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幸福逆着光》郝幸福

2、chapter 2

　　沼星高中。

　　“夏芷薰，你给我站住！”

　　一个短发女生在夏芷薰身后喊。

　　放学了，走廊上的人不多。

　　夏芷薰没有回头，径直往前走。

　　何琳跑到夏芷薰跟前，“我叫你停下，为什么还走？”

　　夏芷薰淡漠地望着她：“何琳，请注意你说话的语气。”

　　“不要叫我的名字，你不配！”

　　何琳的脸上带着嫌恶的笑意。

　　“我警告你，夏芷薰，如果我发现你跟王楠再说说笑笑，我就把你父亲是赌鬼，母亲是酒家女的事贴在教室的公告栏！”

　　“你威胁我？”夏芷薰嫣然一笑，“可惜……我不吃这一套。”

　　何琳脸上的笑意敛去，“那咱们可以走着瞧！”

　　夏芷薰面无表情地抬步越过这个她曾经的朋友。

　　这，就是所谓的朋友吗？

　　她，曾经，最好，最知心的朋友吗？

　　如果朋友是这样的，那她，不需要朋友。

　　一个，都不需要。

　　夏芷薰回到家已经是华灯初上。

　　“爸，我回来了。”她推开生锈的铁门。

　　屋内一片狼藉。

　　她眼眸里的光亮一点一点黯灭。

　　讨赌债的人来过她家，她知道。

　　因为这样的情景曾上演过无数遍。

　　夏芷薰的手抓紧跨包的背带，毅然旋身，走出杂乱的屋子。

　　她需要室外广阔的空气来平息心潮涌动。

　　城市的灯火璀璨。

　　夏芷薰在街道徘徊，眼泪慢慢从眼眶中流了出来。

　　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穿白色休闲服的人。

　　夏芷薰往左，他就往左。

　　夏芷薰往右，他就往右。

　　她诧异地抬眸，眼眸如一潭春水映照那张俊逸的脸孔。

　　“是你。”先出声的是夏芷薰。

　　“是我。”

　　殷殇的声音轻柔，因为看见她脸上未干的泪痕。

　　夏芷薰别过头，不看他，“你不是说不屑跟我这种人做朋友吗？那就不要和我说话。”

　　“我可没有说过那样的话，你不要故意误解我。”殷殇把肩膀蹭到她跟前，“我的肩膀可以暂时借给你。”

　　“我不需要。”她不要理他。

　　“你现在还没回家，在街上干嘛？”他注意到她身上还穿着校服和背着跨包，追上她，“你以为我在吓你吗？真的有很多人道贩子专门绑架像你这种可怜兮兮的夜不归未成年少女！还是说，你从来都不看新闻的？”

　　她不说话，甚至对他故意加的那个可怜兮兮都懒得反驳。

　　“你很不开心？”他明知故问。

　　她决定沉默到底。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他的拿手好戏。

　　她往前走，加快步伐。

　　“从前，有一座山，山里住了一个人，那个人的名字叫笑话。”这是他刚刚自创的笑话，“好不好笑？”

　　她终于停下脚步，定定地望着他，两人目光交会，“好笑。”

　　呃？！

　　殷殇被吓到了。

　　“你……确定自己现在的表情是笑吗？”他措辞小心翼翼。

　　她的脸蛋浮着浅浅的笑意，“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乖乖，这才勉强算是笑嘛……”他俊逸的面容也漾出笑，“我也不知道你的名字。”这是为了建立一个良好的印象，免得她觉得他挑准她下手，有不轨企图，呃，虽然确实如此。

　　“夏芷薰。”她的名字。

　　“殷殇。”他的名字。

　　“夏芷薰？哪个夏？哪个芷？哪个薰？”他问。

　　“夏芷薰的夏，夏芷薰的芷，夏芷薰的薰。”她答。

　　他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她。

　　“怎么？”他想送她手机？

　　“把你的名字输进去。”他断了她的贪念。

　　也许是他的眼眸在黑夜显得太过明亮吸引了她，她听话地接过手机，在里面输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递回给他。

　　他望着手机屏幕上的三个字笑了，手指忙碌地在屏幕上再输入了两个字，递到她眼前，“我的名字。”

　　她扬眸，灿笑。

　　他怔愣两秒，微微一笑，“我送你回去，送女生回家是男生应尽的义务，你不会拒绝的吧？”

　　很不巧，她要拒绝，“我们就在这里说再见吧，我自己回去。”

　　“我觉得你很奇怪。”

　　“什么地方奇怪？”

　　“让人觉得很难接近，接近了又让人觉得很难靠近，靠近了又让人觉得很难捉摸。”他笑开。

　　“这个是绕口令还是排比句啊？炫耀文采？”她扬眉，“考我的国文呢？”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的性格抓住，到时候才是真正的炫耀。”

　　“我很怀疑你千方百计要跟我做朋友的用意。”

　　她很诚实的说出自己的感觉。

　　“芷薰——”他深沉的黑眸锁住她的，“永远不要自以为是的去猜测另一个人的想法。”

　　才刚知道名字就叫这么亲密，她的俏脸一红，“我要回去了。”

　　她急急转过身，跑开。

　　“真的不让我送？”他叫住她。

　　她摇摇头，表示拒绝。

　　“你还真是固执。”他对着她的背影这么说。

　　夏芷薰回到家，依然是一室冷清。

　　不过，她的心情已经整理好了。

　　她把跨包放在老旧的黑色长沙发上，开始一点一点收拾满地狼藉。

　　两个小时后。

　　她抱膝，坐在沙发上，环望着虽小却整洁的屋子。

　　老旧的挂钟在墙上发出的滴答声，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

　　一秒过去，两秒过去，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十分钟过去……

　　传入鼓膜的震动声，变成了一阵锥心的疼痛。

　　她愣愣地望着空荡荡的客厅，然后窝成一团，抱着枕头，缩着睡在黑色的沙发里。

　　夏芷薰，加油！

　　她笑着为自己打气。

　　夜，朦胧。

　　隔日。

　　沼星高中校门口，夏芷薰看到站在榕树下穿着一身枫华高中制服的殷殇。

　　她的头脑瞬间一片空白。

　　他……是来找她的吗？

　　她嫣然扬唇，露出笑容。

　　她正欲走近他，便看到一个与他穿同系校服的男生跑到他身边，递给他一罐可乐，两人说说笑笑地一起上了就近的公车。

　　原来……

　　只是碰巧。

　　而已。

　　沉静的办公室里。

　　“夏芷薰，明天让你的父母来一趟。”

　　戴着眼镜的班导扶了扶镜框。

　　站着的夏芷薰没有说话，在身侧的双手却不争气的颤抖。

　　“夏芷薰，你还小，看看你的成绩，现在不努力学习，长大吃亏的可是你自己。你这样的成绩怎么考大学？虽然你只是高一，还有两年的时间，但是如果你自己不努力，老师也没办法帮你。”

　　班导把试卷递给夏芷薰，语重心长。

　　夏芷薰接过试卷，上面的分数刺痛她的眼。

　　草木簇拥的校园里溢满了青春的气息。

　　“芷薰？”

　　怎么会有人叫她？

　　循着声音，夏芷薰回头。

　　“殷殇？”

　　殷殇跑到她身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她用迷蒙如晨雾的双眸望着他：“你怎么会在沼星？”

　　“沼星跟枫华明年共同举办的击剑赛在沼星举行，我只是先过来看看会场，孰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他眼眸里闪耀的自信让人无法直视，“更何况，我知道你在这个学校，想想是不是运气好能让我碰到你，结果证明，我的运气还真不是盖的。”

　　“你也要参加？”

　　她往前走，避开他的眼。

　　“你觉得我会不会参加？”

　　他跟着她往前走。

　　“我怎么知道。”她停下脚步。

　　“不知道可以猜。”他也停下脚步。

　　发现她的异样，他循着她的视线看到一群女生正朝他们走过来。

　　“我错了。”他眼里漾着明显的笑意，没有一丝悔意。

　　她不解地望着他俊逸的侧脸。

　　“如果长得帅也是一种错的话。”他叹了一口气。

　　她反瞟他一眼。

　　真是个爱自作多情的家伙。

　　这时，一群女生已经走到他们跟前。

　　“又想干什么？”夏芷薰对带头的何琳说。

　　何琳扬起一抹笑，“这么快就有新目标了？还是全市最好的枫华高中的帅哥？”

　　殷殇忽然将嘴贴近夏芷薰的耳际，轻声说，“你比我想像中的还要不合群。”

　　夏芷薰灵秀的脸蛋倏地刷白，她望着何琳，眼神里透着一股倔强，“何琳，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跟你玩，要怎么做个了断，你说。”

　　何琳轻蔑一笑，“爽快，让我们在场的姐妹每人打一巴掌，你勾引王楠的事就作罢。”

　　“你叫何琳？”开口的是殷殇。

　　何琳望着眼前的陌生帅哥，脸颊倏地翻红，轻点头。

　　殷殇的嘴角有一抹调侃的邪笑，“夏芷薰是我的女朋友，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女朋友勾引别的男生，不好吧？”

　　夏芷薰诧异地望着他，他在她的脸上轻吻一下，然后对何琳露出一抹温柔的微笑，眼却发出跟微笑不相符的两道寒光，直射何琳，“我真的从来没有过想要教训一个女生的念头——”

　　殷殇凑到何琳的耳边轻声说，“谢谢学妹能给我这么宝贵的初体验。”

　　殷殇说完后对何琳身后的一群女生微微一笑，“温柔的MM们，长得这么可爱，哥哥我一看就知道你们绝对不可能是提倡用暴力解决问题的问题女生，刚才都是说着玩的吧？”

　　女生们的脸一红，忙对何琳说：“何琳，我们还有课先走了。”

　　闹剧竟然在一瞬间散场。

　　“我想和芷薰单独说说话，可以吗？芷薰的男朋友？”

　　何琳善意一笑。

　　殷殇用眼神询问夏芷薰。

　　“本来就是我的事，把你扯进来了。”夏芷薰轻声说。

　　殷殇明白她的意思，“我在那边等你。”

　　何琳带头往前走，在校园的荷花池边停下。

　　“芷薰。”何琳扬起笑，视线定在池塘内还没有开花的花蕾，“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是不是？我把你当我最好的朋友。”

　　“因为曾经是最好的朋友，所以现在也就恨得越深，我要怎么消灭我心中这个想要伤害你的恶魔呢？”

　　何琳伸手拉住夏芷薰。

　　“何琳……”

　　夏芷薰没有挣脱何琳的手。

　　“芷薰，我们做个了结吧。”

　　何琳把夏芷薰推下荷花池。

　　夏芷薰在水中挣扎半晌，然后她听见有人喊：“救命。”

　　那是何琳的声音。

　　有人救了她，她跟他还不算熟，但他的气息让人安心。

　　“我是装的。”

　　上了岸，细软的声音传进殷殇的耳里。

　　殷殇诧异地望着怀中闭着眼脸色苍白的夏芷薰，有一刻，他以为他听到的声音是幻觉。

　　“如果芷薰有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殷殇警告何琳，他的眼神凌厉而威严，很慑人。

　　何琳怔在原地，她浑身颤抖。

　　天啊，她刚刚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