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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楼头残梦 ...

  •   金义和冯侠此番好比春风绿了江南岸,无处不风情万种,凝眸处,唯见盈盈碧水,春光闪耀,就连高英寒有时也忍不住多看他二人几眼,碰巧高英寒又常常被高逸叫去学医,二人有的是机会厮守。初始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慢慢的,熊熊烈焰化为绕指柔,而高英寒知道再无机会如他心意,重温左拥右抱之旧梦,跑的也就散慢了,三人一起,相处甚欢。
      一日,金义忙至很晚回来,高英寒不在,只有冯侠一人在屋,走至窗前悄悄看进去,灯边冯侠默默无声,剑眉深锁,满腹忧虑之色,金义心头一酸,整了整心绪,含笑推门而入,冯侠转过头来,已是欢喜颜色,金义自是不提,二人均如往日一般。
      是夜,冯侠似极为兴奋,如暴风骤雨般,恨不能将身下人挫骨扬灰,摧毁至尽,金义如何受得了这般热情,偏双臂被按得死死的,动弹不得,情急之下,一口将万般激情都咬在冯侠手腕上,冯侠吃痛,反更是势如奔雷,直教金义汗如雨下,全身燥热,脸上都能喷出火来,恨不能立时死在他身下。
      冯侠将自己和金义身上的汗擦干,搂住金义,很默契的二人都未说话。金义闭着眼,想起欢快时自己也曾于半醉半梦之间,仰望身上冯侠,因他而起伏,恍惚中只愿这一生就此臣服于他身下,死也甘心。心里一丝一丝的酸痛起来,是那种极缓极细极尖锐的痛,痛的叫人难以说话。他抓起冯侠的手,摸着被咬处深深可触的印痕,紧紧握住,轻声唤道:“冯侠。”
      冯侠轻嗯了一声,又笑道:“怎么,还不够?再来?”金义一打他的手,二人同笑睡下。
      此后金义再不想伤感之事,只怕时间太快,来不及与冯侠相守,一日,二人躺在床上,戏说幼时旧事,免不了相互取笑,忽听得院内一串铃声,一惊,同时翻起,即便高英寒不在这,他们也是将那暗记留着的,心里都是一颤,听得外面有人骂道:“小畜牲,跟我玩这手。”气急之声,正是雷泰。冯侠大惊,一边急忙穿起衣服,一边说道:
      “金义,你快走,千万别回武馆,我自会回来找你。”却不见动,一抬头,金义面色阴郁,薄唇紧抿,说道:“我不走。”
      “走。”
      “不走。”
      冯侠耳听得雷泰踢门以及脚步声越来越近,急得心如猫抓,央求道:“阿义,我求你,你快走,我不能看见你有事。”眼见冯侠急切痛苦之极,金义心中不忍,一跺脚溜到窗边,听见踢门的声音,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
      “畜牲,你还跑,”雷泰拔脚就要追,“扑通”一声,冯侠跪在他面前。雷泰恨恨的一甩衣袖,一脚将冯侠踹倒在地,“不成器的东西,回去再说。”
      雷夫人是和雷泰一起来的,向来极喜欢冯侠,怕雷泰脾气暴躁,是以跟了来。三人悄悄的回了武馆,关好门,冯侠又跪在师父面前,雷泰辟手就给了他一耳光,骂道:“没出息的东西,羽翼未丰,竟玩起男人来了。”
      “师父,我不是玩,我是真的。”冯侠猛的抬头回道。
      “真个屁,你能搂着他在床上躺一辈子不成?自见着那小畜牲起,你整个都变了,整日里缠在一块,无心念功,不务正业,我说不让你出去住,你死活要去,好了,现在竟做了这等见不得人的事,那个小畜牲,我非拔了他的皮不可。”
      冯侠一惊,急道:“师父,你不要动他,这些都是我的错。”
      雷泰抬起脚就踹了过去,雷夫人忙拉住,扶住冯侠,语重心长的说道:“众弟子之中,你一直都沉着稳重,现怎么就这么糊涂,向来天地乾坤,阴阳调和,哪有男人与男人相配之理,我是看你长大的,自然知道你秉性,这若要叫外人知了,只怕要将你家的祖坟都给挖了,哪还能容你俩活于世上,师父这般也是为了你好。”
      冯侠一低头,就要滴出泪来,死咬着唇忍住,忽的心一横,端端正正跪到师父面前,磕了三个头,又来至师娘面前磕了三个头,二人一时莫名,冯侠叩头在地,一字一句说道:
      “师父师娘,自打和他在一起时,我就想到有这么一天,可是心里实在是舍不得,想想哪怕在一起只有一天也是好的,”雷泰脸色一变,被雷夫人拦住。
      “我知道我错了,可我的确是出于真心。师父,徒儿有负你多年来的教诲,如你所说,我不能搂着他在床上躺一辈子。我今晚就离开这里,我以后不会再见他。只盼师父你瞧在我们师徒情份上,若哪日他寻上门来,你能饶过他。”
      二人面面相觑,“你要走?”雷泰颤道,“就为了那么个小畜牲,你至我们师徒多年来情份不顾,要走?”
      “是啊,侠儿,人谁无错,只要知错能改就行,何必要如此地步?”雷夫人忙劝道,伸手去扶他起来。
      冯侠深深叩头在地,终忍不住眼泪一滴滴的滴于地上,泣道:“师娘,你不知,我对他,我对他,”终是说不出来,转身对向师娘,叩了三个头,又面向师父叩拜,“师父,只求你能答应我。”
      雷泰心一横,别过脸去,不看他,“师父,”冯侠再叩,听不得雷泰的回音,便不再抬头,只是不停叩拜,额头就渗出血迹来,雷夫人心中吃痛,一把抱住,泣道:“行了,侠儿,别叩了。”
      雷泰长叹一声,眼一闭,挥手道:“去吧,就当我从为不曾收过你,日后好自为之。”
      冯侠却是未动,雷泰又道:“我允你,若他来了,不为难他,赶他走就是了。”
      “谢师父师娘,徒儿不孝,徒儿走了,请师父师娘多保重。”冯侠又拜了三拜,心一横,转身就走,“侠儿,”雷夫人在身后唤道,“若哪日念及师父师娘,就回来看看。”冯侠眼一闭,落下两行清泪,头也不回,没于黑暗里。
      金义见三人走远了,方回到屋内,想追过去看个究竟,然记得冯侠嘱咐,强忍了下来,只等冯侠回来,坐下又站起,也不知道多少回,心急如焚,只觉得把这一生的时间都给熬尽了,也不见冯侠回来。若不是怕给冯侠带来什么麻烦,怕是早就寻上门去了,心道:若天亮还不见回,哪怕是刀山火海,也要去闯一闯。约莫二更天,金义正胡思乱想着,忽然一记飞刀落在桌上,金义一跳,忙打开看,上面写着:“纵是情深,奈何为过,今日一别,各自珍重。”下面无属名,然金义也知这是何人写的,好如五雷轰顶,脑中“嗡”的一声炸,瘫在椅中,心似被利爪撕碎,血淋淋的疼。这一天他是早就想到的,只是觉得,纵然世情不容,只要俩人在一起,无论什么结局,也是心甘情愿的,万万不能接受冯侠丢下他就走了,往日欢爱,恍恍惚惚,一瞬间烟消云散,蓦然记起初到王城,自己立于路口,不知道该往哪里去,辗转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刻,只是这两年情深又究为何事,一时金义只觉万念俱灰。
      东方泛白,日头渐起,金义终于动了动,又看了一眼手中字条,只希望昨夜如梦一场,然而那字迹依然清晰。他缓缓站了起来,收拾整齐,想起什么似的,急步移到镜前,扯开衣襟,镜中赫然现出欢爱的痕迹来,被冯侠轻轻撕咬的感觉涌上心头,刹那有如万箭穿心,几欲滴下泪来,深吸了口气,一拳将明镜打得粉碎,直朝武馆而来。
      他就这么直接的闯入教场,身着黑衣,脸色阴郁,更显得人似薄剑,锋利坚决,左右环顾,却未见得冯侠。众弟子一时茫然,雷泰脸色铁青,说声“跟我来”,将金义带至偏房,雷夫人也急忙赶至,刚将门关上,雷泰一把抓来,捏住金义喉咙,金义却是未闪,雷泰转手就是一巴掌,扇在金义脸上:
      “畜牲,为什么不还手,自认武艺高强?”
      金义微微扬了扬脸,一片惨白,满是倔强之色:“你是他师父,我不想对你不敬,我要见他。”
      “你休想,”雷泰冷哼道,“他不会再见你了,他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怎会再与你这种不知廉耻之人来往。”
      “我不信,你让我见他。”
      “哼,他知道你会纠缠不清,已经走了,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金义一惊,上前一步道:“我不信,定是你将他关了起来,不让我们见面,你快放了他。”
      雷泰一怒,手刚刚扬起,被雷夫人拦住,“你凭什么不信?”雷夫人愤愤道,“侠儿是我们收的第一个徒儿,向来懂事,我们待他如有亲生子,悉心教导,他也从不付所望,偏你不知羞耻,勾引于他,我夫妻多年心血毁于一旦不说,你还纠缠不清,逼得他有家无处回,想他大好男儿,正是毁在你这等无耻小人之手,你现在还凭什么说你不信?若不是他曾苦苦哀求,不要为难于你,只怕把你剐了也难消我夫妻心头之恨。”
      那雷夫人越说越愤,眼中泪光点点,步步逼近金义,金义不能答,心渐渐坠入万丈谷底,心道:他果真是不想再见我了,是了,此番一来,我又如何再能寻着他?一言不发,转身离去,回到住处,却不去房间,只在厅内坐着,什么也不想去想,又什么都去想,种种滋味在心里交织着,纠缠不休。
      高英寒哼着小调回来了,笑道:“今儿怎么收工这么早?还是你又偷懒了?”却未见回答,笑笑走到跟前,一时呆住。他意识到出事了,四周看看,“冯侠了?”金义恍若未闻,高英寒一头钻进金义屋内,没看见人,仔细一瞅,抓起桌上字条,扫了下,明白了。初始他是并不知道的,高逸也不说破,只是有一句没一句的笑他蠢,然而他终于看出了这二人相对时眼里的绵绵缠意,以及独自一人时的默默哀伤。他没有惊惶失措,虽然他也很惊讶,这二人是与他从小一起玩大的,一起爬过树,一起捉过鱼,一起偷摘人家的瓜果,也相互打得鼻青脸肿,他们是他的好朋友,不是什么怪胎,也不是什么妖异。虽然他很不明白两个男人之间的爱情是怎么回事,但他能确定他们绝对是认真的,是以他有意无意的成全着,保护着,然而这样能过多久,他也暗暗想过,到头来逃不过那一日,如何收场?只是真的来了,他却一点主意都没。
      他来到金义身边,想说说什么,又说不出来,只好默默的陪在他身边,他不想让金义觉得太孤单。
      二人一直坐到晚上,眼见夜幕来临,高英寒都能听到肚子里的“咕咕”声,金义还是一动未动。
      “金义,天下女…天下男…,唉,”高英寒一跺脚,这话都不知道怎么说的好,一把扶起金义的双肩大声道:“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爱了就爱了,散了就散了,哭就哭个痛快,喝就喝个干脆,实在不行你就一头撞死算了,别这么婆婆妈妈、要死不活,跟个女人似的,你不饿,我都快饿瘪了。走,到我叔那,有的是好酒,随你喝,我陪你不醉不休,好好睡一觉,明儿起来,把什么都埋了,没了谁,我们日子照样过。”
      金义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未说话,高英寒一把将他拎起,拖着就走:“瞧你这出息样,想当初做啥来着,这结局还不是一早就已定好的?你岂会想不到?”
      “哼,”金义凄惨的一笑,“我什么都想过了,怕什么,我金义敢做就敢当,只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走,他走了,告诉我错了,丢下我一个,哼,这算什么?”
      “不走做什么?躺着等死么?瞧你说的。”金义开口说了话,高英寒就放心多了,只觉得前心贴后背,饿的难受,直奔青衣楼,自后门入,他现在已是轻车熟路了,直接上楼,把金义往那一丢,道:“等着。”
      金义愣愣的落在椅中,这里是第二次来,第一回的印象何其深,当时简直可以用落荒而逃来形容,然而,也正是因为这里,他方与冯侠坦明心意,两情相悦,一时心里百感交集,几欲断肠。
      “青衣,青衣,”门外一人边走边唤着就进来,声音脆朗,手执折扇,衣着华丽,面容甚是俊美,眉若墨画,斜入云霄,眼眸漆黑雪亮,然眉目高高扬起,甚是骄纵,一副贵公子模样,年纪似比金义长得几岁。金义看了一眼,未予理会。
      “青衣,青衣,”那公子继续唤道,未见人声,便向金义问道:“喂,青衣去了哪里?”言态着实无礼,金义别过脸去,视若未闻。
      “哼,竟敢不回本公子的话。”那人绕到金义面前,端近一看,笑道:“啊,好生俊俏,我不怪你,青衣不在,你来陪我也无防。”说罢便伸出折扇来挑金义的脸。
      金义脸一偏,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瞎了眼?我是男人。”
      “男人又如何?”那人嗤之以鼻道,“本公子自恃风流绝伦,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不要说玩个男人,便是与你携手共游人间又何防?”
      “此等有违伦理之事,你不怕被世人耻笑么?不怕人人得而诛之么?”
      “哈,”那人仰天骄笑,眉飞色舞,高高扬起,似就要飞入天上去,朗朗道:“我本狂人,笑尽苍生。他人爱恨喜憎,与我何干?说什么世人耻笑,我与你眉对眉眼对眼、朝夕共对、梦暖鸳鸯被时,谁知那销魂滋味,我与你天之涯海之角、日夜相思、酒醒杨柳岸时,谁又懂这断肠之苦?说什么人人得而诛之,你我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何过之有?哼,他人道我为怪物,恨不能踩在脚下,跺之弃之,我偏站得比他高,看的比他远,视天下为无物,他人视我为妖异,恨不能唾之毁之,我偏尽放光华,光泽四野,任是英豪亦折腰。纵然是千手百臂不能挡,下了刀山入了油锅,人人只道我尸枯骨烂,苦不堪言,哼,”他低下头来,凑近金义,眼眸斜扬,极尽挑逗,“谁知我与你,生死相缠,心里却是说不出的风流快活,岂不折煞世人?哈哈哈。”言罢仰天长笑,傲纵之极。
      金义豁然站起,从脚心透到头顶,一片雪亮,顺畅之极,心道:是了,只因我与他一直都认为自己错了,觉得在一起只一天也是好的,自相守以来,抛了一切,极尽欢爱,唯恐失之不及,全然不顾将来之事,哼,说得好,我与他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何过之有?想这世上的对错之事怎能轻易定断,只怕我拿此话去问他,他亦不能答。金义虽对冯侠一番情意,从不曾有犹豫之色,却早认了此为不该之事,一开始就存了视死如归之心,然年纪青青,又如何真的做到无牵无绊,是以即便二人相对之时,也难以抹去心底阴抑,此番想得明白,似缷了千斤重担,所有阴抑之气一扫而空,如明珠蒙灰,只轻轻一拭,便发出原本光华。心下又自笑道:我好糊涂,他对我如何,岂会不知?偏这一去,就糊乱猜疑,妄自菲薄,若被他知晓,怕要着恼。
      这一番想得通透,金气傲气陡升,直视眼前贵公子,一把抓起那执扇的手,笑道:“此话当真?”他原来冷抑阴沉,突然展颜一笑,如春光乍泄,那公子初始一征,又似不甘心被压下般,说道:“当真。”
      “好。”金义一把凑到跟前,作势欲亲,那公子吓了一跳,反跳了开去,金义不及他说话哈哈笑道:“怎么?不敢了?说起来你很香啊,跟了我算了。”
      那公子红唇一撅,哼道:“我怎么不敢,我是要你跟我。”伸手就来探金义的脸,却被金义一把抓住,放在嘴边闻了闻,笑道:“好香,只可惜,我要跟的人却不是你。”松了手,冲他一笑,转身扬长而去。
      “臭小子。”那公子也不追,含怒带嗔,似奋奋不平。
      “如何?不错吧。”随即进来一人,却是高逸,搂了他的肩,甚是亲昵。
      “哼,还不错,咋一看之下,也不比你强,可是这眉眼一开,却是个骨子里透风流的人物,想那一位这辈子有的受了。”那公子嫣然一笑,声音清脆,却是一女子。
      “那一位可不比他差。只可惜天生一对情种,偏没这风流命,自己跟自己对上了。哪里知道这女儿才是人间绝色。”
      高英寒站在门口,看着金义离去的方向满脸忧虑,回头道:“叔叔,他俩可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一生却叫你给害了。”
      高逸笑道:“瞧你这孩子说的,忠于自己是最朴实的一种生活方式,连这一点都没勇气去承担,活着又能有何作为?”
      “忠于自己吗?”高英寒气道,“好,婶婶,你尚未嫁他,以后我就叫你青衣姐姐吧,我心里也好有个念头,这应不是一种过错。”说完转身离去。
      高逸一时愕然,那女子却“咯咯咯”的笑起来:
      “你侄儿倒也有趣。”
      “臭小子,回去再去修理他。”
      金义直接回到住处,打开房门,冯侠的东西都还在原位,一切如旧,割心的痛又一阵涌上来,抓起那字条,紧紧捏在手中,心道:既然是认定你了,我又岂会轻言放弃,就算是寻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会找到你。
      高英寒赶回来,见到金义正在收拾包裹,惊道:“金义,你要做什么?”
      金义看他担忧的脸,笑了:“我没事,别担心,我明天想回去一趟,出来这些年了,也该回去看看,报个平安,省得叫家里人挂念,回来后我还在你这落脚,你可不要租给别人啦。”
      高英寒上前道:“兄弟,真没事?”
      “放心,真没事。”

      金义回了家,家里人喜出望外,金诚看着金义,只拍着他的肩膀,说不出话来,这让金义心生无限愧疚,为了冯侠,不,严格的来说,为了他自己,他似乎连家都给抛弃了,然而,亲人永远是亲人,不会因他做错了而不再去爱他。
      他去看了一下师父,师父年纪已经很大,师父问他现在如何,他只是笑笑不答,他的事无法向身边人诉说,师父也不追问,只是对他说,世上的万物万事,只要是天然存在,就自有它生存下去的权利,只要不强行违反自然规律应是合理的,叫他若有事也不要太过为难自己。这番话让金义感动不已,不久他又回到王城。
      首要的事还是找事做,好能立足,然而现在他已不是当年的金义,他想活的本色、自在,他到处查看比较,最后他停在一个舞团前,那天正好是一场露天表演,他看见有人在舞剑,父亲生前是个剑师,记忆已不深,但是直觉告诉他,他喜欢舞剑,他去找了团长,团长笑笑,说剑师不是轻易就能当的,但可以做杂手,有机会的时候也可以跑跑龙套,长些学识,只要反应灵巧,身手敏捷就可以,工钱却还过得去,因为杂手都比较辛苦,什么事都是要做的。金义一口应了下来。
      团长告诉了他关于这一行的一些常识。在王城里,舞很盛行,但基本上男性与女性是分开的。男性主要为剑师,而剑师要求较高,因为有一些高难度的动作,基本上都是有武功功底的,以男性的阳刚之气来演绎舞姿的百转千回,刚中有柔,刚柔并济,听说可以达到完美境界。而女姓中以前也曾出过剑师,传说中一舞剑器动四方,令观者色沮丧,天地为之低昂,但已经绝迹多年,现在女姓舞者基本上以柔媚为主,偶然执剑,也只是象征性的一种装饰,因女性的天性,舞姿上可能会较剑舞显得美感,但气势上偏弱,王城内多武将,是以正规的大型宴会上,还是以剑舞为尊,舞者中也以男性为重。但有一人例外,那就是青衣,据说青衣妩媚、骄纵,她的舞既不属女性阴柔也不属男性阳刚,而是种张扬,极尽张扬,如夏花一样绚烂,如明珠一样璀璨,有人说她本身就是一个发光体,台前一站,光茫四射,照亮了你的眼,你却想不起要闭上,舞姿也确属一流,是以在王城红级一时。听说才出道未久,便有达官贵人意欲染指,那青衣却极其骄傲,谁也不肯归附,联合了几个姐妹,开了青衣楼,青衣楼的规矩是有艺不卖身,想不卖身就得苦练手艺,姑娘们论本事吃饭。因她确有才能,也善交际,是以青衣楼在王城也是个知名的地方,也听说那青衣与一名医交好,却因不愿作他人妇平淡一生,是以年纪已过,却一直不论婚嫁。
      金义听得他说起青衣,就想起了青衣楼遇见的那位公子,论骄纵,只怕那公子也差不到哪里,但他算得上是指点了自己,忽的就觉得事有蹊跷,心想回去得问问高英寒。
      这个舞团在王城里只能算二流,偶而得机会与一流舞团帮忙,打打下手,常四处奔波,确是较辛苦,金义却不觉得,他反倒觉得很充实,只是常常练及冯侠,那种思念之苦好比慢性毒药,潜伏在心底,伺机而动,一点一点的吞噬他的心,叫他辗转反侧,不能入眠,是以无数个月圆月缺之夜,遥望夜空,他就想,他和冯侠是一定会有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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