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客》忘浮川

7、妄7

　　白日里阿珠无所事事，府里的下人也是多半绕着她走，她便在院里溜达，远远绕过池塘，看到涂铭站在一旁与人交谈，阿珠不想打扰便想着折返回去了。

　　却感受到一股奇异的眼光，心生好奇，抬眼望去，与涂铭相对而立的是一位衣冠整洁，蓝衫束发，面容干净清澈的男子。

　　生的好容貌，阿珠在心中感叹，不似涂铭的凌厉，他这般温柔的容貌也定定是多少女子的心头所好了。

　　两人点头相互示意，抬眼便只看到了涂铭严肃绷的像死鱼一样的脸，只能急急离去了。

　　夜里，涂铭与阿珠在屋里相对无言，涂铭偏要饮酒，阿珠不许，他便偏扭着她，阿珠就在一旁看着他喝，阿珠知道，与涂铭相伴的这些时间，不足以让他彻底放下戒心，也值不上把这些年的苦难全盘托出，他们错过的时间太长，苦难未曾相伴，未来也难许的成全。

　　“阿珠，你今日见到的是程皓。”涂铭就拖着酒杯与阿珠说。

　　“我知道，前些日子他日日来照料我，感觉这东西很奇妙，我知道是他。”

　　“对呀，你那么聪明，你可知……”

　　“嗯？”

　　“你对他，算什么？”

　　“什么算什么，算交付过性命的恩人，救我护我，恩惠难报。”

　　“恩惠难报，你还想怎样，还想要以身相许吗？”涂铭突然恶狠狠的发问。
　　阿珠不知道触碰到他那条不正常的神经，变得歇斯底里。

　　“什么以身相许，你说什么，我不是都已经许给你了吗，恩惠难报，那就还请园主替小奴潦报，小奴身无分文，依托园主讨生活。”阿珠不知道他生的哪门子气，便也依着他，哄着他开心。

　　说罢，便去凑近涂铭的脸颊亲了一口：“就这个报酬，可好？”

　　“不够。”涂铭拦住她的腰，让他就着自己的大腿坐稳，边去亲吻阿珠的嘴唇。

　　意乱情迷之时，阿珠反应过来：“别再这里，去床上。”
　　言罢，涂铭便一把抱起阿珠像床边走去，涂铭却眼神飘向了窗外，涂铭知道，程皓就在窗外。

　　“别分心，专心些。”阿珠催促。

　　涂铭今日不似往日温柔缠绵，像是故意，故意毫不怜惜安息的横冲直撞，引得阿珠尖叫连连。

　　故意让阿朱喊他的名字，他不满意便加重力道，定要阿珠认真叫喊才肯罢休。

　　程皓就站在窗边，他早早就来了，本想着与涂铭商议宫中的事宜，却不想把这对话听了个清明。

　　月色如水，深夜沉幕，程皓记得，那日冥界难得的一场瓢泼大雨，他看见阿珠就这么躺在一片泥泞的雨水中，面色苍白，神色却是一片祥和甘愿的模样，引得他驻足。

　　“涂铭，我们救不救她，看起来是个外族人。”
　　涂铭掀开轿子的卷帘，瞥了一眼道：“宫中跑出来的，怕是无药可医了”

　　“我想救他，想来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

　　“罢了，随你去吧。”
　　程皓把他接来府中细心照料，前几日她就是那么睡着，面容干净，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家乡依靠着一片泽国，天上垂着最美丽最明朗得月亮。

　　涂铭说的无药可医，倒也是在自己日日的照料下，一天天好起来了，只是眼睛还差些时候。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程皓在外面忙的时候总是会想起她干干净净的小脸，平日里程皓为阿珠换药，就那么堂而皇之的拉着她的小手，手指白嫩纤长，皓腕凝霜，钩的他是心跳不止，有时候他会想，还好她的眼睛还未好，不知道她看到自己这幅情景，可如何收场。

　　程皓与涂铭饮酒的时候，求得了让涂铭的大夫为她诊治的机会，涂铭开玩笑说：“等她转好，查清身世背景，你若还是那么喜欢，便做主许给你。”

　　程皓当时还真当真了还傻兮兮的开心了几个晚上。

　　半月后，涂铭在朝中与三皇子的计划被打断，只好派程皓去接上朝中事务，自然不能明目张胆的去，随后便同涂铭上演了主仆情断，发派冥府的闹剧，程皓也是生生的挨了涂铭的一招，生生的打折了腿。

　　程皓走的那日，把涂铭给的上好伤药给了阿珠，又托付单纯的则悟照看阿珠。
　　想罢，至此一别，也就是他与阿珠缘断的时刻吧。

　　朝中波谲云诡，好容易快熬到功成身退，却听说了别院的四殿下破天荒的恩宠一个女子，程皓觉得好笑，不知道涂铭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但他这个浪荡无威胁的人设算是立实了。

　　从冥府急忙赶回来，却被涂铭拦在了花园，什么都说明白了，又觉得什么也没明白，又好像没什么不可以，痴情男女，你情我愿的事。程皓只是觉得自己荒唐，阿珠都不见得认得自己，又何苦奔赴这一场痴情。

　　程皓把从冥川带回的一个珍珠发钗随手丢在了湖边的茂盛中，让自己的情思随着这簪子自此断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