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锦晞

5、第四章

　　我们回到了基地，欧柯林和我找到的东西全都摊开放在了桌子上。一份“芯”计划的初始设计，还有我父亲的日记，记录了计划开始以后的过程。

　　人脑是最复杂的机器，没有什么工具能够真正探索大脑。直到人机战争爆发后，T9区创造出了超级计算机，超级计算机可以和人的思维连接。如此一来，人便可以把机器控制起来，至少也得是在人的可控范围内。

　　“芯”计划的提出就是基于这样的情况，最开始，“芯”计划是启用命不久矣的重病患者来进行实验，五十年前，我父亲提出这个计划后，里昂叔叔花费十年来设计这个计划。

　　人体试验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会被排斥的，所以，这个计划从提出开始就不能被世人所知道。

　　开始的实验体都是命不久矣的患者，他们自愿参与这个计划，可是随着计划的展开，这些人的大脑实在是不能跟计算机匹配到一起，或者是无法跟上超级计算机的算法，最终导致脑死亡。

　　这个情况上报给了库尔特，也因为没有合适的实验体，这个计划遭到了搁置。

　　后来有一天，库尔特送来了一批实验体，这些实验体的大脑强度比之前的病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实验得到了突破性进展。

　　正当所有人都在庆幸的时候，我的父亲和里昂叔叔发现了不对劲，后来经过一番调查后，发现这些实验体是从军队里抽来的，这些人并不知情，而且也不是自愿的。

　　这违背了他们两个人最初的意图，可是，这个时候我和欧柯林的出生，让两位父亲忙得无暇去找库尔特理论。

　　这个实验出现了变故，在二十年前，我和欧柯林十岁。

　　父亲在日记上写着，他们已经收集了全部的资料，准备和库尔特谈判，但是谈判并不理想，库尔特口头答应他们停止供应士兵来当实验体，但是具体有没有这么做，他们不知道。

　　因为，他们两个被停职了。他们也意识到库尔特不会让他们带着这个秘密继续活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也会成为实验体之一。

　　二十年前，我和欧柯林的父亲一起消失，三个月后，人机战争出现了逆转，人类将一部分机器人控制了起来，可后来的二十年，情况没有好转太多。

　　了解“芯”计划所有实验过程的两个人，已经成为了实验体。在他们成为实验体之前，“芯”计划的实验过程被销毁了一半，所以“芯”计划停滞不前。

　　这也导致了人机战争无法进行突破，好在有超级计算机的压制，机器人的系统更新慢了不少，但是“芯”计划的核心大脑开始无法跟上超级计算机，需要更换。

　　库尔特近十年对我们的攻击，一方面除了消灭我们这些知情人，一方面也想得到完整的“芯”计划的实验过程。

　　整个小队因为他的刻意组织，让我们知情人汇聚在一起，可是我们在今天之前，是不知道“芯”计划的具体实验。

　　我手里拿着父亲的日记，最后一篇父亲只写了两句话。

　　“球长府，克林顿地下城。”
　　以及——
　　“苏尔，再见。”

　　欧柯林跟着我回到了房间，取下耳机放在了一旁。他抱着我好一阵亲吻，然后将我压在了身下。

　　这两天给我们的冲击，大过过去的十年，我们需要发泄这些情绪，这个的办法也许只是暂时起到了作用，但不可否认的是，这很管用。

　　至少在今晚，我们不需要思考未来和“芯”计划，我们只沉于欢爱，仅得到片刻的放松。

　　—

　　“苏……苏尔……”杰洛姆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猛的一睁眼，天已经亮了，欧柯林并不在身边。

　　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我穿好衣服，拿起耳机，发现杰洛姆被强制关机了，杰洛姆现在又强制启动，估计有事发生了。

　　我连忙重新启动了杰洛姆，然后来到了中控室，打开电脑，发现整个基地没有一个人。

　　杰洛姆重启后，跟我解释道：“欧柯林和队员们去了球长府。”

　　我皱眉，杰洛姆又说：“信息录入完毕，苏尔，我们走吧。”

　　我愣了下，没想到会这么快。

　　在T9区的时候，我在家里找到一个U盘，杰洛姆扫描后，告诉我里面复制了超级计算机的所有消息，还有我父亲的思维方式。

　　“苏尔，走吧。”杰洛姆的声音很温柔，像极了欧柯林。

　　我没有耽误，驾驶着战机往球长府去。

　　抵达球长府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球长府火光冲天，就在刚才，沙欣一炮轰塌了球长府，我甚至都来不及阻止。

　　欧柯林面对着火光，我看着他的背影，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苏尔，我是第一个‘芯’，欧柯林不是第一个实验体，却是最成功的实验体……”杰洛姆的声音在火光中显得很平静，他似乎在说一个很久以前的故事，又似乎是在说他自己。

　　欧柯林缓缓转过身，我明明是看不清他的样子的，却感觉到他在笑。他向我招手，我缓缓走过去。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队友们，每个人都狼狈不堪，地上有很多的机器人残骸，刚才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欧柯林看着燃烧的球长府，又转头对我笑了笑。

　　他说：“怎么样？想好选择了吗？”

　　“现在，你要怎样选择？是和我一起把秘密公之于众，还是杀了我？让秘密永远成为秘密？”

　　我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对他说：“还有其他办法。”

　　身后队员们架起了武器，莫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机器人大军来了。”

　　我看了一眼不远处，黑压压的一片，我从衣服口袋里拿出U盘，插进耳机里。

　　杰洛姆的声音响起：“开始连接……”

　　我看着欧柯林，说道：“‘芯’计划最开始设计的时候，实验体成功后，人是不会死的，所以现在你才能站在我面前。”

　　我能感觉到身后的队友们都在看着我，我说的话，他们通过耳机都能听见。

　　“所以呢？”欧柯林笑了。

　　“杰洛姆一开始并不是最成功的‘芯’，你把它交给我以后，这十年，华伦在不断给它升级，这一次找到了用我父亲做实验的‘芯’，杰洛姆和它连接，再一次升级了。”

　　这件事我们是知道的，因为升级的时候，华伦也在一旁帮忙。

　　我指了指耳边的U盘，说道：“这个U盘是在我家里找到的，里面复制了超级计算机的所有信息。”

　　“队长，还有半个小时，大军就要到了。”维拉的声音传来。

　　我继续说：“杰洛姆和我父亲都和超级计算机连接了，进行了升级，现在的杰洛姆只要和超级计算机完全连接后，就会成为最完美的‘芯’。”

　　欧柯林看着我，轻轻敲了敲我的耳机，说道：“‘芯’可以控制机器人，那么，现在的杰洛姆不就成为了人造神吗？既能控制人的神经，也可以控制机器人，这样的诱惑可是很吸引人的啊。”

　　杰洛姆的声音响起：“苏尔，一切准备就绪，十秒后，我将会连接所有的机器人。”

　　我握住欧柯林的手，笑着问他：“是啊，的确很吸引人，那么，少年的你和我的父亲会想成为神吗？”

　　“我最尊重的父亲和我最爱的人，你们舍得伤害我和这个世界吗？”

　　这个答案，我从欧柯林的笑里得到了。

　　眼前的人和耳机里传出一样的声音，以及一样的话。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