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南而上》鸽子君参上

5、第五章

　　之后，他每逢节日都会给他发条节日祝福，借着群发的由头想和他有点交集，可对方却一次都没有回过。
　　后来他才听赵俊杰说，他换了手机号。
　　他没去要。
　　他知道当初沈易跟他说去有他大学的城市，看似交代了后续，但那天告别之后，沈易就走了，连上哪所大学都没告诉过自己，这不摆明了在糊弄他。不过反正是知名的985高校 。
　　现在想想，估计是想和他断了联系吧。
　　再后来，这个人就像是彻底在他世界里消失了，他也决定忘记。
　　四年了，就在他真的快把一切都淡忘的时候，他却突然又出现了。
　　命运真是个可笑的东西。
　　“嗯。”沈易轻轻应了一声，相比柏南得有些激动，他似乎就冷淡地多了。
　　“大腿腿骨骨折，需要静养，一个月可以用双拐下地，出院要看恢复情况，一般两三月。”
　　“后背有玻璃划伤，已经用碘伏消毒和阿莫西林处理，保持伤口干燥，不要碰水。”
　　“另外还有轻微脑震荡，需要卧床一周。”
　　“具体情况你可以自己看看病例。”
　　他声音冷冷清清的，就像他们刚认识一样。
　　“哦。”这态度让他有点不爽，很敷衍地回道。
　　沈易似乎还想说话，但他微微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空气陷入了沉默。
　　就这样尬了十几秒，沈易道：“你休息？”
　　柏南只想说你快滚吧，但是他忍着咽了回去，“再见。”
　　“嗯，再见。”却没想到，沈易突然微勾着嘴角笑了。
　　千年冰山化冰般的一笑，晃了柏南的眼。
　　这么多年了，这人笑起来还是一样的好看。
　　柏南把头扭到一边，不再看他。
　　等到听到关门声，才转过头来。
　　腿还背吊着，柏南艰难地转过身去拿刚刚周姐又放在床头柜上袋子里的手机，扯得背后的伤口隐隐作痛。
　　“嘶——”
　　幸好他手够长。
　　柏南拿到手机就赶紧给他家老母老头打过去报平安，知道爸妈这段时间忙，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劝服二老，让他们不大老远过来照顾自己。
　　然后他再打给鱼涵。
　　“喂，南神，打电话过来干嘛呀，是不是想我了？”听筒里传来一阵清爽的少年音。
　　柏南：“想个屁，昨晚刚打过电话。”
　　“到现在都过去多长时间了啊，你居然不想我，太令人伤心了，”鱼涵的声音带上了委屈，见对方没有回话，但是鱼涵能想象得到对方现在想忍住不打他，皮笑肉不笑的脸色，随即笑道，“好了，我正经点。你明个啥时候到啊，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自驾来的，而且已经到了，想着提前来一天先去瞅瞅那家律所。”
　　“啥？你到了？还是自驾？啊，这就是人与人的差距吗，你都进化成四轮车了，我还停留在二轮。那明天我带你在N市玩玩，我从小在这长大，哪有什么……”玩的吃的我可熟了。
　　“不用了，”柏南打断了他，“我走不了了。”
　　“嗯？啥意思？”
　　“你先别挂等等啊。”柏南推出童话界面，对着吊着的腿拍了一张发到了鱼涵微信上。
　　鱼涵点开瞅了一眼，震惊地爆了粗口：“我操，你这啥情况？”
　　“被车撞了。”
　　“你别动，对你也动不了，告诉我哪家医院，你放心，给我点时间，我马上到。”
　　柏南发了个定位过去。
　　果然，没到15分钟，鱼涵提着一堆水果和零食就来了。
　　他一开门就吼了一声：“南神！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你看不出？但他选择让这个戏精继续。
　　“呜呜呜，怪我，都是我，杨姐把你托付给我，我却没照顾好你，南神你打我吧，不然我心难安啊。”鱼涵一把跪倒在柏南床前，抓着他的手作势要打自己。
　　“南神，你说说话，你骂骂我呀，你不骂我会让我更愧疚的。”
　　“……”他不尬吗？但是没关系，柏南宽厚地决定让他继续他的表演。
　　“南神，你咋不说话，你醒一醒啊，难道死神已经把你的魂魄勾走了，在我面前的只是个躯壳？！不！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鱼涵做了个夸张的表情，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另一只手抱着头假装哭泣。
　　“……”好巧，他也不信，而且突然不是很想认识这个人。
　　鱼涵偷瞄了柏南一眼，发现他居然还能忍住无所作为，刚想算了站起来唱到：“该配合演出的你竟视而不见……”门却被突然推开了。
　　鱼涵往门口一望，只见一个医生走了进来：“医院，请不要喧哗。”
　　鱼涵不禁要感叹一句这人生得真好看，但给人冷冷的，这种冷不是外貌带来的，更多的是身上的气质，而且，他莫名嗅到了点敌意。
　　？？？
　　错觉吧。
　　“啊，对不起，我注意。”鱼涵赶紧回过神道歉，“不好意思啊。”
　　沈易口袋里拿着的笔都要被他掰断了：麻烦你道歉的时候，先把猪蹄子从某人手上拿开好嘛？这歉道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沈医生礼貌地回了个微笑，心里其实在mmp.
　　他刚刚听到柏南病房里有点吵，还是忍不住进来看看怎么回事，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一个男生握着柏南的手。
　　沈医生表示那一瞬间，他有点炸。
　　“啊，医生，请问我们家南神什么时候能出院啊？平时能带出去走走吗？”
　　鱼涵站了起来，向沈医生问到。
　　“他需要静养，一个月之后才能双拐下地。”沈易满意地看他把手松开了，然后暂定选择忽略“我们家男神”这个称呼，皱眉道，“要出去？”
　　“也不用，哎，开来粉丝们得失望了，现场配音和直播都见不着了。”鱼涵道，回头望了望柏南，发现柏南一动不动望着天花板，拍了一下他，“咋发呆了？这灯这么好看？”
　　柏南“咳”了一声，道：“没，我在思考要不就在医院里直播，我感觉她们期待有大半年了吧，有几个天天在我微博私信打卡。”
　　鱼涵点了点头，拿出手机打字，给他们杨姐发信息。
　　“你不是说去做律师吗？”沈易突然开口问。
　　“当年的志向，”柏南把手别在脑后，“随口一说，你信了？”
　　这熟悉的话让沈易顿了一下，但又很快笑了一下，“记忆力好，你知道的。”
　　“你俩认识啊，”鱼涵放下手机，“男神别装了，你顶多把配音当作一爱好，一心奔着律师所，杨姐那个剧本求你好几次了你理都不理。”
　　“接受无能。”那剧本。的原作他看过……耽美，肉还挺多。
　　“哎呀，思想要开放一点，21世纪了。”鱼涵以为他是接受不了耽美，劝道。
　　“你多会儿带个男朋友回来，我就配。”
　　“男神我可是你男友粉。”
　　“呕——”柏南佯吐，“你算了吧。”
　　沈易看见两人无视了自己，准确的说是某人好像无视了自己，有点闷闷的，为了刷存在感，他走上前将鱼涵不动声色地挤到一旁，然后道：“正好来了，顺道再检查一下检查病人情况。”
　　鱼涵一听便坐到旁边椅子上，给人家医生挪地方。
　　明明是很简单的检查，这次沈易偏要做得慢条斯理。
　　他看伤口没有渗血之后 ，又开始摆弄柏南的残腿，将这只残腿的高度来回微调。
　　再然后，沈易凑到柏南面前，也不说话，就这样盯着他。
　　“……”有啥事你说呀。
　　柏南被盯得有些发毛。
　　倏忽，沈易弯下了腰，他们脸对着脸。
　　！
　　干……干什么。
　　“一加一等于几？”
　　“what？”害我紧张半天，你就问这个？
　　“脑震荡的检查。”沈易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不学医我也知道脑震荡没这种检查，“查完就滚一边去，别打扰你爸爸静养。”
　　鱼涵在一旁有些奇怪柏南不友好的态度，柏南跟医生这两人不会是之前有什么过节吧？
　　沈易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
　　“嗯，还在医院。”
　　“今晚要值班，不回去了。”
　　“知道了，那你早点睡。”
　　“晚安桉桉。”
　　沈易挂了电话，就见鱼涵叹了口气：“唉，果然好看的人都是有对象的。哦，不对，咱南神还是孤家寡人。”
　　“那可真是不幸。”说这话时，沈易笑出了今日最佳。
　　柏南的朋友可算说了句人话。
　　鱼涵看见沈易笑了，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两位肯定有仇！
　　柏南没理会鱼涵，继续望着天花板上的灯出神。
　　他还没见过沈易这么温柔对人。
　　果然是爱情的力量吗。
　　突然一张纸出现，挡住了他的视线。
　　“这是什么？”他从沈易手上接过。
　　“你病例，注意事项肯定没好好看。”
　　柏南大致浏览了一遍，眼睛瞟到了忌口。
　　“海鲜，辛辣，甜……”
　　“连甜的都不给吃，你们是人吗？”
　　柏南只觉人生无望。
　　“要命的话，就乖乖照做，我会每天监督你的。你平时有谁照顾你吗？是你这位朋友？”
　　“大概吧，不过我一个人呆着也没事。”柏南敷衍了一句。
　　“南神，你说啥呢，我小鱼儿一定为您赴汤蹈火，每天叫我妈煲骨头汤给你。”
　　“你一个人就够了，别麻烦阿姨了……”
　　“嗯，别麻烦阿姨了，我给他带。”
　　此话一出，鱼涵和柏南异口同声地道：“你？”
　　“反正我天天要来医院，还是他的主治医生。”沈易又叹了口气，“而且我知道这个病人有时会很不听话，我得看着。”
　　柏南有些摸不准沈易想干嘛，而且谁说他不听话，谁准许你看着我了？你是我家长嘛？
　　“嗯？啊，那行吧。”鱼涵摸了摸下巴，最后同意了，“其实南神，最近工作室刚又接了个新的广播剧，现在三个剧赶一块去了，我可能还真有点忙不过来。”
　　柏南一听，心里有点暖，面上又佯怒，笑骂道：“小鱼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朕又不是暴君，你有事就忙你的，更别瞒着我充英雄，充了我也不会给你奖金。你赶紧回去休息吧，时间也不早了。”
　　“嘿嘿，好，南神我明天用空再来看你哦。”鱼涵笑着跟柏南拜拜，又跟医生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柏南见沈易还杵在这里，不爽地皱了皱眉。
　　“还有这位大佛，也赶紧回去陪你女朋友吧。”他没好气地对着沈易下逐客令。
　　沈易在心里笑了笑，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这话听着有点酸啊。
　　“我不回去。”他边说边往往门口走去。
　　推门时又停了下来，“也……没有女朋友。”
　　柏南心一跳。

　　“小沈，我刚要去办公室找你。”
　　刚关上门，沈易便碰到了梁主任。
　　“今天什么事这么开心啊？”梁主任走到他旁边问。
　　“嗯？我看起来很开心吗？”沈易歪着头反问。
　　梁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是呀，嘴角都压不下去了，正好跟我去查房，你就应该多笑笑，要是像平时冷冰冰地怎么让病人产生亲切感，信任感？”
　　“嗯，主任教导的是。”沈易笑容又加深了几分。
　　是的，他很开心。
　　四年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再也见不着的家伙，居然成了他的病人。
　　满心的思念，好像终于有了倾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