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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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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朵心下便软了,之前两人的过节也不咎了,眼下最大的事情就是把这个男孩哄好,然后顺顺当当的离开这样诡异的地方。她在现代的年纪也有二十六七了,虽然在父母面前吊儿郎当,但在外面人情世故,努力打拼也没给二老丢脸。心下叹了口气,不就是哄小孩吗,哄完还要想办法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来,这个地方的古怪和诡异让她发毛。
吴朵亦步亦遂跟着叶松,却发现他竟走回了自己的小院,一进院门,就招呼着吴朵跟他拿铲子,便就要去挖院中槐树的树根。她兴奋起来,难道叶松真的知道如何从这里出去了?
叶松绕着槐树走了一圈,左敲右探,确定了一块位置。两人哼哼嗤嗤埋头苦干,主要战斗力还是叶松,只见铲子上下翻飞,泥土四溅。不一会儿,绕过粗壮的槐树根须,两人的铲子同时碰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体。
吴朵心中大喜,扔下铲子,手脚并用刨开其周围的泥土。它的全貌随着泥块的不断剥落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足有一人长宽的大箱子。吴朵的欣喜顿时被冲刷掉大半,这不是什么机关,也很有可能无法将他们带出。
叶松却显得从容,轻车熟路的将箱子打开,抱出两罐陶制的器皿,将其中一罐递给她:“喝了它,就能出去。”
在两人默默挖掘的过程中,叶松的情绪已经明显淡定了下来,只有微红的眼角引人遐想。吴朵明显不再相信他,叶松反复无常的情绪,非常的举动,都让她怀疑叶松的精神状况,她默默地想,靠他还不如靠自己。
叶松催促的声音响起:“拿着呀,赶快喝!”说着自己已经撬开封口,迫不及待的灌入口中。“这是……酒?”吴朵迟疑道,既然他也喝了,应该就不是什么毒药之类的吧,想着吴朵不禁嘲笑自己,凭借叶松一拳击碎砖瓦的武力值,想要杀她易如反掌,何必用毒药多此一举呢?
吴朵最终还是接过酒坛,没有开封,正色道:“你是如何知道喝酒就可以出去的?”在她的脑中,这种困境可能还只是一块巧夺天工的机关而已。
叶松嗤笑:“你真傻,还没想到?我们几乎走遍这里所有角落都没有发现任何机关的痕迹,因为这里根本不是机关,而是幻境。若是机关,那个岔道口处的地砖是如何拼接的如此天衣无缝?我伸手打碎墙砖,为何会露出一块血玉环?这一切都说明,我们身处幻象!”
吴朵微微眯起眼睛,突然明白为何自己看到血玉环感到疑惑的同时,灵魂深处还有一丝熟悉,她差点忘了,就在她现代的家中床脚小兽嘴里,就叼着一枚血红的玉,是她的爷爷的遗物。这两枚血玉又有何关系?能否带领她找到她身处的古代世界和现代文明的一丝联系呢?
叶松的呼唤将她拉回现实,她定了定神,果断撕开封口,“我知道了。”叶松对她有所隐瞒,吴朵从他一看到血玉环就开始落泪起就知道了,不过她也没心思去挖掘别人的隐私,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心中最想,就是回家,而血玉,是她回家的唯一线索。
几口猛灌,这酒味道闻起来挺冲,实际下口就跟喝水一样,寡淡得很。两人靠在槐树旁,对着酒坛吹,一坛下肚,吴朵脑子才感到有些不清醒。
放松身体,倚着树,喝酒的空隙,吴朵刚想找点什么话题来和叶松聊聊,比如他家为何如此有钱之类的打发时间的话题,叶松却开口了:“你到底是谁,我知道你不是吴家大小姐。”
吴朵一噎,心中不是滋味,自己“替代”的人虽和她同名同姓,但有爹疼也有娘爱,被别人却占鸠巢,糊里糊涂就进了地府,去阎王那儿报道,不知内心会如何厌恶自己呢?
但眼下,遮掩身份才是吴朵最好的选择。吴朵低声咳嗽一声,掩去思绪,“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到一个奇特的世界里,那里的人们出行都不用马车,而用一种化石燃料供能的大甲壳虫,有人用手里的匣子指指点点,便能在顷刻将讯息发送至千里之外。我浑浑噩噩度过几十年,却在那里拥有了朋友、家人,感受到亲情,友情,还有爱情……然后,我就醒了。”忘记了过去的一切,仿佛还沉醉在梦中。吴朵放下手中的酒坛,看着被浓雾遮掩的天空,酒意外的醇,使她眼前的浓雾异常模糊诡异。
庄生梦蝶,她也不知,是蝶梦庄生,还是庄生梦蝶。身处现代的记忆和南城吴氏医馆的古朴建筑交融缠绕,不分彼此。这是第一次,吴朵为自己感到迷茫。
“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如何知道出去的方法呢?”吴朵勾唇凄惨一笑,任何人发现自己几十载的人生能够一笔带过的事实都不好受。
叶松偏头喝酒,吴朵明显带有神话传奇色彩的故事并未使他诧异,他点点头,仅仅表示知晓了,闷声不响的喝酒。
等了一会,也不见叶松回答,两人本来就并肩坐下,吴朵抬手去掰叶松的脑袋,强迫叶松与她对视,“你他妈的少装蒜,你做乡野夫子怎么可能赚到夜明珠,教书的先生也就是你的……伪装。”有那么一刻,吴朵的意识不再清明,酒后真性情,她现代就是桀骜不羁的富二代,老子娘都管不着,自然嘴里少不了脏字。
“我不管你偷来也好,抢来的也罢,这他妈和我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兄弟,不……大哥,我们都要困死在这里了,都这时候了还藏着掖着,你不要命我还要呢,说出来集思广益!”
吴朵一顿吼,心中顿时舒坦,唾沫星子横飞,狠狠瞪着叶松,像是要将他吃干抹净,可在句尾又略带恳求,尾音颤颤,像是在撒娇一般。
叶松一开始没什么反应,任她摆弄,后来吴朵愤怒了,恶狠狠的出手将他的发髻上的簪子抽出,故意捣乱他的头发。“你他妈是不是哑巴,嗯?”叶松作势出拳要打,听见微微风动,吴朵只好收手回防,一来二去,叶松没用力气,吴朵也没再捣头发,两人游戏似的玩弄了几个回合,“行啊你小子,以少欺老。”
吴朵看准时机,猛地朝叶松扑去,两手制住叶松的手腕,跨步骑在他身上,“老子虽然瘫了这么些年,拳脚功夫可是丝毫没有落下,你说是不是?”故意往叶松脸上呼气,近距离看着叶松英挺的眉,此时淡淡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吴朵得逞地笑。
眼睛扫过他高挺的鼻子,最后落在他红润的唇上。
不得不承认,叶松长得还是人模人样的。
颤抖地将脸凑上,吴朵屏住呼吸,只看着叶松的眼。等待看到他似水眼眸中翻起惊涛。
叶松没能使吴朵如愿。他就这样看着吴朵不断放大的脸,毫不掩饰,连吴朵眼底的戏谑都看得一清二楚。
就在两人的唇将要碰上的时候,吴朵错开脸,与叶松擦面而过,贴着叶松的颈,却浑身松懈下来,闷闷的说,“真累,我想回家了。”
叶松错愕了半晌,没料到吴朵竟然来这一下,此时的吴朵像是卸下浑身的防备,尖牙利嘴都收敛起。两颗夜明珠的灯光只能驱散些许迷雾,轻柔的笼罩在两人的身上,破碎而错乱的幻境之中,他们只有彼此。
叶松的大手附上吴朵的后背,轻轻拍打,用只有他们才能听清的声音说,“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