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电竞都在等我转边路》寒林泱泱

4、第 4 章

　　见钟亭钧别过头去，高挺的鼻梁右侧已冒了汗，聂深稍稍往后退了些。

　　“你自己的事，与我无关。”他道。

　　果然，装乖的把戏，碰上这些年少气盛的大男孩最好使。

　　聂深在心里得逞地笑了笑，面上没动，只道：“那感情好，我就当你不反对了啊。”

　　钟亭钧抿了抿唇，没吱声。
　　无论聂深有怎样的决定，都不是能被他轻易阻挠的。他今日拒绝了聂深的“招揽”，下一刻就会有新的代练上门。

　　见他不再抵触，聂深刻意扬起的唇角松懈下来，换了一副公事公办的口气，好似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具。
　　“我看过你的游戏资料，边路玩的比较多是吧？中路能玩吗？”

　　“可以。”

　　“呦，还挺自信的。”聂深搬了张凳子坐在他身旁，“证明给我看。”

　　钟亭钧没多言，直接开了局排位。电子竞技，实力说话。
　　他虽不理解聂深找代练的意图，却有想与他多相处片刻的私心。

　　“还不错，就这样打。”

　　一局测试结束，聂深对钟亭钧各方面都还算满意，不吝啬地夸赞了几句，没注意到小代练出汗的手心。

　　“铭文都是一一对应好的，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你到时候知会我一声就成，反正我就在你旁边，记得千万千万别出声。委屈你今晚就播一个小时，不算压榨童工吧？”聂深问。

　　“我已经十九了。”

　　聂深比了个ok的手势，点击发布直播。

　　他下播一个多小时后又复播，观众非但没计较还在评论区敲锣打鼓了起来。电竞圈这帮老油条为了补直播时长又想偷懒，吃播、椅子代播、转播别人直播间做套娃什么干不出来，相比起来聂深算是良心了。

　　看着直播间飞速刷起来的礼物榜，聂深没急着开麦，打量了眼钟亭钧微微皱起的眉，问道：“怎么，紧张了？”

　　钟亭钧没立刻回话。

　　游戏技巧顶尖是一回事，在这么多人前打还发挥稳定又是另一回事。要是他一下子就飞快适应了，聂深倒会觉得奇怪。
　　虽说不知道聂深的真实目的，但找代练是要干净如白纸的，像自己这种职业选手出身、和他有竞争关系，其实并不是最优选。
　　好在聂深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

　　内心稳的一批的钟亭钧假装不自然地捏了捏手机，扭了下脖子，“我……有点不习惯。”

　　聂深表示理解，毕竟高心理素质也不是天生的，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操作难免会紧张。
　　为了直播效果，他索性铺了两张软垫在地上，“别坐电脑面前了，坐这儿，就当没在直播。”

　　“谢……谢。”
　　看着地上两个紧挨着的坐垫钟亭钧有点飘飘然，这么快就登堂入室，还和聂深挨着坐，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他正慢慢往坐垫那儿挪，就见聂深揉了把头发，捂着脑袋长叹了口气。

　　“哎呀不行，我直播要说话的呀。要不我给你找个耳塞，免得我声音影响你发挥？”
　　聂深一脸真诚，对钟亭钧表现出来的紧张没有丝毫怀疑，反倒认真替他思考解决的法子。

　　钟亭钧憋笑，“不用。”
　　“听你说话能让我放松一点。”

　　在抽屉里翻找耳塞的聂深闻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躬着身子趴在桌上，扭过头时恰好看到小代练炯灼的眼眸里亮着光。
　　聂深手指莫名不自然的在鼠标上伸展开，“那行呗，我开播了啊。”

　　“嗯。”

　　如果不是见识到了这闷头小子对于游戏里调侃的冷漠以及方才不愿代练的正义凌然，他大概要误以为这人是在撩拨他。

　　聂深没再浪费时间，开了麦，看着地上挨在一块儿的两个垫子，干脆一屁股坐在了电脑桌前的椅子上。屏幕里有手机的实况转播，他倒也不必挨着钟亭钧。
　　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说不上来。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要收回之前的话，这小代练态度捉摸不定，言语杀人，一点儿也不好拿捏！

　　聂深随手从床上抱了只兔子玩偶，开始直播。

　　“晚上好呀，今晚通宵，明天还有工作的别陪了，赶紧去睡觉。”他侧过头，示意钟亭钧开局排位。

　　打游戏挺费神，他叫钟亭钧代练十个小时，期间他只负责口播，晚上他再自己打会儿，确实能延长一倍的直播时间。
　　要是真叫他一个人整天连着打二十个小时，估计死后也是ST星阁的中单。

　　钟亭钧说的不假，代练是高压线，他必须做到滴水不漏。第一关就是瞒过观众。
　　两个人的配合能不能经受住直播观感的检测，就要看这第一局了。

　　钟亭钧现在使用的就是刚刚两人撞车那个号，ID是手可摘星辰，荣耀王者70星。于聂深来说不算很高的段位，但也是很多玩家难望项背的存在。
　　开局他在一楼，能优先选英雄。弹幕上有人提了一句拿上官婉儿，其他人就跟风一直嚎。

　　上官婉儿是刺客型法师，难度很高。会玩的人不少，但是能不能玩出压制效果来，就要看玩家对进场时机的独到把握了。
　　刚刚他看钟亭钧玩了一把中路法师，中规中矩没什么错处，可婉儿这种刁钻、上限极高的英雄，对他一个边路玩家来说有些难了。
　　他雇代练是为了减轻负担，不是炫技，求稳而不张扬。要是选了上官婉儿反而打的不好……

　　聂深打哈哈推辞道：“婉儿多没意思啊，我这拿出来不就是碾压吗，要不咱们还是……”

　　钟亭钧在法师一栏里选了上官婉儿，锁定。

　　被光速打脸的聂深：“……”

　　小朋友你想法挺多啊！
　　最好是你手滑了！要是敢和你爸爸对着干我就……

　　聂深转而一想，他好像也不能拿钟亭钧怎么样。
　　打不好，丢的也是他的厚脸皮啊喂！

　　他收住了想踹钟亭钧的脚，这还没正式工作呢就把人打伤了可不行。

　　“呵呵，点错了，我刚刚擦了护手霜，一会儿可能要失误。”

　　聂深提前和观众打招呼，免得一会儿下不来台。他灵机一动，拿起纸笔写了行字，递在了钟亭钧面前。

　　“要不这把给我打？哥给你现场教学一下？”
　　附赠一个老板善意的微笑。

　　钟亭钧小鸡护食一样把手机往自己怀了一缩。

　　聂深：“……”
　　哥，我没抢你东西吧？那是我手机！

　　钟亭钧把聂深的心思猜他了个七八，怕他打不好才这么勉强。要是没能尽早在聂深心里得一个合格分，他就没理由留下来了。
　　他轻轻舒了一口气，故意挺直了背看起来信誓旦旦的样子，用口型示意道：“我可以的。”

　　聂深点头默允，没再强把手机要回来。
　　有一局就会有第二局，他怕代练发挥不好累及他的名誉，可自打他找代练时，这已是一条要走到底的路。

　　不该多期望什么。

　　聂深直播的时候不开游戏麦，倒是会和粉丝讲解游戏思路，正好也能顺带指挥下他的打手。

　　“中路对线的是嫦娥，一般一楼拿婉儿对面肯定会选这英雄做克制。不过没关系，婉儿清线也快，不用在线上和她耗着。”
　　“河道之灵刷在我们打野这边了，可以提前帮他拿。”

　　上官婉儿一二技能都是消耗性技能，加上两下普攻就能清掉兵，对面的嫦娥二技能是范围伤害，往兵线里走一圈就能收掉线。两边线权不分伯仲。
　　聂深提前一一指示着游戏节奏，钟亭钧也大致不离，倒也听话。

　　没升四之前基本不会出错，上官婉儿产生质的飞跃是在四级以后，凭借一二技能的笔墨和敌方英雄、兵线野怪等刷出五段位移，再打出无法选中的效果，完成游戏中的“飞天”效果。
　　位移和飞天时都能打出高额伤害，很多玩家都会飞，但是对于伤害的最大化把握并不到位。

　　而在这场对局中，直线刷大招的话，也很容易被嫦娥所克制。

　　聂深生怕钟亭钧因不熟练而失误，预先提醒道：“嫦娥比较烦的就是一技能的控制，一不小心就撞上了，所以大招突进的时候有个小技巧就是中间停顿一下，然后再……”

　　屏幕里上官婉儿刚升四，就不带一丝犹豫的点了大招，直突突地冲了上去。

　　“First blood！”

　　刚说完不能笔直地开大冲，钟亭钧就这么干了，还理直气壮地拿了人头。
　　聂深有点懵，脸也有点疼。

　　钟亭钧开启大招的时机，恰在升四那一瞬间。
　　他一二技能已经铺垫好了，只等到四级立刻加了技能立刻就顺着笔墨直线起飞，连聂深也没想到的果断，对方英雄更没有反应的余地。

　　对于经济、经验的判断是职业选手的必修课，想不到这小代练也做的挺出色。
　　呦吼，他好像捡到宝了。

　　聂深往靠背上一倚靠，唇角不自经地上扬，接着刚刚的话头说道：“不过这些有的没的你聂大爷都不在乎，一气呵成不带虚的。”

　　话毕他往钟亭钧那儿瞄了一眼，小代练曲着两条长腿坐在地上，两耳不闻身边事，一心只在峡谷中。

　　聂深低低笑了，这股子难能可贵的硬气，宠辱不惊。

　　钟亭钧眼睛始终没离开过屏幕，后颈却好似有刺扎似的，在靠近耳后的那片红了起来。

　　“Victory！”

　　对局结束后，钟亭钧拿了局最佳，虽没打出逆天的伤害，但几乎找不出破绽，粉丝看着弹出来的结算界面扣了满屏的6666。

　　聂深有些惊喜，没想到第一局磨合效果就不错，扯了张便利贴写了个龙飞凤舞的“漂亮”，往钟亭钧面前的地板上一放。

　　他眼里带着笑，和煦如风。

　　钟亭钧一怔，没再多看他，从桌上拿了笔。他扶在软垫上，没敢太用力，笔尖轻轻蹭过便利贴似的画出两个字来，又递还给聂深。

　　聂深觉着新奇，跟上学时候上课传纸条的学生似的，怀里箍着毛绒娃娃身子前倾去看钟亭钧在纸上补了什么。

　　“还行。”
　　字迹歪歪扭扭的，像两群小蝌蚪。

　　又像干枯的木柴，在寒冬逝去后，拾起了烈风中零星的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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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心机小代练在装傻和装逼间反复横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