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南而上》鸽子君参上

7、第七章

　　柏南盯着着天花板一动不动，他已经无聊到炸了。
　　一个星期了，每天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擦拭，上厕所什么的都要别人帮忙，好在小鱼儿帮他请来的护工还不错，天天忙来忙去地也不嫌烦。哦对了，他也请护工顺便负责了带饭的活。要是天天看着沈易过来送饭，他暂时还真不自在......
　　但是重点是真的很无聊啊，手机游戏都给他玩腻了。
　　他今个上午给老爸朋友刘律师打了个电话，他们同意等他腿好了在进行单独面试。
　　柏南思绪半天也没想出什么乐子，好吧，就他这么半残的身体也没法找什么乐子。
　　唉，还是和手机相亲相爱吧。
　　他刚准备再开一局游戏，结果鱼涵就给他来了个电话。
　　“南哥，我们最近录制挺忙的，我这几天可能都没法过去了。”
　　“嗨，我以为怎么了呢，你忙你的呗。”
　　“不是怕你看不到我会太想人家嘛～”
　　“滚蛋！”
　　“杨姐还有大羊他们说等忙完我们组团去看你。嘿，大羊想看你真颜好久了。”
　　“哦。”
　　“哇你好冷漠，太伤人心了。”
　　他一般配音都是自己在家里配，配好了直接发过去。当然这还得感谢老爸，提供了一系列精良设备。
　　所以除了小鱼儿偶然一次跟着杨姐回老家来玩，介绍给自己认识，成了朋友外，工作室没多少人见过他。

　　杨芝是他表姐，她爸是高知，她妈也就是他大姨是大学教授。他们俩都认为她家孩子应该跟他们走同样的知识分子路线，结果表姐报志愿的时候不吭不响地改了志愿。等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全家都震惊了。吵了又好几天吧，不知怎么劝的，大姨和大姨父居然就任她去了。
　　之后她大学一毕业就跟一群小伙伴自己弄了个配音工作室。
　　忙忙活活两年，居然真的有了点名气。
　　他当时初中，被他表姐拉过去展示自己的伟大成就。杨芝说他声音好听让他去试试玩。于是……发现还挺有趣。
　　再之后，就经常给表姐免费打工了。
　　表姐不久后又把工作室迁到了N市，为了继续这份爱好，他就只能让老爸赞助自己买设备配了。
　　后来工作室老人带新人，加上有杨姐的严苛(虐待），就越来越好了。
　　又和小鱼儿唠了会儿，然后挂了电话，长叹一声。
　　这么多天了，某个没良心的姐姐除了微信问候，连个影子都没看见。唉，还不如小鱼儿个外人。
　　”啊——“
　　柏南喊了一声。
　　孤独啊，太孤独了，他此时此刻终于体会到了空巢老人或者留守儿童那种的痛。
　　来个人吧，能陪聊能喘气就行，咱不挑。
　　但是老天并没有听到他的呼唤，过了十分钟也没个人过来，连护士都没有！护工也没到上班时间！
　　他又躺尸了十几分钟，为防止真的发霉，觉得自己好歹应该出去转转透透气啥的。于是便按了铃，联系护士站的护士。
　　过了一会儿，听到有急匆匆地脚步声，便欣然起身准备迎接。
　　“……”
　　柏南在看到沈易的一瞬间就萎了。
　　他不知道作何反应，于是只好又立马倒了回去。
　　“哪不舒服？”沈易问。
　　苏，太苏了！
　　是了，绕是听过那么多声优的声音，他还是觉得沈易的声音最苏。
　　他的声音很醇厚，天生又带了点冷调。但是假如这个人能捎带点温柔，绝对让人苏断腿。
　　就像现在。
　　喏，你看他腿就断了。
　　“腿疼？”沈易走过来便要检查。
　　“不是不是。”柏南一个机灵，赶紧又坐了起来，“唉，我没事。”
　　“哪你瞎按什么，找护士小姐姐聊骚？”沈易语气不悦，但不被人注意的是，他的眉毛舒展开了。
　　卧槽？
　　沈易这几年不见，居然还能大摇大摆地说出撩骚这个词了？
　　看来他这几年过得还挺多姿啊？
　　“对啊，怎么是你啊，你们医生天天这么闲的吗，我明明叫得是护士站好吗！”
　　柏南自己都没注意到，他说这话有多冲。
　　沈易望着他，眼睛里多了些复杂的东西，没等柏南深究，便消失不见了。
　　“我当时正好在旁边，听到了。”沈易道。
　　“嗯？”柏南过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哦。”
　　“真的没不舒服？”沈易又问了一遍，“没哪疼？”
　　嘿，你就那么希望我疼啊？
　　“蛋疼行了吧。”柏南没好气地道。
　　沈易面无表情地说：“需要检查吗？”
　　“啥？”柏南一脸懵逼。
　　“检查一下，”沈易又说，似乎怕柏南听不懂似的，继续补充，“蛋。”
　　柏南震惊了，面前的男人还是一副冷淡的表情，他是怎么一本正经说出这种话的？！
　　柏南笑了，保持躺平的姿势，余光用挑衅的目光看向他：有本事你来啊？
　　他不信沈易敢。
　　不好意思，人家沈易真敢。
　　当沈易把他被子掀开的时候，他猛地坐起来：“我操！”
　　很不幸又扯到了后背的上，惹得他又嚎了一声。
　　“沈易你大爷真查啊！”柏南无语地看着他。
　　“对不起。”沈易道，“伤口牵着了？没事吧。”
　　柏南心里刚冒的小小火苗又下去了，但嘴上不饶人：“昂，拖您的福。”
　　“我会负责的。”沈易用极其认真的口吻说。
　　“啊？”柏南愣了愣，不知道沈易怎么就突然严肃了。
　　两人都没再搭话。
　　柏南有些尴尬，主动开口调笑道：“我是你病人，身为医生，你当然得对我负责啊～”
　　“……”
　　“……”嗯，场面更尴尬了。
　　“包括当年，”沈易忽然说，“我都负责。”
　　嗯？
　　当年？
　　当年！
　　他他他……怎么忽然提那件事？
　　想旧情复燃？
　　不，他们就没开始过啊！
　　那……正好空窗期，想吃回头草？
　　当年拔''屌无情的渣男，时隔四年，突然说要负责……
　　咋那么不可思议呢？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发现自己在疑惑震惊等情绪下藏着的————
　　是小小的窃喜。
　　“对不起，”沈易看着柏南，“我知道我说这些晚了。但我这四年，真的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为我这么不道德的行为后悔，并向你郑重道歉。你可以不原谅我，但我想让你知道。我想负责，对你负责。”
　　柏南望着他仿佛深潭的眼睛，故作轻松地说：“嗐，没事，就打个炮嘛，很常见……”
　　“不，”沈易打断了他，“我是真的觉得对不起你，真的……”
　　真的……他终于睡到日思夜想的人，说出藏了一年的话，并且看出对方并不是对他完全没有意思的时候，他跑了。
　　虽说当年不走不行，他对那个地方也没什么好留恋的。
　　除了那个人。
　　那个人让他觉得压抑他十几年的地方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让他碰到了他不是？
　　就这样走了，肯定会给对方带来很大的伤害，但他再怎么聪明，当年也只是个十几岁的毛头小伙，除了尽快离开那个城市，不牵扯更多的人，竟然想不出其它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沈易并不是什么低情商高智商学霸，相反，他是个人精，他双商都挺高。
　　所以他知道柏南在他表白之后，认识到了他自己对他的感情也不是惯常认为的兄弟情了，凭他对柏南这个表情喜欢写在脸上的人的了解来说，他能看得出来。
　　所以，假如他当年不理所当然地觉得可以把罪责全都推到酒上，就不会酒后冲动，就不会不去一股脑的把自己的感情表达出来，就不会让对感情懵懵懂懂的柏南拨开云雾，就不会在那时候傻逼的做出渣男行为，伤了柏南，也伤了自己。
　　是啊，假如没有，他们就是简单的朋友，这四年就不会像现在的自己一样，甚至连柏南的朋友圈都不敢看。
　　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事实证明他当年撑起了一个家，却也丢掉了和柏南成为一家人的机会。

　　而如今，他却也只能无力地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沈易……”
　　不知道听了多少遍对不起之后，柏南开口。
　　“你可以原谅我吗？”沈易盯着他的眼睛。
　　柏南愣住了。
　　他印象中的沈易，总是能闪闪发光，人群中一眼就能望到的那种。
　　他见过初见是冷冷的沈易，见过国旗下演讲的沈易，见过一下午从铂金打到王者的沈易，见过打篮球的沈易，见过拿年纪第一的沈易……
　　但他从来没见过，一遍遍说对不起，眼睛里满是祈求的沈易。
　　从来没有过。
　　望着那双眼睛，柏南心里突然跟着酸涩起来。
　　他不禁又想问问，为什么呢，假使你真的那么愧疚，为什么能上午深情告白晚上拍屁股滚蛋，为什么能四年都狠心不联系他？
　　“沈易，”他终究没问出口，“我原谅你。”
　　沈易笑了，平日的冷酷不在，只剩下温柔，暖化了面前人的心。

　　柏南在心里也笑了。
　　切，天天说我笨，聪明如你，还不是照样不知道我就不怪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