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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库丘林外传——玛查 ...

  •   这是最快乐的时光了。三年里,瑟坦达终于尝到了人世的果实。一颗颗新芽于春雨过后,前仆后继地翻腾出树皮来,思绪也不舍昼夜地纷飞,编织起那无尽的大网。瑟坦达总归是个糙汉子,与身边的男性处得很好,也不曾想过,人之间的感情会是这般。但对于女性,他就没辙了。论外表,瑟坦达是位骏男子,引得许多女孩来与其攀谈。幸好玛查在身边,在窘迫之时总能解围,让瑟坦达省心不少。可也因如此,他从未想过玛查为何这么粘着自己,除了与阿胡拉的课堂时间,几乎哪里都能见到玛查的身影。也许,瑟坦达早不把她当成个女性看待了,更像是一个,会撒娇的小弟弟。
      瑟坦达,瑟坦达,瑟坦达。懵懂的少女心里,尽被这名字冲昏了头。玛查把他当成生活中,必不可缺的环节,每一天都会拼尽全力去迎接此刻。夜里,粉红的潮水涨破堤坝,少女沉沦在茫茫一片里,空气中也充斥着潮湿了。

      “啊…好痛!”
      玛查与瑟坦达迎面相撞,一头栽进他的怀里。玛查似是不想抬起头了,复制下触感后,便急忙拔出来,红晕试图染进他的神情里。
      “哦,抱歉,玛查,这个点你平时不来的。”
      “还说呢——我在你屋前等了一个多小时唉!早饭都还没吃…喏,”
      玛查一边唠叨着,一边掏出捂在棉布里的饭盒,把餐具一并递给瑟坦达。
      “豁,谢谢…哎?今天肉这么多,早点那大叔疯了。”
      玛查没有回答,只是闷进饭碗里,小脸被熏得红红的。疯了?可不嘛,玛查就是他嘴里的大叔。玛查怕瑟坦达嫌,就编了个早点大叔的名号带饭,一骗就是三年。不过,当食物化在他里的一刻,玛查的心也夹杂其中,钻进那向往之地。每每看到瑟坦达的笑脸,她的疲惫便全转化为一天奋斗的动力,在粉嫩中掀起澎湃了。
      “先生这么早约你来,说什么啦?”
      一句话顺着食道咽在肚子里,这使瑟坦达陷入了沉思。

      “你知道,阶级压迫是如何产生的么?”
      凌晨,天际泛起鱼肚白,露水正淌在嫩叶上熟睡。唯一处灯火通明,二人的身影打上窗户,显得通黑。
      “资产的积累?”
      “那是次要的。”
      他们对坐一旁,推杯换盏,升腾的雾气将空气熏得温润。
      “是选择。”
      清脆的碰杯声,夜莺于枝杈啼鸣。
      “最早的国家,卡俄斯与卡梅罗。前者阶级压迫,后者是世人传唱的天堂。可人们没有想到,天堂竟在瞬息中崩塌了。既非卡俄斯的干涉,亦不是天灾得纷扰,而是他们的君主。王的名为菲克洱,是一位优秀的女政治家,却不知是何原因一夜暴毙,她率领的军队也在次日分崩离析。很快,卡梅罗覆灭,分裂为诸多小国,纷纷照仿卡俄斯的政治模式管理。阶层与压迫,便于世界的范围内传播开来。”
      瑟坦达不知为何,阿胡拉要提这些话。
      “被压迫的人是单纯的工具,在高强度的压榨下,好与坏的东西都飞速增长着。□□时代,压迫者终是撕破了脸,正式宣布特定人群名为‘安哥拉曼纽’,并自诩‘义人’。他们规定,安哥拉曼纽不属于人类,那么义人就能顺理成章地捕杀安哥拉曼纽。”
      “还有人的排外行为。亚巴顿人,第一批感染圣洛克氏病毒的种族,拥有与常人不同能力。人们笃定,这是可怖的,是必须要肃清的。他们便把亚巴顿人绞杀在自己的家门口,并辅以传说来赞颂人类的高尚。”
      瑟坦达的茶凉了。茶滓在半栽到水镜里,杵着。
      “您的意思…”
      “人们选择的是单行道,亦无岔路口,只能一股劲儿冲到黑。”
      “您想让我死心?”
      “当然不是,手脚是你的,去留也是你的选择。”
      说着,他掏出一张文件,递给瑟坦达。
      “阿瑞斯独立军团,一条单行道。”
      瑟坦达沉默片刻,坚毅地说出那句,等待三年的话。
      “我去。”
      阿胡拉看着瑟坦达,眼中含露出坚毅。
      “我会给你两个助手,有一个你知道。下午两点的车,以后你叫库丘林。”
      库丘林,一只猎犬的名字。但他没有在意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终将面对昔日的世界。
      “三年来,感谢您的照顾,我决不会辜负期望。希望我们能再见。”
      库丘林深深地鞠了一躬,门随后紧闭。昏灯下,独剩阿胡拉一人,飞屑摇落,点缀在漫地的白纱上。
      “会再见的。”

      “你要走了?!”
      玛查像只受惊的麻雀,忽地腾起来,嘴里还鼓着没咽下去的蛋黄。
      “嗯,真是谢谢你啊,我不会跟女性打交道,唯独你不同。突然分别什么的…我都有点不是滋味呢。”
      “不行不行!”
      “啥?”
      玛查唯唯诺诺地,慌忙在库丘林身边打转,小手被那情线牵引,不安地躁动着。
      “我陪你!”
      库丘林先愣了一下,嘴角再挂上安慰的笑。
      “先生只买了三张车票,两个是他为我安排的助手,貌似也不能再订了。”
      棱晶结在眼角,零落着霞光。玛查满脸尽是昏沉,仿佛有谁掏开她的心窝,手枪上膛,亚在细碎的血管上,许时日无多。
      “是…是嘛……我也有工作的…也不是非得要去…就…就怕你没了我…饭吃不香……”
      玛查沉下头去,眼前是死寂的黑,与即将远行的脚痕。空气中弥漫的,有不甘,有苦楚,有拉开的伤疤。
      “我会怀念的,这个味道。”
      “去收拾行李吧,车站还挺远的。”
      他们从相反的方向去了。

      他的话语所编织的天空,却就这样迎来黑夜。她是天空之下一株轮草,喜欢漫开的蓝,与和煦的风。晴朗中,轮草随他轻吟浅唱,无形的手牵起那绿枝。轮草心中只装下这天空,她多么想越过空气,去亲吻云烟。
      飘飘荡荡,花草枯黄,洒然落下。涟漪惊醒那轮草,暮色缓缓四合,原野褪去了葱绿的皮,黄骨裸露在风沙里。
      泫然未泣,沉云未雨,残阳如火。
      轮草点亮最后的星光。

      “两点的车,午饭后就出发,去准备一下…”
      “先生!”
      阿胡拉正与一大汉商讨着什么。玛查不知于何处狂奔而来,踹开了紧闭的大门。
      “何事,玛查?”
      玛查喘着粗气,挤出吃奶的劲儿央求:
      “请…请把与瑟坦达同行的机会,让给我一个!”
      事情变得有趣了,阿胡拉这么想。一切都在时钟里照班运转。
      “请问,为什么要把这个机会给你?”
      “我照顾了瑟坦达三年!没有我,他不习惯的!”
      “这不是重点吧,我倒认为,这位保镖,瑟坦达更需要。”
      “没有的事!”
      玛查第一次与阿胡拉顶嘴,还这么理直气壮。她牛一般闷上头去,用鼻孔盯着五大三粗的汉子。
      “你,就是你!知道瑟坦达几点起床吗?知道他早饭吃什么,午饭吃什么,晚饭吃什么吗?知道瑟坦达晚上上几次厕所,喝几杯水吗?知道他一天去几次厕所算闹肚子吗?知道他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对什么过敏吗?知道他一周洗几次澡才舒服吗?知道他衣服几天换洗一次吗?你知道他什么衣服该用洗衣机洗,什么衣服该用搓衣板洗吗?你会洗衣服吗?你会做饭吗?你会把洗澡水调到完美的温度吗?你会一天二十四小时,时时惦记着他吗?你拿什么跟我抢男人!”
      面对怒气冲冲的攻势,大汉自然是被说懵了。但更值得在意的是,以上内容,玛查没有一个不清楚的,也没有一个做不到的。
      “说得好,玛查。”
      阿胡拉的表情逐渐愉悦,眼神锁定在玛查的心房。
      “如果想要这个机会,你需要绝对的优势,对于贴身保镖来说。”
      “我是练长枪出身,您不是不知道!我也能保护瑟坦达的!而且…”
      “而且什么?”
      “我有最大的优势!我能把自己献给瑟坦达!以后,我就是瑟坦达的仆人!我的命,是他的!”
      “不反悔?”
      “绝不反悔!”
      “票给你。”
      除此之外,玛查别无所求了,豆大的眼泪止不住落下。虽是黄昏,黑夜过后,依旧是白昼。
      “十分感谢!”

      (车站外)
      “唉!怎么是你?”
      “咋地,不满意啊?满身臭汗的肌肉男,小巧可爱的少女,你选哪个?”
      “你两边都不沾呀…”
      “我不管!反正,我跟定了!我已经跟先生发过誓,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不管是出行、用餐…还是睡觉,咱俩就绑定了!有你就得有我!”
      “不要发奇怪的誓啊喂!”
      轮草于泥土中脱落,与晴空一同追逐远方。想必,会始终走向彼岸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库丘林外传——玛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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