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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星启(3) ...

  •   送走越前,不二重新回到花房里。虽然手中按部就班地照顾着仙人掌,但实际上,他的心思已经飘得很远——

      那些有关立海国王即将让位的传言看来是真的……幸村刚满二十岁,不过他的能力显然足以胜任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可能还推迟了一些,毕竟幸村和越前一起参加了那个长期又秘密的封闭训练……那可是为联邦各个成员国将来的头头专门设置的课程,旨在进一步加强各国联系、提高协同反应速度,刚解决霍斯提利星事件就紧锣密鼓地开始了……

      接着,不二又想到登基典礼的另一方面,就是幸村的邀请。

      幸村不仅记得他,还请他参加,意味着幸村根本没有忘记四年前的事。而照他那些日子以来对幸村的了解,这事儿显然没完;不仅没完,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若只是个单纯的邀请,幸村大可以通过立海官方发函。但幸村没这么做不说,还借越前之口提前通知了他。

      这是什么意思?

      不二才不信幸村猜不出他能意识到其下隐藏的关节。那只能说明,幸村就是蓄意的:他想要他知道,他想看他的反应。

      躲,还是不躲,这真是个问题。

      沐浴在春日暖金的阳光下,不二却重重地叹了口气。

      理论上,他不亏欠幸村什么。对方确实在任务中协助了他,自己主动的。不管幸村当时是不是未成年,也不管那是不是不二的任务;就算再来一万次,他还是会让幸村先走。

      幸村肯定也明白这点,所以从未试图向他要求一个解释。然而幸村显然非常在意,在意到可以在这种巨大的胜利中匿名,在意到现在还想知道他会不会避开他。

      如果幸村想要他为先斩后奏道歉,不二认为这要求在情理之中,没有任何问题。然而,天才的直觉告诉他,幸村想要的远不止道歉。

      是报复吗?还是更严重的什么?

      绝不可能被轻轻放过的预感让不二有点慌张,这种感觉在他直面敌人的千军万马时也从未有过。他现在明白了青学后辈们某些时候为什么很怕他:幸村性格和他很像,而这次,他倒霉地是心虚的那个。

      考虑到躲哪里迟早都会被找出来,不二干脆放弃了溜号的想法,继续兢兢业业地经营自己的花店。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

      一周过去了,两周过去了……

      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不二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之前想太多——幸亏他没躲起来,否则真是太尴尬了——同时坚决地把一点隐隐约约的失落压了下去。

      又过几天,到了附近的大型集市开放的日子。不二准备了一些开得正好的盆栽,放到小手推车上售卖。卖花当然不是他的主要经济来源,不过他还是很乐意到外头走动一番。

      今天和以往没有任何区别。不二刚在集市上露脸,就有不少人热情地跟他打招呼。他一一笑着应了,扭头就被老客户们围得水泄不通。

      正在读中学的女孩子,集镇上卖鱼的老板娘,还有拄着拐杖的老婆婆……

      不二带来的花草眨眼间就销售一空。他花了点时间交代她们盆栽的注意事项,她们又缠着他说了会话,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人缘真好啊,不二,”待人走远后,隔壁兼卖熟食的水果店主羡慕地说,“要是她们有喜欢你的一半喜欢我就好了。”

      不二忍俊不禁。“那我下次和她们说说?”

      老实憨厚的汉子赶忙连连摆手。“还是别了,”他偷偷地往店内觑了一眼,“万一给我老婆知道……”他悄悄比划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同时打了个寒噤。

      水果店主的夫人也很喜欢不二。这不,眼见着不二就要离开,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了出来,把一大盒香喷喷的烤鹅放到了不二的手推车上。“拿回去试试,不二!我新开发的口味!”

      语气不容置疑,不二根本没法拒绝。“真的吗?”他笑起来,眼睛弯弯,“太感谢了,我猜一定很美味。”

      这话谁听了都高兴,水果店主夫人也一样。“你跟我们客气什么呀?”她豪爽地说,又瞥了丈夫一眼,“要是喜欢的话,我下次再给你做!”

      接收到自家领导指示的男人心知肚明,从收银台下提出了一个新的编织袋,显然早就准备好了。“我们正好新进了一批水果,一起试试,不二?”

      盛情难却,不二也只得收了。而后,他去蔬菜和日用品区转了转。本来想补充点生活必需品,结果小地方消息传得极快,大家有样学样,每个都不肯收他钱。

      东西都卖完了,然而回程的时候车更沉、满得几乎要装不下,不二简直无可奈何,只能暗下决心,包下即将到来的夏日祭典需要的所有花草。

      这样其实也不错,邻里关系极其和睦;若不是这样,大概他也不会一直留在此处了……

      不二正想着有的没的,突然前方一阵喧哗。唯一的路被堵得结结实实,前进不能。他纳闷地望了望,什么有用的也看不见。“怎么啦?”

      边上的人一脸不敢置信。听见不二的问题,他条件反射地回答:“他们在说,立海的王储殿下来了……”

      不二把“立海的王储殿下”的嘴型看得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他一时间极其诧异。幸村亲自来了?还逛乡镇集市?不会吧?

      但不二的诧异没持续太久。因为围观的人群很快被分开了,他不久前在新闻上见过的俊秀青年迈步走出,带着点紫罗兰色的眼珠一错不错地注视着他。

      两秒安静后,王储殿下嘴唇一弯,笑容好似春风化雨。“好久不见,不二。”

      周围顿时一片此起彼伏的倒抽冷气声。霍斯提利星算得上偏僻星球,差点成为联邦元帅的不二在这休养身体勉强合理,可他们做梦也想不到会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王储呀!更何况,目前看来,立海王储是直奔不二而来的……

      ——等等,他俩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噫,有八卦!

      这种蠢蠢欲动的情绪连听不见的不二都察觉到了。一来就搞个大新闻,他该说不愧是幸村吗?这样一来,他根本就没办法跟幸村撇清干系了啊!

      不二已经可以预见明天,哦不,五恒星分后的星际头条是什么了。“您好,殿下。”他礼貌地回答,觉得自己的笑容都要僵硬了——这爆炸性消息传出去,他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

      幸村理所当然地跟着不二回家了。他独自前来,又在人来人往的集市中搞了那么一出,有眼力见的人都不会建议他住旅馆。

      不二当然也知道他必须收留幸村。不请自来,还不能赶走,简直和第一次时一模一样……他暗自磨着牙想,哪次幸村能让他省心?

      可面上绝不能这么说。不仅不能,不二还得乖乖地给幸村腾出主卧,自己把铺盖卷搬到客卧去。

      只可惜,某位身份尊贵的客人自己颇不以为然。“没必要这么麻烦,不二,”他噙着笑看不二搬东西,“沙发地铺都可以。”

      不二忍不住在内心翻了个巨大的白眼。霍斯提利星上的条件本就不如联邦成员国的首都星,他哪敢让幸村更将就点?再者说了,这事情爆出去,八成要引来大把记者;要是他没好好招待幸村,报道出去之后搞不好会影响青学和立海的外交关系呢……

      幸村仿佛猜出了他在想什么。“别担心,没其他人会来。”

      “其他人”的意思是不仅包括记者?

      不二脑海中电光石火地闪过这个推测。幸村果然是有备而来……他把手里的枕头扔上床,直视倚在门边的人。“所以你为什么来?”

      这话说得不是太客气,但幸村的笑容更深了一些。“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问呢……”他把手一摊,“我的答案和上次一样。”

      上次?来帮忙吗?

      不二狐疑地注视着对方。当年幸村比他矮一些,现在都长得比他高了;眉宇间的少年意气也都变作沉稳,和昔日截然不同。“你是医生吗?”他想也不想地反问,而后意外地发现幸村原本愉悦的脸色起了波澜。

      但那只是一瞬间。“不是,”幸村回答。

      不二怀疑对方的声音变低了,因为他注意到那双薄唇张合的幅度极小,笑容也消失了——他瞬间就后悔起来。听着怎么像跟他用自己失聪的事实赶幸村走一样呢,这根本不关幸村的事……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我没有恶意。”不二立刻诚恳道歉,“还有,四年前的事,我也很抱歉——我不应该擅作主张。”

      幸村显然没料到不二会这么干脆利落。他怔怔地盯着不二半晌,突然又莞尔一笑:“你说得像是我要兴师问罪似的。”

      对方的表情是如此坦然,坦然到不二又开始怀疑之前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还是不知道幸村来干什么,但既然对方都那么说了,他再纠结也没什么意义。“差不多中午了,不如我们先吃饭吧?”

      幸村回以轻轻的颔首,不二随即离开客卧去厨房。在这个过程中,他感觉到有两道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直到它们最后被墙壁隔绝,不二才发现自己一直紧张地屏着气——

      他到底在紧张什么,幸村又不会吃人!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星启(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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