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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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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场景却和平常相去甚远,吴朵呆了呆,不知今夕何夕。黑瓦黄墙,横梁勾结,她躺在床上绞劲脑汁思考,也没想出个所以然。刚刚起床的脑子似乎不是很清醒,脑中的声音告诉这一定是个梦,“这梦咋这么真实?”她嘟囔着翻身再次睡去。
“姐!起床了!”一只灰头土脸的泥猴子咋咋呼呼跳进屋里,吴朵半睁半闭,迷迷糊糊看到一团敏捷的黑影就要扑上床前,这梦还是个鬼故事?莫挨老子!
电光石火间,翻身向里一滚,成功躲过“恶鬼”第一波攻击。“恶鬼”不依不饶,伸出魔爪顺势展开下一波“百折必挠”,吴朵躲他不过,缴械投降。
一停下来,两厢对视,均是一怔。
吴朵虎躯一震,这他妈破小孩哪来的,敢在你爸爸这儿撒野?
破小孩亦是一顿,更像是见了鬼了,又撒丫子跑了,边跑还边喊:“爹——娘——姐动了,姐动了!真的,真的,哎哟,吓死我了。”
吴朵这下是想不清醒也难,紧紧抱着胸前的被子,看着闻言奔进来的两人。
女人身着深绿色直筒长裙,衣褶在胸前挽成一朵花,即使在慌忙间奔进来,肢体动作却无不显现优雅,鬓角的发丝一根不乱,脸上透出难以掩饰的欣喜之情。
男人显得沉稳许多,阔步迈入,藏青色衣袍映衬头上一帕方巾,面上没有太大波动,只有微微颤抖的双手出卖了他激动的心情。
“你们是谁?这是哪儿?”吴朵颤抖的声音响起。
黑瓦黄墙,勾结着纵横交错的房梁,雕花窗户,洒下斑驳的晨光。
这里绝对不是吴朵的家,甚至都称不上现代。
“真的,那个瞎子说的是真的……”女人喃喃道。
男人镇静下来:“朵朵你不记得了吗?我们是你爹娘啊。”说着伸手给她把脉。吴朵强忍身体的颤抖,将手腕递过去。“脉象并无异常,有些微弱罢了,修养几日就和常人无异了。”他说完暗暗松了一口气。
她心想,我当然不记得啊,我特么是穿越来的。
从他们口中,吴朵大概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吴朵,是个瘫子,只有眼珠子和脑袋能动,接近植物人了。幸亏老吴医术精湛,逆天改命,每日给女儿针灸,这才没有发展下去变成植物人。吴夫人也略懂医术,每日按摩洗澡,亲力亲为,才使女儿的肌肉不至于萎缩。就这样日复一日几十年下来,无怨无悔,这世间怕是只有父母之爱才如此无私。
“你十几岁时还是活蹦乱跳的呢,就那天晚上回来发了高烧,第二天腿就没了知觉,后来慢慢的手也动弹不了,人就这么瘫了。你说你小时候健健康康,怎么就突然……”吴夫人顿了顿,“世代行医,应说做的都是善事,报应怎么就到你头上了,都是我们的错。”
“三天前,我和你弟吴桦上街遇上个瞎眼算命,偏追着我们算命,说三天内,家中将死之人必定死而复生,却有后果。”
后果就是失忆?吴朵眼珠微转。为何一个算命的瞎子会未卜先知她的穿越?吴夫人说家中世代行医,德善应是积累甚多,何来报应一说?
吴朵作为21世纪优秀废青,虽颓,但封建迷信却是打死不信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瞎子有问题。而母亲的话中也有着许多疑问。
得赶紧找办法回去,吴家三代就我一根独苗,我没了,谁来继承我爸万贯家财?吴朵心里虽这么想,身体却诚实的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满怀的干劲瞬间泄得一干二净。
行,毕竟满足口腹之欲才比较重要。
吴朵于是下床活动身体,找点东西吃,顺面熟悉一下环境。身体像是多年没有运作过的腐朽机器,每一个关节随着全身性的走动发出隐隐的“咯咯”声。吴朵正做着广播体操,便宜弟弟吴桦屁颠屁颠跑来:“姐,认识我不,我是你弟啊!”吴朵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哟,还是个自来熟。“今天早上是我不好,不过是爹娘让我多闹腾闹腾你,你才有点人气。以往我每天如此,没想到你今天动了。”说着嘿嘿笑了。
吴朵挺喜欢爱和别人搭话的人,毕竟她自己就是。她并未真信,但也顺势下坡,“没多大点事,我已经缓过来了。有饭吃吗,我有点饿。”
他们来到饭厅时,爹和娘已经坐在桌前,刚好是个正正方方的饭桌,一人坐一边。
泥猴子吴桦一窜上桌就被娘拽下来,“滚去把身上洗干净了再上桌!”吴桦可怜兮兮,“娘,我饿了。吃完再洗行不?”
那小脸耷拉下来像极依依不舍的小狗,当然这只更像流浪狗,灰不溜秋的。
娘看都不看:“别装可怜了,你这招在我这儿都过时了,谁傻谁信。赶紧的,麻利点,给我滚。”说完,优雅地理了理鬓发,转向爹,“老吴,你看看,你儿子搞成那个样子,我看了我都要盐水洗眼了!还不管管?!”
你看了都要洗眼还让我看?老吴镇定自若,不闻不问,自顾自夹菜,坚决不抬头。
吴朵强忍住爆发出的笑意,娘这暴脾气简直和现代的老妈一样,软硬不吃。仔细观察,娘眉眼中似乎可以看出现代的老妈的影子,吴朵心中有些安慰。
孑然一身,突然从睡梦中穿越来一个古怪的朝代,任谁不想大哭一场,虽说吴朵活得洒脱,前二十多年无所牵挂,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但从小到大父母的养育之恩,还有吴家偌大的家业,无形中也是一个沉甸甸的担子压在吴朵身上。吴朵沉浸在纸醉金迷之中的内心其实十分清楚,过了这几年,父亲就要培养接班人了,吴朵不愿意让她父亲失望。
所以吴朵不仅要将这一切搞得明明白白,还要将自己送回现代,虽然废物一个,可能还是个败家玩意,但在父母膝下承欢,侍奉他们安享晚年,让他们安心更是吴朵心中的希望。
饭毕,吴大夫要到前厅坐堂出诊,吴朵自告奋勇帮他打下手,毕竟出身医学世家,看到医堂忍不住好奇,就想看看,这古代的医院到底长啥样。
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惊奇感叹。偌大的前厅划出一整面墙体的中药匣子,它们整整齐齐的排列,足足有三四米高,一旁还侧着一把梯子,以便抓药。吴朵一时为这面墙震惊,中药匣子中部向内部凹陷一个心形的缺口,手指恰好可以伸进去轻易将抽屉拉开,而心形缺口的周围顺延出回环曲折的花纹,显得神秘而充满质感。
吴朵轻轻拉开其中一个匣子,药香扑鼻。
她的确出身医学世家,家里一大堆的人不是中医就是西医,熏陶之下,也略微懂得一些小病小痛,倒是按摩刮痧的技巧学了不少,毕竟家里都是老人长辈。吴朵自己却在大学里学的是文学专业,小时候是浪里白条,真皮沙发,长大了后悔莫及,勉勉强强是个大学生,这些年的性子更不知收敛,反而变本加厉。
她不识得这是什么药材,却认识匣子旁写的字,“当归,枸杞,白芷,生姜……”
奇怪的是,有一个匣子没有写字,却位于吴朵一伸手就可以触碰到的位置。
好奇心涌上,正要抬手去拉,身后却传来吴大夫的声音:“朵儿,来这边。”
吴朵一回头,却看见白白净净一帅哥端端正正的坐在诊台前,手臂放在诊巾上,袖口微张,露出一段光洁温润的手腕。
吴朵悄悄咽了咽唾沫,正对上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她急忙换上一张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面具,笑露八齿,微微向他点点头。
开玩笑,吴大小姐在家中虽风评一般,在南城富二代界那可是有名的温柔可亲又漂亮的小姐姐。
吴大夫显得心情不错,一手把着小帅哥的脉,一手挥舞着让吴朵端茶倒水招待客人。
吴朵从容坐到茶台前,灵巧地活动指骨,烧水,洗茶,泡茶,倒茶,一通操作行云流水。
“请。”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并不难听,似乎很久没说过话,却有独特的韵味。
叶松怔了怔,低头悄然说了声“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