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陆》云散霭

5、Chapter 5

　　白为霜在前面开着车，林雾坐在后排闭目养神，车里的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待车子上了回老城区的桥，白为霜才出声打破了尴尬。
　　“小雾，你们班今天是不是来了新同学啊？”
　　林雾的半张脸隐在了黑暗里，听到她的声音后睁开了眼，目光落在坐在驾驶座的女人身上。路灯橙黄明亮的光穿过玻璃打在她的身上，眼角的皱纹清晰可见，林雾的心不由得软了软。
　　“嗯。”
　　“新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江止，陈黎安。”
　　车里又安静了一会，白为霜重新找了个话题开始。
　　“我看你们喜之郎发上来的照片，那个坐在你旁边的男生是谁呀？我看去没什么印象。”
　　他最不喜欢被人逮着问问题了，特别是他妈一问就停不下来的问题。林雾听着他妈不打算停下来的架势，心里升起一丝烦躁。
　　“江止。”
　　用最后一点耐心回答完这个问题，林雾又闭上了眼睛。
　　“新同学啊!那他原本是哪个学校的？”
　　“岳江”两个字在嘴边滚了一圈，又被林雾咽了下去。他知道，一个完整准确的回答会引出白为霜接下来的无数个问题。
　　“不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不到半分钟，白为霜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笑起来，
　　“我跟你说，你小贺阿姨又干蠢事了!”
　　一天学习下了身心都疲惫的林雾耐心早已耗尽了，一点儿也不想听她“很好笑”的笑话，却也不想让她失望难过。林雾勉强打起精神在她停顿的时候干笑两声，让这幕一个人的独角戏不那么尴尬。
　　白为霜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了林雾耳边，他把头靠在车窗上，虽然硌得头盖骨疼，林雾还是很快进入浅眠。
　　多年的习惯使然，林雾在车子经过离四季小区的最后一个十字路口后醒了过来。
　　看着四季小区熟悉的门口从眼前掠过，林雾这才想起已经搬家了。

　　浅水湾里的路灯很多，把小区里照的几乎没有黑暗的地方。
　　林雾只觉得那路灯有些刺眼，他还是更喜欢黑暗。
　　回到家，林雾把餐桌上早就热好的中药一口闷下去，和白为霜说了一声就上楼进了房间。
　　匆匆洗漱完，林雾抱着笔记本坐在床上，一旁放着两本本子。
　　他先看了眼后台，《戚戚》还剩三章存稿，心里盘算着日子，最后还是决定先码三章《戚戚》。
　　一直到了十二点多，林雾才把预收的新文发了上去。
　　耳机里的歌这时才像有了声音，《浮生见雨》的调子钻进脑海里，林雾闭上眼歇了会儿，思考着自己接下来干什么，才十二点多，还早得很。
　　想到自己的新同桌，林雾重新登入了被关掉的“墨贡”。
　　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乍寻”。
　　他的头像是系统默认随机分配的那种，专栏简介：无。
　　一共九本书，林雾挑了本看起来只讲案件的《黑箱》。
　　说实话，这是林雾看的第一本非原耽推理悬疑作品。原因挺简单的，他怕。准确的说，他不是觉得案子多可怕，他从不惧怕一切真实存在的事物。
　　甚至暴力或是残酷的犯罪过程能令他兴奋，感受到身体里的血液在躁动。
　　只不过现在的小说，没破案前总把案子搞得神神叨叨的。
　　林雾偏偏就害怕这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怕的要命。
　　《黑箱》讲的是一个以一副画为线索展开的故事。而作为线索的画，画的是一个黑箱。
　　黑箱来自遥远的传说。
　　[神说，只要向这个黑箱献上你的灵魂，就能实现你的愿望。]
　　[这是关押人类灵魂的牢笼。]
　　简介写的神神秘秘的，看的林雾有些发慌。
　　不过想着同桌的样子，应该不会写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林雾安慰着自己脆弱的心灵。
　　林雾肝了两个多小时，开了几倍速在三点前把《黑箱》看了。
　　[人类不过是在黑箱里做着梦的生物。]
　　不得不说，谢书的话，很有道理。
　　凶手谢书并不是被抓住的，他和警方玩了一场“躲猫猫”。玩累了，自己宣布游戏结束投案自首了。
　　这句话就是谢书在笔录的时候说的话。

　　在黑箱的世界里，林雾从出生起，就被剥夺了做梦的权利。美梦也好，噩梦也罢，他都无法拥有。他只能一个人站在漆黑一片的世界里，看着周围正在做梦的人，思考人为什么要活着。
　　绝大部分时候，他醉着，假装自己和别人一样在做着人生的梦。只有在一个人的狭小空间里，他才会想，
　　挣扎而可悲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只是为了一个黑暗中短暂绚烂的梦吗？

　　把电脑关机充上电，林雾躺下，突然很想见到江止。
　　他想问问江止，他与谢书共情过吗？他觉得谢书还能被救赎吗？
　　突然有个可笑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林雾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暗自嘲讽自己的异想天开。

　　可是，荒唐的念头被神听见了。
　　[你，愿意拯救和谢书一样在黑色深渊里的我吗？]
　　神明说，他愿意。

作者有话说

　　神:叮！你的男朋友已在派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