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结伴同行以消除恐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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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尔站在油污斑驳的门前，用覆盖上薄冰的手按在门把手上，侧脸给了蝙蝠侠一个势在必得的眼神。
“半小时前，有人报警，说这扇门后发生了一起杀人案。我怀疑和杰克有关。”
“报警？这里可没有警官勘查的痕迹。”
“嗯哼，因为报警电话是打给我的。”莱尔得意洋洋，“你该不会以为我这几天都在玩吧。”
她这个星期有事没事就在以酒吧为圆心的区域晃悠。遇到不涉及黑色产业的市民，她就把假警证拿出来，表示身为便衣警察的自己正奉命追捕潜逃在外的杀人犯。如果有案件发生，请一定不要报警，警方不想把事情闹大，直接给她打电话就可以了。
门被轻轻推开。他们两都被猩甜的气息泼了一身。莱尔神色淡然，冷冷地凝视着躺在地上的尸体。
死者很年轻，比她大不了几岁。他死在那里，睁大了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他应该漂过很多次头发，所以头发呈现出不健康的枯黄，像强行把落叶粘在脑袋上。
他的脖子被开了个口，切口整齐又利落，还没有凝固的血液欢快地涌出来，蛮横无理地占领了半个地板。
很惨。
莱尔走进去，蹲下来把他的眼睛合上后，试图在脖子切口上做文章。
“——你早就知道杰克有杀人前科？”蝙蝠侠眉头紧皱，习惯性地用打量罪犯的眼神看着她。
否则怎么解释她从一星期前就蹲守着杀人案的发生？而且，她怎么知道杰克一定会再次犯案？
“或许吧。我不是说过要给你测试吗。”莱尔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把蝙蝠侠投来的怀疑与威慑一股脑塞了回去。她拂去伤口旁的烂肉，不出所料地发现了某个印记。
“你就那么确定他们会按你说的做？如果有人坚持报警怎么办。”
“我当然不相信他们会坚守所谓的道德而服从我。于是我承诺，把消息告知我的人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很聪明。”
“因为人终究还是被利益驱动的生物啊。”莱尔故意无奈地摊手，“图片是你找的，你发现了什么相同之处吗。”
“被匕首割喉、被钝器多次殴打脑后、用餐刀多次刺入腹部。行凶方法似乎没有任何相似。”
“‘似乎’。”莱尔站起来，把照片指给他看，“仔细看近处，每一处伤口旁都有一些奇奇怪怪，被破坏了大半的小标志。一不小心就会被忽视，或者当成纹身处理。”
“......”
“既然用了似乎这个词，你应该也发现了才对。”莱尔耸耸肩，“你看尸体脖子旁边。”
用蓝色马克笔歪歪扭扭写下的符号闪着不详的光。
“我粗略地把之前的符号复原了一下，再加上这个，就成了完整的句子——”
“你会翻译楔形文字？”蝙蝠侠打断她。
“你认识楔形文字？”莱尔愣了，“嘿，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文化人。”
“......谢谢。”
空口翻译古文字。蝙蝠侠心里一跳，大致给莱尔可能的真实身份画了个范围。
“总之，杰克留下的信息就是‘恭迎我伟大的牛’。”莱尔眉毛拧起，“牛？”
从发现莱克斯·卢瑟手里有圣骨，不，在更久以前，某个隐秘的猜测就在莱尔心中初见雏形。尽管证据确凿，逻辑顺畅，她还是忍不住考虑了另一种猜想。
因为规避对自己不利的预测，是人的本能。
她催眠自己，这一切的幕后黑手可能只是冲着骨头来的。
楔形文字和牛，能想到的圣骨就只有美索不达米亚神话里的“天之公牛”。
可那块圣骨已经被回收了。所以这里的“牛”就成了一种隐喻。
神话中，乌鲁克国王吉尔伽美什的好友恩奇都杀死了伊斯塔女神的天之公牛，因此触怒众神。神明降下惩罚，剥夺了恩奇都的生命。
那么这是在隐喻什么呢？
莱尔有预感，她马上就要直面自己筹备了十年之久的事了。这是个序幕，是条导火索，是地狱的大门。继续深入下去，她就会完成使命，然后，然后她———
“你还好吗。”蝙蝠侠拍拍她的肩，“莱尔。”
莱尔说出破译的信息后就沉默了，她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肩膀有些发抖，喘气声也明显了很多。神经紧绷，呼吸不畅。她在害怕什么？
第一次，这是莱尔第一次不小心泄露一点情绪。
“...嗯。你在外面看着尸体行吗，我去屋里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莱尔被他一拍，走出了自己的世界。她悄悄把双手收到卫衣袖子里，让僵硬的十指张开再合拢，确认自己真真切切站在这里。
她需要一点私人空间。
——
雪域教廷的覆灭是个谜。信徒遍布每个种族的教廷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同融化的积雪般，只留下一地污水。
没有人知道它为什么消失，这背后的内情已经随着第一任教皇的陨落而被永久掩埋。
但莱尔知道，雪域教廷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雪域教廷之所以能声名鹊起，是因为第一任教皇的能力。
预言。
在雪域教廷的传说里，生命与混沌最初是一体的。但生命逐渐拥有了自我意识，它重伤混沌，逃离了混沌的掌控。
于是混沌对他们降下天罚。
最初，教廷通过预言帮助人类以及其他种族躲开这些惩罚，这确实让躲在暗处的混沌恼怒不已，可在那之后的事才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一任教皇，盖亚·安德森，在神代刚刚结束时，预言了审判日的来临。
他说，混沌现在之所以不掀起风浪，是因为他打算蛰伏着，然后在未来的某个时间，重新让生命归于寂静。
计谋被戳破的混沌恼羞成怒，把盖亚和整个雪域教廷拉入虚空，让他们不复存在。
可是盖亚与混沌的战斗还没有终结。盖亚在死前留下了一本预言书，那是沉睡在潘多拉魔盒里最后的希望。
他预言了救世主——第二任教皇的诞生。
盖亚写道，第二任教皇将会带领人们消灭混沌，拯救世界。
莱尔走进内室有窗户的地方，扶着窗沿站定。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喘气声。颤抖着吐出的气息在空气中震动，听上去无比脆弱。莱尔抱着自己的双臂，露出自我怜悯中又带点厌恶的微笑。
独自一人的时候，她才会允许自己像普通人一样发泄情绪。
盖亚就算再料事如神，想不到，第二任教皇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而且混沌也找到了阻止救世主的方法。
莱尔听说过，混沌有几个分身，在他本体不能行动时代替他履行职责。
杰克这情况......应该是被分身诱惑，想要用杀人仪式让混沌降临吧。结果不小心玩脱，被分身杀掉了。
“啊——好麻烦啊。”
莱尔抓抓头发，深吸一口气准备出去找自己队友时，异变陡然发生。
她关好的木门被深色的东西撞碎，木屑飞溅，擦破了她眼睑下方没有面具保护的软肉。莱尔蓝色的眼睛睁大，她的视线像是被人为局限了，只能看到不明生物体扭曲的身体。
粘稠，闪耀，深蓝色。
蓝色的瞳孔骤然收缩，眼中的星芒消失殆尽。
她忽然又觉得自己并不在这件小木屋里，她并不是运筹帷幄，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欺诈师。
空间被拉长，时间溯流而上，斗转星移，她脚边长出了高高的芦草，属于成年女孩的身形慢慢缩小。血腥味和尸骸发酵的味道缭绕在她鼻尖，像是无法摆脱的永恒锁链。
莱尔是个谎言，她从来没有逃离被绝望笼罩的湖堤，的所有努力都是徒劳的，得到的终将失去，她的存在注定会抹去。
她还是那个无依无靠，什么都做不到的小女孩。
一丝清明挣扎着出现在她眼底。
....不，不是的......
不是的。
不是的！！！
尽管思考凝滞了，莱尔的身体还是自动做出了反应。她双膝弯曲，一个前滚翻躲过了怪物的伸出的利爪。
她奋力挣扎，从时空与记忆的缝隙间求得喘息的机会，却一头撞上恐惧铸起的牢笼。
莱尔抬起面具，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迹，轻蔑地笑了。
开什么玩笑，那个软弱、没用、只会哭的家伙早就连尸骨都不剩了。
“莱尔！！”火柴马龙的声音传来，“你在那儿吗？！”
这声呼喊即时地把莱尔拉回了现实世界。她正条件反射把小刀甩近怪物布满粘液的皮肤。
她看着怒吼着，似马又似鹿的怪物，又想起火柴马龙刚刚近乎于嘶吼的声音，才如大梦初醒，手脚冰凉。
她他妈的在干什么？面对敌人的时候想东想西，记忆乱窜。她至少神游了两分多钟，两分钟！要是她的身体记忆有任何差错，她今天就交代在这儿了。
“我没事！”在又一次习惯性防御前，莱尔掌握了身体的控制权，执刀的手轨道一变，以横切的方式将小刀投掷出去，“先别进来！”
她看着火柴马龙在门口停下，喘了口气，慢慢扶着墙壁站稳。手掌传来的莱尔的一部分重量让墙灰成块脱落。莱尔的洁癖让她觉得恶心，但她强迫自己专注眼前的烂摊子。
莱尔刚才用了稍长一些的刀具，穿过了它的左腿，把它和地板钉在一起。黑色血液混杂着蓝色粘液喷涌而出。它怒吼着，却没法动弹。
不是致命伤，却足以给莱尔思考的时间了。
哺乳类，真皮形成骨质角，似马似鹿，长尾，蓝色粘液覆盖皮肤，下颌骨赘有囊袋。
无数个名词跳进她的脑海里，又被一一划去。一本本书翻开又合上，再加上还没有完全被压制回内心深处的恐惧，莱尔的大脑快要爆掉了。
但她仍然坚持回忆起了面前的怪物是什么。
混沌喜欢用情绪主宰生灵，所以他的分身也与情绪有关。
这个怪物，恐怕是恐惧的代表。
“你......知道这是什么？”蝙蝠侠蹙眉看着奋力想袭击莱尔的怪物。
这只怪物突然从尸体的血脉中出现，紧接着直奔莱尔所在的地方。
显而易见的针对。
他想起康斯坦丁跟他说的，他不会喜欢莱尔和缠绕在莱尔身边的琐事。
‘她不会对你胃口的，相信我。莱尔能把什么事情都扯到魔法侧，她本人也像是从魔法侧最深处被捞出来的一样。’
“等会儿再介绍这个东西。”莱尔把手伸到脑后，解开面具的带子，“我的刀支撑不了多久，先解决它。”
“How？”蝙蝠侠接住她抛过来的面具。那副面具在他手里像是纳米机械一样变形、缩小，最后再形成对得上他型号的新面具。
“面具可以隔绝那玩意儿囊袋里散发出的气体，这些气体虽然无毒，但会激起你心灵深处的恐惧，还是别闻为好。”莱尔张开左手，一只粉笔凭空落在她掌心，“同时，面具上有我的血迹。我会暂时屏住呼吸，它没有视觉，所以就会寻着我的气息去你那边。我要你帮我引开它。”
“你要做什么？”
“我需要一点时间作出解决它的东西。”莱尔抬起头，蓝眸斜看着他，朝气十足的笑容配和嘴角不断涌出的血迹显得格外违和。
她咳嗽几声，白色卫衣上沾染了斑驳的血迹。与此同时，怪物开始悲鸣，它挣脱了莱尔的刀，摩擦着愤怒的铁蹄向门口冲来。
莱尔脚下腾起蒸汽，她挑眉，对着怪物比了个不雅观的手势，“‘只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结伴同行以消除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