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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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了，工作十分不上心的工作人员早就睡下，毕竟不能朝学生下手，晚上的工作总是少那么几分趣味，不如休息来得划算。
他们睡下了，有些人却没那么好的心情。
孙方十分焦躁地咬着自己的手指，坑坑洼洼的指甲已经被啃噬到逼近极限，再咬下去只怕会伤到血肉，然而孙方并不在乎，或者说，已经没精力去在乎了。
他现在是一个二五仔，是选手阵营的叛徒，是加入了反派阵营的新人。
所以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为了展示自己的价值，他竭尽全力，无论是在权威的老师面前抛弃尊严，还是对全无错处的同伴挥拳相向。
一开始，这一招是很管用的，他对那些人越狠，老师也会越满意，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已经被表扬了多次，还收了几个小弟。
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许是他一开始表现得太用力，现在很难再去创造一样的效果。
打人？
都来了这么久，练了这么久，再笨的人都学会了服从，学会了怎样才能保护自己尽可能减少被打的机会。
作践自己？
享受了那么久正常人的待遇，还在众人面前做了那么久的榜样，他怎么还能跟以前一样，趴在地上舔那些工作人员的靴子？而那些工作人员也早就不稀罕了。
奉承老师？
能说的话，能做的事，他早就已经做了个遍，其余的，不是他现在接触不到渠道，就是因为违反校规，即使他敢做，老师也不敢享受。
已经一周没有看老师对自己满意地笑了，今天甚至只得到了齐老师一个不耐烦的挥手。
如果其他选手都被训好，都让齐老师满意了，自己怎么办？
他会因为新鲜感，成为新的被训人吗？
想到那些非人待遇，孙方就止不住地发起抖来。
曾经他也做过不少自救，发现参赛队友们都学乖了没了可以抓小辫子的时候，他在自己这边选了几个不聪明的手下人，随便找了个理由给老师发泄。
那几个人后来直接消失了，这也是孙方害怕的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后来想到选手阵营还有十几个人，他这边只有几个人会有危险，就没有再继续牺牲自己的手下，可惜这样的仁慈似乎并没有被人感受，自己的两个手下好像也没有以前听话，但是孙方想，肯定是因为他没有以前受老师信任的原因。
他以为他得到老师的赏识就能过得好，但是这过得好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他曾经见识的，遭受的，早就让对学校的害怕刻入他的骨髓，让他无法想象如果换了阵营，自己会得到怎样的对待。
所以，他不能被老师抛弃。
手指头已经被啃噬得鲜血淋漓，孙方丝毫不觉。
黑夜里，他的眼球已经布满了血丝，与此同时，嘴角诡异地向上扬起，露出热烈狂放的笑容：我一定可以。
准备了几个天，孙方终于抓到了机会，这天晚上一个人来到了郁酉阳的宿舍。
本来他只打算确认一下，然而没想到直接抓到了现行！
晚上的学生宿舍一片漆黑，没有工作人员的允许，灯都是开不了的，但是这不妨碍孙方能看到郁酉阳的床上没有人！
孙方激动地踢开宿舍的门，一手将郁酉阳的被子扔到了地上，亢奋到变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洪亮：“函斯，郁酉阳呢？他是不是违反规定了！我就知道你们不老实，还有小半个月就要满两个月，你们急了吧，快说他去哪了！”
函斯已经被吓傻，他本来只是习惯性被冷醒，孙方的突然出现让他一点准备没有，嘴里嗫嚅：“我，不是，郁酉阳，他，我……”
孙方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他想起来函斯刚来这个世界时候的模样，多么楚楚可怜，现在听声音似乎还是那样水嫩，于是强压住激动：“没事，函斯，别害怕，我们只想知道郁酉阳去哪了。你们是舍友对不对？他的行踪你知道的呀……”
函斯觉得在黑夜里，他的心脏跳动得十分厉害，眼前的空气都变得稀薄了许多，让他无法呼吸，低下头，好像没有听到孙方那故意装出来的恶心的声音，只小声回答：“没有，我不知道他去哪了。”
孙方对眼前的小东西怜爱了起来，他想到了小时候家里养的一只小野狗，冬天被雨淋得湿漉漉的，躲在草垛里发出细细的哀嚎，没有任何保护自己的能力，只不停呼唤着有人能来救救它。
他宽厚的手摸着函斯的头发，然后用力地将人从床上抓了下来，听着函斯痛苦的哀嚎终于露出了痛快的表情：小时候的那只野狗，因为一直叫不知道闭嘴，后来被他用石头砸死了，当时热血洒在他的脸上，他终于迎来了清净。
“小函斯，我不是你那些道德观很高的朋友，你知道我是怎么对犯错的人的，你是现在就说出来，还是等我照顾你照顾到你自己愿意开口？”
大手抓着函斯的头发，将人拉到了他的面前，孙方粗重的喘息声在夜里格外明显，包含的恶意仿佛浓厚的雾气将函斯吞没。
函斯大口大口地汲取着空气，只能拼命摇头，生理性的泪水也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孙方觉得烦躁得很，如果是别的人也就算了，现在只是一个函斯居然都不配合自己？
他扭着自己的脖子，也开始觉得呼吸不畅，他想发泄，于是——
抓着头发的手狠狠用力。
砰——
隔了几个房间的郁酉阳好像感觉到了什么，正说着话声音突然停了下来。
他面前，抱着胳膊抿起嘴唇的人怀疑地看向他：“你的计划很好，但是你怎么保证我们能真的顺利执行？先不说我们自己人泄密的可能，孙方现在盯我们比狗都紧，你想好怎么解决他了吗？而且你那边还有个拖油瓶吧？”
郁酉阳赶紧拉回注意力，解释道：“孙方那边，我会先想办法在这周就找机会……”
然而话还没说完，玻璃碎裂的声音突然从不远处传来，接着，郁酉阳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死人了！”
是函斯！
郁酉阳猛地站了起来，就往自己的宿舍跑。
宿舍内，孙方喘着粗气，不知道是因为刚刚为了打人用尽了力气，还是因为生气，此刻他仿佛一头野兽，在捕食前燃烧着自己的血液准备最后一搏。
函斯跪在地上，血液顺着他的额头一直往下流，他已经无法顾及地去擦拭掉。
在孙方把他的头往地上按了以后，他找到机会拿到最先消失的室友章绝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小马扎狠狠砸向了窗户，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句死人了。
舍友章绝当时戏谑的语气好像还萦绕耳边：【遇到危险喊救命是没有用的，喊救火才行，因为火灾大家都逃不了。总之，如果想让人帮忙，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他利益捆绑。】
喊救命没有用，因为老师早就睡了，其他人也都睡了。
但是有人死了就不行，因为所有人都会受罚，所以睡得再死，一定会爬起来。感谢之前跳楼的淡墨，他也见识到了工作人员的惨状。
函斯听着孙方那恨急的声音，本来想坦然地迎接他的毒打，毕竟要发泄的。
可是他还没等到孙方，先等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对不起，我不应该留你一个人在宿舍的，函斯，函斯你没事吧？”
淡淡的味道，不香，也不好闻，是学校统一发下来的劣质香皂，好像还带了一点点的汗水味道？是跑得很急吗，热气都快灼伤他了呀……
“郁酉阳……”
只隔了几间宿舍的距离，能需要多久呢？
快到孙方甚至来不及动手，郁酉阳就赶了回来。
多快啊，就好像初选那天，他在舞台上帮了快摔到的自己一样快，函斯想。
函斯是一个娇生惯养的人，他从不避讳这一点，因为在他的世界里，这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他从小被人娇养长大，享受着世间最好的一切，最烦恼的也不过是要在追求自己的人里选出喜欢的那个罢了，因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有人为了自己的爱意而争抢着解决。
离开了那个环境，他才发现，原来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无法轻易解决的问题，那么多需要自己去面对的难题。
原来，他好像自己一个人能活得下来，也活不下来。
郁酉阳的变化，他知道，他也知道对方希望自己能改变。
变得坚强，变得有自保之力。
但是好像从来都没要求自己能为他们帮上什么忙？
所以函斯自己寂寞，也没有开口求郁酉阳不要再在半夜外出。
他真的很努力了，郁酉阳，他真的努力了。
所以，函斯轻轻抹去郁酉阳眼角的泪水：“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
他不会再拖后腿了。
灯亮了。
孙方大声朝着半夜赶来的工作人员解释着什么，指向郁酉阳拼命解释自己只是发现他意图不轨担心生事，所以半夜在这里是在帮老师忙。
面对齐兴和其他工作人员怀疑的眼神，郁酉阳还没开口解释，脸上还流着血的函斯先开了口：“老师，不是这样的。”
光洁的脸庞，精致的五官，在惨白灯光下显得更加白皙的面容是那样惹人怜爱。额头的伤口还在流血，血液流到眼上，却增加了几分艳色。
脸洗干净的函斯将头抬到了一个恰好的高度，楚楚可怜地看向他们：“是孙方，他威胁我很久，还说让我白天给自己化妆扮丑，晚上跟他好，不然他就去举报我……”
“今晚他威胁郁酉阳不许回宿舍，就来，就来欺负我……”
“老师，我好害怕……”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13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