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与影子》顾见月

12、012

　　万和众利集团大厦。

　　裴泽开车抵达，联系过父亲，得知可以一起吃饭。

　　来的路上他就想，王楚凝应该知道今晚他母亲有一场太太圈的晚宴，而父亲多半在公司加班又没有要务，所以可以未卜先知父亲能够“请客吃饭”。

　　裴泽有些佩服王楚凝举重若轻的拿捏与分寸。
　　这是一般人绝无仅有的敏锐触觉。

　　没多久，裴泽接到父亲助理的电话，明确父亲的车会从地下停车区开上来，让他跟上就行，地点是附近一家私房菜餐厅。

　　裴泽挂断，道：“我爸真的很重视这个项目。”
　　不管他有没有时间，都愿意出去吃饭聊，证明是要详谈，并且心情还不坏？

　　王楚凝望着远处慢慢出现的宾利，眸光缥缈，若有所思地说：“一件金饰纯利才多少？要卖多少件金饰和多少个结婚钻戒，才能赚到八百万美金净利润呢？每一分钱都来得不容易。”

　　所以每一场投资更要小心翼翼，计算得当。

　　此刻，前方宾利车的后排车窗徐徐降落，有一只手抬高挥了挥。
　　是裴知谦在跟裴泽他们打招呼。

　　裴泽驱车跟上，笑着说：“我爸还挺可爱。”

　　王楚凝淡笑：“全公司全行业也只有你这么想。”

　　裴泽道：“还有我妈。”

　　对此，王楚凝倒也认同。

　　-

　　在裴泽与王楚凝前往餐厅吃饭的时候，裴峰在小明星赵桐的酒局上遇到了美越珠宝的韩琦。

　　韩琦露面时，赵桐正坐在裴峰腿上撒娇说万和众利珠宝代言人的事情，腻腻歪歪，亲一口说一句，仿佛两个连体婴儿。

　　裴峰当着赵桐的面，将新签的栗雪批驳得一无是处。

　　栗雪年纪比赵桐大，他就说栗雪老女人一个；
　　栗雪成名早，形象端庄雅正，他就说栗雪过气女明星，没流量吸引力。

　　总之，裴峰几番花言巧语下来，赵桐在他怀里笑做一堆。

　　虽然赵桐丢了唾手可得的代言人合约，可现在她还是裴峰心头好，其他方面的资源想要多少依旧有多少，自然不会真为代言人的事情跟裴峰闹情绪闹脾气。

　　一屋子里大小明星模特，有男有女，还夹杂着几个公子哥阔少爷，以及凑进来攀关系的。
　　看似混乱，但每个人都深谙欢场规则，倒也没有不快。

　　韩琦到了之后，同裴峰聊了聊今天遇到的裴泽。
　　他可深知裴峰是个暴脾气，聊得不爽当场骂人也有可能。
　　他没必要惹这个疯子，连出言讽刺都变成变相讨好，一副要跟裴峰一起做大珠宝事业的态度。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韩琦对着裴峰称兄道弟，说起裴泽态度如何，“论实力，你们裴家也只剩下裴总你了。依我看，你这个堂兄弟不及你十万分之一。”

　　裴峰灌了几杯黄汤，加上手里捏着大项目，最近都有些飘。
　　也不怪他飘，实在是因为项目查来查去都没问题，项目成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确切说，只差董事长签字敲章了。

　　裴峰心情好，反给韩琦倒酒：“韩总，所以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大家都在这一行里混着。实力不实力的，迟早能让人看得一清二楚，是不是？”

　　韩琦频频点头，喝完一杯又给裴峰倒酒，其他人看裴峰今天好说话，纷纷上来敬酒。

　　一场酒局喝到最后，裴峰喝得是人仰马翻，整个人往后仰倒在沙发上，依稀望见顶上璀璨的灯光，以为今日是他签了项目的庆功宴，竟无端笑了。

　　韩琦见状，称奇，趁着兴头问：“裴总？你是快升职了？还是做了什么大事业？”

　　裴峰稀里糊涂，拍了两下酒桌，含含糊糊道：“没错，是大项目！前……前前后后大着呢。”

　　虽然同样喝得红光满面，可是韩琦到底是老江湖，心思转得快。
　　万和众利最近有什么新动作？

　　所谓大项目，无非是收购或者投资。
　　对于裴峰这个层级，不可能是卖出什么货这么简单。

　　韩琦还想继续问，裴峰却是喝得太糊涂，晕晕乎乎地让他继续喝酒，却不再说项目的具体情况。

　　韩琦怕问得太多，露出马脚，也就顺着喝酒，没再提一个字。
　　他借故去洗手间的空隙，让几个下属分头查万和众利最近的动静。

　　万和众利毕竟是大公司，一年四季都有动静，瞬间消息来得太多，韩琦也很难分辨。
　　尤其是，韩琦本身和裴峰不是特别熟悉，业务层面打交道太少，他的主要交手对象还是王楚凝。

　　韩琦站在走廊尽头抽了根烟，被经过的服务员制止后，他嬉皮笑脸地将烟递过去，交给对方处理。
　　等服务员走远，他的脸色却骤冷——

　　到底什么大项目值得裴峰这么激动？

　　韩琦是个多疑的人，心思重，不把这件事搞清楚不罢休。
　　他进包厢时，看到赵桐在一旁，想到一个主意，他打电话联系一个朋友：“喂？你帮我查下，小明星赵桐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半小时内给我点料。”

　　包厢里大家喝酒唱歌，群魔乱舞。

　　韩琦的眼眸在赵桐身上扫来扫去，搞得赵桐以为他别有企图心。

　　约莫二十分钟后，韩琦直接拽着要去洗手间的赵桐闯进相邻的无人包厢。

　　赵桐推开他：“韩总，你干嘛？”
　　她被拽得手腕发红。

　　韩琦没绕弯子，也不把这个小明星放在眼里，直截了当地说：“你未婚生的那孩子现在放哪儿养着？”
　　说完他冷笑着看赵桐脸色骤变。

　　“你——”

　　韩琦道：“我只要从你嘴里知道点消息，就会忘记你的这些破事。怎么样？赵小姐有没有兴趣？”

　　赵桐心里头着急，她以前不懂事跟初恋情人生了个女儿，但是这件事连初恋情人都不知道。
　　她出道的时候，已经处理好关系，女儿寄养在外婆家。

　　但雁过留痕，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赵桐虽被要挟，可也没有低声下去气，只问：“你要知道什么事情？”

　　韩琦看自己拿捏住了赵桐的七寸，取出一根烟：“很简单，你跟着裴总这么久，最近有没有听说过他重点盯着的项目。”

　　赵桐眉头越皱越紧：“你这是让我出卖他？”

　　韩琦笑着说：“算不上吧赵小姐，大家各取所需。如果你给出来的消息足够有价值，我非但不会透露你的私事，还可以给你点好处费。怎么样？这笔交易不算太差吧？”

　　赵桐不语。
　　她虽然年纪尚轻，可身在娱乐圈的大染缸里，有的没的见过一堆，也知道轻重利害。

　　现在她被韩琦拿捏把柄，出卖裴峰是无奈之举；若是拿了韩琦的钱，那就是另一回事。

　　赵桐道：“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韩琦见她眼神一变再变，知道她乖乖就范，便道：“投资，收购，他们公司股权变动，这些你从他嘴里听见过吗？尤其是这几天的。”

　　赵桐其实也不清楚裴峰的那些事，她每天要工作，跟裴峰也是露水情缘。她道：“别我说了点消息，你回头把我卖了吧？”

　　韩琦喷出一口白烟：“别这么看不起我，我虽然下作但也是个言而有信的生意人。”

　　赵桐被他恶心得想吐，看一眼包厢的门，知道自己若是不说点什么，可能出不去。
　　她低头仔细想了想，“我根本搞不清楚什么项目，我就说几个东西，你觉得有用就行。”

　　“可以。”韩琦也知道裴峰不可能对赵桐这样的床伴说什么要紧事，但只要有关键字，就足够他去查具体方向。

　　赵桐道：“他最近打电话老说的是，澳大利亚、开矿什么公司的，反正是钻石。”

　　韩琦眼睛都亮了，跟着问：“是投资矿场？”

　　赵桐厌烦地瞪他：“英文电话我怎么听得懂？”

　　韩琦差点想骂人：“你们明星不考四六级吗？”

　　赵桐翻个白眼，没好气：“没念过正经大学不可以吗？”

　　“妈的，你继续说。”韩琦道，“不会就这些吧？好好想想。”

　　赵桐深呼吸：“我真不知道什么关键信息。你不如去找别人！找他下属啊！”

　　韩琦靠在墙壁上道：“赵小姐，你快点吧，一会儿他醒了还找你呢。”

　　赵桐又费劲心思地想了整整一分钟才说：“他前天带我去雅豪酒店，我见过一个老外，大概叫什么斯宾……斯宾塞之类的，我只听懂了发音。”
　　她压低嗓音，气得站起来，“真的没了！他们说话是单独聊，支开我了。”

　　“哼，谅你也不敢隐瞒。”韩琦抬抬手，让她滚。
　　他心里却在想整件事串起来会有什么结果——

　　这小明星一定不知道，澳大利亚是产粉钻的，而粉钻小小一颗在拍卖行就是千万级别。
　　阿盖尔最大的开矿公司已经关停，显然是万和众利找到了关键门路。

　　雅豪酒店的老外必然就是关键人物。

　　韩琦这才想通，为什么裴峰这么小心翼翼，喝多了都不透露。
　　这个豪门败家子居然能找到这种矿？
　　而看裴峰的状态，显然已经要快要成功，那么万和众利上下一定是考察过没问题。

　　更重要的是，万和众利可能还在走流程，应该还没最后签字。

　　韩琦兴奋地两眼放光，似乎看到一簇跳跃的火焰。
　　他需要赶紧再找人确认下！

　　-

　　林苑私房菜餐厅很僻静。

　　裴泽进去才从王楚凝口中得知，这是他父亲投资的，等于是自家餐厅。

　　二层是只提供给自家人吃饭的包厢，非常清净，都没有外客能上去，是聊生意的好去处。

　　裴知谦没问他们俩具体的公事，先说家常，提到太太今天去晚宴，让他们落空，听上去像是在跟儿女埋怨太太不好好照顾他们。
　　他给自己斟茶，不疾不徐地说：“阿泽，你第一次过来，想吃什么就随意点。楚凝爱吃清蒸鱼，你给楚凝点一道。”

　　“好。”裴泽知道，在家里的时候，母亲总说王楚凝爱吃新鲜鱼，虽然每次只吃两筷子，可的确是喜欢的，大家都知道。
　　他将菜单翻开，问道：“大嫂你来过吗？你推荐吧。”

　　王楚凝给他说了几道菜。

　　服务生记下菜色后，请他们稍等就先行离开。

　　裴知谦这才挑起话头：“听楚凝说，那个项目你也帮忙在查？有头绪了？”

　　“嗯。”裴泽忍不住笑起来，像是拿了高分的学生在家长面前忍不住翘嘴角。

　　裴知谦见儿子的模样，问道：“说说看你的想法和结论。”

　　裴泽道：“我迂回地找到一个当地的外行人去工商注册方面查的，发现矿是存在的，非常小，但早就在前两年停止开采，因为经营不合法。但是具体没查清楚为什么不合法，不清楚是否存在资金问题。”

　　裴知谦微微点头：“继续。”

　　裴泽道：“其次是从欧洲那边拿到消息，两年前出产的粉钻就有点问题，不是传统的阿盖尔粉钻。最后是所谓的负责海外谈入股的代理公司，注册地是美国，公司的确存在。表面上看来是合法经营的中间商，实则只为澳洲这家矿产勘探公司服务，业务单一，而且一直没有任何结果。”

　　王楚凝坐在一旁，静静地听，不着痕迹的挑眉。
　　看来裴泽的人脉比她想得更深远。

　　裴知谦笑着问：“阿泽，不会叫你这么一打听，全世界都知道我们万和众利在跟那边的勘探公司谈合作吧？”

　　裴泽给父亲和王楚凝倒茶：“不会，除了欧洲那边，其他的全部是找我几个美国的朋友绕开珠宝相关行业的人打听的，不会有人怀疑到是业内人在查。”

　　裴知谦难得满意，转而问王楚凝：“楚凝，你呢？”
　　他会这么问，也就是清楚地知道，王楚凝绝对不会只让裴泽去查，自己也一定做了准备。

　　裴泽刚才也好奇王楚凝的消息是什么，此刻也开始关注她的神色。

　　王楚凝捧着茶杯，慢慢道：“我查的跟阿泽的有所重叠，主要是美国那家代理公司。背后关系非常复杂，最后绕来绕去是一家注册在开曼群岛的公司，基本上一连串的公司全都是空壳，没有一家例外。另外，代理核心业务洽谈的负责人斯宾塞的家人在美国涉及一桩诈骗案，被律师钻地方法律漏洞打脱罪名。”

　　开曼群岛是诸多“特殊”企业的避税和避开监管的注册天堂之一。

　　事已至此，显然这是一个专业骗局。

　　钻矿存在，对外是资金流不够暂停，事实是经营不合法暂停；
　　产过粉钻，对外拿着阿盖尔的顶级粉钻，事实是钻石质量低下，夸大投资效益；

　　最致命的是，代理公司是空壳，是否真的在为这家勘探公司做事，很难讲；加上代理公司家人的诈骗案底，这一串巧合说不过去。

　　如果万和众利投资，最后八百万美金到底是被哪个环节的人牟利，都未可知。

　　裴泽原本以为自己查到的消息已经无限趋近于事实，没想到王楚凝可以查到斯宾塞家人的诈骗案底。
　　他握住茶杯，看他们不再说话，问道：“爸，那你的意思呢？”

　　正好侍应生敲门进来送菜。

　　裴知谦笑谈：“一个叫斯宾塞的英国人在开曼群岛搞了一串空壳公司，再跑美国开设代理公司，最后将澳大利亚的钻矿投资项目引到中国，也算是一桩颇费功夫的全球化大买卖了。”
　　不过他没有多做评断，只将好菜往两个孩子面前放，“这件事你们各显神通，爸爸很欣慰，多吃点，回去继续努力为爸爸办事。”

　　裴泽听爸爸轻松说笑，也松口气。
　　毕竟他们的消息至少可以确定这项投资存在问题，为公司避免一个投资风险。

　　裴泽忍不住问：“爸，我之前在国外的时候听说过一些游说投资的人会帮助包装公司业务，假装正常经营来骗取丰厚的投资利益，然后携款潜逃。这次公司遇到的是不是也就是这样？”
　　他早前专心做珠宝设计，都是相对简单直接的顾客往来，很少会遇到这么大笔的投资事宜。

　　高级珠宝设计的订单有一套专门的流程，加上裴泽的工作团队业务体量不大，基本上每笔订单他都会过目把关，很少出现意外情况。
　　就算有问题，最多就是顾客将珠宝送来时，鱼目混珠企图讹诈而已，一般在第一关就会被直接筛查出来。

　　裴知谦道：“之前派去考察的队伍回来做的报告。”

　　“资料是我们自己人做的？”裴泽这下感觉到意外，他以为是代理公司或者阿盖尔的勘探公司给的。

　　裴知谦拿着筷子，道：“要么是对方勘探公司包装得好，戏演得好，要么是我们的考察队伍眼睛掉在中国机场没跟着一起飞到澳洲。”

　　裴泽无法接茬——
　　这话的意思，要么是公司里的人一起被骗，要么是公司里有人想联合外人骗他父亲。

　　而整个项目是裴峰操刀引入，若是要怀疑，第一个便是裴峰。

　　整件事到此为止，可大可小。

　　裴泽沉默时，王楚凝一边盛汤一边道：“我更倾向于我们的人都被骗了，对方的确是有备而来。”

　　裴泽也希望如此，如果是内部人串通外人坑公司的八百万美金，那的确是性质不同。

　　“我心里有数了。”裴知谦道，“好了，多吃点。我请你们吃饭，不能浪费？”

　　裴知谦归为珠宝大亨，私下里其实十分节俭，尤其是这些饮食细节上，更是从小要求孩子不能随意。

　　此时，裴知谦接到太太的电话，起身走到一边轻言细语回应两句。
　　扭头时，正看到裴泽给王楚凝夹菜。

　　裴泽是用公筷将清蒸鱼的鱼头喉边与鳃相连的核桃肉夹给王楚凝：“大嫂，你爱吃的。”

　　“谢谢。”王楚凝意外，她没想到裴泽知道她最爱吃鲜嫩的核桃肉，“不用夹菜，别客气。”

　　裴知谦跟太太说完，站定未动。
　　见了这一幕，有什么细如发丝的念头一闪而过，却又难以捕捉。

　　-

　　吃过饭。

　　裴泽开车带王楚凝回公司，他不免好奇：“大嫂，你说我爸会怎么做？”

　　处理了一件要紧事，王楚凝很放松，或许是知道裴泽的确是个可以帮她的人，这种放松里难得多出一份安心。
　　她平日里很少说的话，便也难得说出口：“裴董给我三天时间查这件事，那么他跟裴峰敲定的签字时间至少是四天或者五天。按照裴董的做法，他不会直接跟裴峰说，我猜，可能会让裴峰自己再去研究斟酌下。”

　　她说完，裴泽才想，好像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揣测父亲的意思。
　　这是不是代表他在她心里已经算作可亲近的对象？

　　他压下滋生的喜悦，跟着道：“我也是这段时间才发现，原来我爸做事不会轻易开口，喜欢听别人说。”

　　王楚凝素手托腮，望着前方的路灯，随意道：“裴董是老板，哪有老板总是先把态度摆在脸上？”

　　“嗯。”裴泽想起刚才从会议酒店开回公司时车里的低气压，他想，她不过是不说话保持了相当的沉默，后排两个助理即刻变得战战兢兢，也就是一种隐形的老板威压。

　　想到助理，他就想起自己在会议现场犯蠢。

　　裴泽轻咳一声，道：“大嫂，我知道是你让李助提醒我的，谢谢。”

　　王楚凝像是已经忘记这件事，语气平淡地说：“没关系，是小事情。”

　　裴泽却正色：“不，是大事。”
　　跟你有关的每一件事，我都希望不要有任何误会存在。

　　王楚凝微微偏过头，眼神落在裴泽线条明晰、立体英俊的侧脸，注意他笔挺的衬衣领子，放松舒适的开车姿态，以及那一双漂亮得过分的、属于艺术家的手。

　　这是王楚凝，第一次如此仔细而考究地打量裴泽的外表。

　　红灯到，裴泽被注视得后颈发烫，终于忍不住扭头。

　　王楚凝却平淡地收回眼神，按着车窗下落。

　　夜里的凉风吹进来。

　　王楚凝语调轻缓，似乎在轻叹：“要入秋了。”

　　江城的秋很短暂，转瞬即逝便是寒凉的冬。

　　换做裴泽注视她婉约清丽的容颜，视线不自觉地从眉梢到眼角再到唇角。
　　他的喉结往下压了压，克制地道：“时间过得真快。”

　　王楚凝望着窗外，“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