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香》梦灵忆雪

1、情不为因果

　　花开彼岸本无岸
　　魂落忘川犹在川
　　醉里不知烟波浩
　　梦中依稀灯火寒
　　花叶千年不相见
　　缘尽缘生舞翩迁
　　花不解语花颔首
　　佛渡我心佛空叹
　　——《布拉格红人馆》

　　“妈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欢快地叫着，因为第一次踏入这篇陌生的土地而感到兴奋，“那边那边！”
　　其实飞机场造的都差不多，但是男孩就是觉得兴奋，跟在他后面的女人有着年轻的面容，玲珑的身材，一双温柔的眼睛几乎可以溺毙所有人，连声音都安静和蔼：“小睿慢点跑，别跌倒了。”
　　另一个看上去二十三四的女孩儿跟在离爱的身边，露着甜美的笑容：“嫂子，你就别说他了，他刚来，兴奋是肯定的……”
　　女人点点头：“是啊，我本是说再不回来的，没想到，还是回来了，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女孩儿微微一笑：“嫂子，这回哥说给咱们安排地方住，我想着咱们就不用去住酒店了，所以就答应下来了。”
　　“琳珊。”女人有些微微的不悦：“我不想接受他的恩惠，你明白么？”
　　商琳珊叹息道：“嫂子，我知道哥做再多的事情也是不能挽回了，但是你看在小睿的面子上，就住下来好么？”
　　“我哥会给我和小睿安排地方的，不用麻烦了。琳珊，你也有半年多没有回家去看看了吧？想是伯父伯母也该想你了，你就别来和我跟小睿挤着了，抽时间也多去和男朋友约约会，你在国外那么长时间，他应该也想你了。”
　　商琳珊吸吸鼻子：“我才不想他呢，他成天身边莺歌燕舞谁知道还记不记得我？上次假期回来本来是想跟他多待几天的，可是他却出差去了香港，我还生气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商琳珊却漏出了甜蜜的笑容。
　　“离爱！”偌大的候机厅里，回荡着一声浑厚的男音，离爱回头一看，果然是贺晓峰，他竟知道今天自己回来？笑着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贺晓峰看了眼在旁边一刻不肯停一直在蹦蹦跳跳的小睿：“我来送人——这就是小睿了吧？让叔叔抱抱，两年没见竟然长这么大了！”
　　小睿倒也不认生，被抱起来的他直视贺晓峰的眼睛道：“你就是贺叔叔对不对？妈妈经常跟我提起你。”
　　离爱哭笑不得：“平常让你认单词认生字就那么费劲，怎么今天倒是一眼认出了贺叔叔？”
　　小睿骄傲的仰起头：“因为小睿是聪明的孩子。”
　　引得离爱琳珊和贺晓峰一阵笑，贺晓峰抱着小睿，跟着离爱一起向前走：“找地方住了么？用不用我帮你安排一下？”
　　离爱摇摇头，她回来之前是跟莫谨言说过的，果然他们刚走出大厅就看见了那辆极为引人注目的林肯旁站着一个帅气夺目的男人，离爱微笑叫他：“怎么是你来接我？”
　　莫齐言一耸肩道：“这不是奉了大哥之命来接你们的。”又瞥了一眼贺晓峰：“平常叫你出来喝酒，倒没见你这么痛快过，我妹妹一回来，你就争先恐后的来了？放心，我大哥正和商尔伦一起在公司谈事儿呢，一时半会儿还脱不开身。”
　　贺晓峰面无表情，把小睿放下拉开车门让他进去，又关上车门对莫齐言道：“我看你实在无聊了……难道不用陪女朋友么？”
　　莫齐言没有回答，只是问离爱：“这回打算住多久？”
　　离爱道：“没想好呢。再说吧。”又回头对琳珊道：“你学业都结束了吧？”
　　琳珊点了点头，却没说话，毕竟商莫两家的关系摆在那儿，她和莫齐言之间还是有些顾忌。
　　“齐言，咱们先送琳珊回去，然后再把我和小睿送过去吧。”
　　莫齐言应允。看了眼贺晓峰：“你自己开车了吧？”
　　贺晓峰点头：“嗯，我去送商小姐吧。你们先回去。”
　　商琳珊觉得不好意思便推辞：“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的。”
　　贺晓峰道：“怎么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回去？还是我送你吧。”
　　于是贺晓峰送商琳珊，莫齐言送离爱和小睿。

　　到了莫谨言给他们找的房子离爱才问：“你怎么开上林肯了？”
　　“还不是为了接你们？我平时只开沃尔沃的。”莫齐言显得十分委屈，离爱却笑道：“你觉得开沃尔沃委屈是不是？真是奢侈，都不知道我和小睿在罗马那边是怎么生活的。出行的时候是要乘地铁公交的。”
　　莫齐言笑道：“大哥真是偏心，前几天我还让他给我弄一套房子，他都不帮忙。给你却弄了这么一套舒适的公寓。”
　　离爱整理着小睿的行李，小睿跑上跳下的十分活跃，嘴里还说着：“小舅为什么要管大舅要房子？”
　　莫齐言啼笑皆非：“因为小舅舅穷啊，小舅舅住的房子还没有你和妈妈在罗马住的房子大呢，也只有二分之一……”
　　小睿立刻明白过来：“小舅舅还真是穷，不过没关系，我和妈妈的房子太大了，就和小姑姑住在一起也够，不然小舅也来和我们一起住吧！”
　　离爱从卧室里出来，笑道：“你别误导我儿子了，你没地方住？天方夜谭吧？谁知道你给了你红颜知己多少房子。”
　　“你这可就是污蔑我的清白了。我那房子还真的没有你们在罗马的房子大。”
　　离爱懒得再和他辩是非，问道：“晚上大哥请我和小睿吃饭，你也一起来吧。”
　　莫齐言边哄着小睿喝水边道：“当然得去，不然我这司机白当啊？……你说哥会不会叫上商尔伦？”
　　离爱脸一沉：“我说过，不要听见这个人的名字。”
　　“得，你当我没说过，小爱，你不该就这么放过他。”其实莫齐言只比离爱大一岁，有时候离爱还会有错觉，觉得自己是莫齐言的姐姐，而莫齐言一真正认真起来还是挺正经的，只要莫齐言一叫她小爱，她就知道肯定没有好事儿，所以她十分头疼的说：“行了行了。是非恩怨的我已经放下了。明天我还要去看嬷嬷，后天是祁少枫的婚礼？”
　　莫齐言点头：“对，那时候商尔伦也去，你想好怎么面对他了么？”
　　离爱失笑：“那么大的宴会场，谁知道会不会遇到，遇见了再说吧，我本不想回来，毕竟是答应了他不再回来的。”
　　莫齐言冷笑：“就会你躲他？为什么不让他躲你？”
　　“算了吧。何必呢。是非对错本就没有个绝对，斤斤计较痛苦的不过是自己罢了。”离爱满不在乎，拉过小睿整理着衣衫，“睿睿有一件很漂亮的小礼服对不对？妈妈给你带来了，快去箱子里拿。”
　　小睿很挺快的快步跑向卧室，离爱微笑着看莫齐言：“在孩子面前，还是少说这些话吧。也不知道小睿是不是特别懂事，从来不问我关于他父亲的事情，这样早熟的孩子，心理上，还是不健康的吧。”
　　莫齐言嘻嘻一笑：“那是他真传了他舅舅的乐天因子。离爱，你要是真的快乐就不是现在这样对一切看得那么淡了，以前的你起码有着一种动力，让你的生活变得充实，而现在呢？你的目标是什么？在罗马读了那么久的书，还不累么？祁少枫多次想和你合作你都含糊而过，何必呢？其实祁少枫是个好男人……”
　　离爱见他要喋喋不休下去，于是打断：“行了，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祁少枫是个好男人，所以他应该去追求属于他的幸福，而我们，不合适，他以为的喜欢，或许只是欣赏而已，我和他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遇见了错误的人。”
　　“那你跟商尔伦呢？”
　　离爱想了一下：“应该是遇见对的人，在错误的时间。”
　　莫齐言觉得头疼：“离爱，到现在了，你还执迷不悟。放了自己吧，你很痛苦。”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痛苦？”离爱不以为意，看向拿着小衣服奔向自己的小睿微微笑着：“怎么自己没换上？”
　　小睿满脸委屈：“没有小领结了。”
　　离爱一看，果然没有那个黑色的小领结，大概是落在了罗马那边，于是对小睿说：“妈妈一会儿给你去买套新的好不好？然后一起和小舅去找大舅吃饭？”
　　小睿那亮晶晶的眼睛，乌沉黝黑，那瞳孔里映着离爱美丽的脸，看起来那样清晰，他的眼睛和商尔伦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不同于商尔伦的那种高深莫测。
　　小睿笑颜如花：“好。”
　　莫齐言也不再絮絮叨叨，让司机开了车送离爱去商场，而他开着自己的捷豹XK飞驰而去。

　　商场里人并不多，尤其是童装这里，人更是少。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她了，所以她更是放心大胆。
　　“莫离爱？”听见一个女生的呼唤，离爱诧异的回头，竟然看见了一张美丽的面容。
　　“好久不见！”离爱嘴角微微上翘，“你怎么会在这儿？”
　　陆晴璇走过去笑道：“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今天上午刚回来。”

　　小睿坐在软沙发上时不时的用吸管搅着眼前放着的一杯橙汁。离爱并不在意，只是笑问陆晴璇：“听说前几天你在这里发表了一场时装秀？真可惜，我应该早几天回来的，那样就能看见你的时装秀了。”
　　陆晴璇毫不在意：“没关系，那些设计也不全是我的设计，其中有几个新人的设计很是令人赞叹，如果你有兴趣，有时间可以见见他们。”
　　离爱也不再继续那个话题，只是微笑道：“听说这次祁少枫新娘的婚纱是你设计的？”
　　陆晴璇笑答：“嗯，我本不太会设计婚纱，还承蒙他们看得起，所以献丑了。”
　　“陆小姐这样说话就太谦虚了。”离爱端起眼前的奶茶浅啜一口。
　　陆晴璇道：“尔伦一直在等你。”
　　离爱并不说话。
　　陆晴璇又道：“他这几年与与你相识的前几年可是大相径庭，不仅身边莺歌燕舞没了，而且他的笑也少了。”
　　离爱淡淡一笑：“那又怎么样呢？”

　　邱霏坐在椅子上愁眉不展陈婉看了十分不解：“你怎么了？”
　　“还不是大老板？这两天他的腿一直疼，所以心情也不好，这个报表，我昨天弄了一晚上，可是还是不合格。唉……”
　　陈婉到底是跟了商尔伦多年的秘书，自然知道商尔伦发脾气的时候不好惹，也就劝道：“嗨，老板心情不好，你就多担待点儿吧。把这报表再改改。”
　　邱霏其实很好奇，于是问道：“大老板的腿是怎么回事儿？”
　　陈婉是知道原委的，对于这个新来的小妹妹也是关爱有加，见她如此好奇，便回答：“前几年大老板出过一次车祸。那腿骨折了，虽说好了，但是毕竟是断过的腿，阴天下雨的也会疼。”
　　邱霏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大老板办公室里的那盆是什么花啊？看起来很特别。”
　　陈婉望了一眼近在眼前的老板办公室，说：“听说是叫曼珠沙华的一种花，极难养，那花儿竟比人还娇贵呢，时不常的会请花匠来修理。”
　　邱霏仿佛打了一阵吗啡一样兴奋：“是曼珠沙华啊！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我以前听说过那花儿的传奇呢。”
　　“什么传奇？”
　　“永不相见啊。”
　　陈婉问道：“这么凄惨么？”
　　“听说那是黄泉路上唯一的风景。”邱霏唏嘘：“怎么大老板会把那样的花放在办公室里？”
　　陈婉呶呶嘴：“谁知道呢。行了，别一筹不展地了，都中午了，快去吃饭吧。”
　　“吃什么去……？”
　　传说：彼岸花，花开一千年，花落一千年，花叶生生相错，世世永不相见。彼岸花开开彼岸，奈何桥前可奈何？走向死亡国度的人，就是踏着这凄美的花朵通向幽冥之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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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把后半段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