合格的教练。就算是如此虚弱的必须坐在轮椅上的流枫,还是如此顽强,她藤原雪樱比起流枫来,根本算不上什么。

      这七年来跟流枫一直在一起,却越来越被她所折服。藤原流枫,是她藤原雪樱无法企及的人,尽管这个人是和她拥有同一张脸的孪生姐姐。那样的人,为什么会遭遇到如此不幸?为什么,命运之神离开她的身边,为什么,要让她受到这种磨难?

      如果可以,她希望得脑瘤的是她,她可以替流枫去死,留她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孤独无依,又有什么意义?

      明明是她自己主动提出要装成流枫的样子去瞒幸村的……她还只是个废物,根本无法独当一面啊。

      “别哭了,好吗?”不知什么时候,幸村蹲在她的床前,把她吓了一大跳。雪樱停止哭泣,怔怔地看着幸村,而后者把她抱在怀里,温柔地拍着她的后背:“你一定很辛苦吧。”

      “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做到啊。”雪樱闷闷地说着,声音也带着颤抖,她的双手死死绞在一起,指甲抓破了掌心却不自觉。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谢谢你。”幸村微笑道,“那些训练菜单啊什么的都是你一个人做的吧。”

      雪樱点了点头。幸村继续说:“这样不就行了吗?如果没有你,这一年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该说谢谢的是我吧,幸村。”雪樱又恢复了那副淡淡疏离的模样,像一只高傲的天鹅。她微微侧过脸,视线穿透窗外看着对面橘色的灯光,深深叹了一口气。“你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回纽约呢。”

      *

      幸村跟着雪樱,奔至流枫所在的医院,但站在病房前,他怎么也下不了手推开门。透过门上的玻璃,幸村看到病床上如此虚弱的流枫,瘦成了皮包骨,几乎要认不出来了。她戴着呼吸机,闭着眼睛好像在沉睡。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流枫,印象里的流枫一直是活力十足的,根本不是如今这副模样。

      雪樱的眼眶湿润,她拍了拍幸村的肩膀。幸村一个决心推开那扇门,双脚虚浮着走到病床前,凝望着病床上的女孩。流枫慢慢睁开眼睛,眼里流露出无奈,她的声音是那么的虚弱,失了以往的神采飞扬。在那一瞬间,幸村有种落泪的冲动。

      “你还是来了啊。”

      “姐姐……”雪樱扑到流枫的床前,不停地哭着:“我好没用,我什么也没有做到。”

      流枫慢慢伸出一只被扎得千疮百孔的手,安抚地抚摸着雪樱的脑袋:“雪樱,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我希望接下来你要以你自己的方式活下去,而不是……替代我。”

      “姐姐……”

      “你现在已经足够独当一面了,接下来的人生,你会活的更好。”流枫眯起眼睛微笑道,十年前的那个幼稚又任性的雪樱,还有七年前那个消沉又愧疚的雪樱,早已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成熟的雪樱,在这七年间,雪樱变得越来越可靠,放下了那副任性大小姐的架子,而是以藤原雪樱的身份在努力。现在的雪樱,已经不需要依靠她了啊……

      “姐姐,你一定要撑下去啊!就算是为了我……”雪樱抓住流枫按在头顶上的手,紧紧攥着,流枫的手很冰凉,还带着湿湿的汗。这样子的流枫,她真的最不想看到了。

      “对不起,好像要撑不下去了呢。”流枫慢慢地笑着,“我一直在想,为什么命运要这么对待我。不过我并不后悔,我该做的都做了。也没有什么需要担心的了。”

      幸村反应过来,低下头坚定地说:“请一定要撑下去,我会在这里陪着你。所以,请不要说出这种话……”

      一滴泪水悄无声息地落在洁白的被子上,消失不见。

      “认识你,真好。好想回到神奈川,回到海边,每天都能在夕阳下去看海边落日,很美丽……”流枫慢慢合上眼,声音也渐渐微弱了下来,“不过,看样子是回不去了啊……”

      旁边的机器发出一阵轰鸣。雪樱大脑顿时一片空白,拼命地按下床边的叫人铃。她呆呆地看着一群护士和医生涌进来,把她推进抢救室,然后,她看到金发碧眼的医生摇着头的无力回天的模样。

      雪樱顿时瘫软下来,身后的幸村扶住她,雪樱转过身,扑到幸村身上大哭。

      她最敬爱的姐姐,过世了。

      *

      在那之后的第二年,幸村退役了,雪樱也回到神奈川。

      母亲得知噩耗一夜白了头发,而哥哥也瞬间老了很多。

      如流枫所愿,雪樱在神奈川的一处靠海的墓地选了一块位置,刻上她的名字。这样,她就能日日夜夜伴着海了。可是,那曾经的鲜活的音容笑貌,却再也回不来了。

      那个总是欢乐地笑着的流枫,已经不在了。

      这一日,天气晴好,大海是一片静谧的蓝。雪樱低着头站在墓碑前,扯出一个很难看的笑容。她喃喃地对流枫说:“姐姐,我在这里找了一份音乐教师的工作,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不会再让你担心了。还有,幸村他也在努力读书,他说他想开一间律师事务所。还有大家,都在努力奋斗呢。”

      “雪樱,你也来了啊。”身后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是幸村。幸村放下一束鲜花,对雪樱微笑道:“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对吧?”

      “嗯,对的。”雪樱露出了这辈子最灿烂的笑容,那神采飞扬无人能及。经过了那么多事,如今还能站在这里,太好了。

      是的,我们都要好好活下去。

      永不后悔。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结局卷·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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