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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婚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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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冬来对于被抓回薛府这事儿一点也不意外,但她对于大哥消息的灵通程度还是很佩服的。
这才跟面具男过了没几招呢,虽说在巷子里动静是大了点儿,可大哥赶到的速度也太快了些。
“大哥,你真忍心看着爹把我嫁给那种人?!”薛冬来被绑在自己房间时仍在抗议。
“礼法如此,不可违抗。”大哥毫不留情。
薛冬来仰天叹息,“你这个老古板!”
“这绳子是巡检司特制,你走不掉的。”薛家大哥深知自家妹妹的本事,特意寻了绑悍匪所用的特制绳索,“为免夜长梦多,不日便安排你们成亲。”
大哥走后,二哥翻窗进来了。薛冬来仿佛看到了救星,兴奋地压低声音:“二哥!你来救我出去的吗!”
薛二哥围着她转了一圈,最后伸手拿着绳子上的锁摆弄了会儿,“大手笔啊这是!”
“二哥英明神武一定能想到法子救我的!”薛冬来深谙拍马屁之道。
薛二哥深表遗憾地摇了摇头,“婉婉啊,哥哥真是爱莫能助。”
薛冬来不死心,“二哥你再仔细想想!你肯定有办法的!”
薛二哥捶胸哀叹,“哥哥手头没什么钱,送你一个锦囊,权当二哥给你的新婚礼物。”说着便从胸前掏出一个海蓝色锦囊,塞进薛冬来腰间暗兜。
薛冬来几乎想吐血:“你他娘的就是来给我插刀的!”
“诶~”薛二哥握住她的肩,表情严肃道:“婉婉不要小看这个锦囊!你听过锦囊妙计吗?这就是!”他又从怀中拿出一把匕首和一包药,也塞进薛冬来衣服兜里,“那小侯爷的名声我早听过了,他要是欺负你,你就先拿这药把他迷晕!然后用匕首——”
“一刀结果了他!”薛冬来神采奕奕地抢话道。
“不是,”薛二哥皱了皱眉头,“这怎么就一刀结果了呢?多没意思!你就拿这把刀把他阉了!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薛冬来大悟,猛点头,赞叹道:“好主意!二哥不愧是人中龙凤!”
薛二哥朝她挤了挤眼,“婉婉,加油!哥哥先溜了!”说罢翻窗而出。
因有了薛冬来婚前出逃这一出,这一次的看管守备不可谓不严。薛府上下几乎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薛冬来几次试图再逃,最终都以失败告终。
很快便到了成亲当日,薛冬来是被绑着由丫鬟装扮的。凤冠霞帔上身,红妆艳绝,薛冬来却跟僵尸一样直愣愣地瞪着铜镜里的自己。
直到被送上花轿,薛冬来都是直挺挺的被捆着。丫鬟凝秋跟随她一起坐在轿子里负责盯着她。
“凝秋,我真的不想成亲。”薛冬来挣脱不得,声音都带了哭腔,“你也知道,江少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朝出了名的四大纨绔之首!我不能嫁啊!”
凝秋很是为难的样子,咬咬唇道:“小姐,这是两家联姻,由不得你的。”
“呸!”薛冬来愤愤然,“联哪门子的姻缘,联的分明是势力!”
凝秋怯怯地望她一眼,不敢说话。
薛冬来越想越气,“我就这么被我爹给卖了?靠!”
凝秋嗫嚅道:“小姐,没办法啊……”
薛冬来绝望地仰倒一瘫,越想越想不通。气得狠了,她连连点头,“行,行,我违抗不了我爹,还玩不死你江少笠么?!”
凝秋忧心忡忡地看着她,柔声劝了两句,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
岂料那江少笠与她十分心有灵犀,也是个不搞点事情出来不安分的主儿。
两人拜堂时,江少笠故意晚了半个时辰不说,来时还喝得酩酊大醉,带了三四个烟花女子来闹场。
当时场面十分混乱,气氛十分尴尬,薛太傅的脸色也连带着非常难看。
薛家两位少爷,薛冬来的两位兄长双目似火地盯着江少笠,却不能轻举妄动。
听见江少笠左搂右抱的调笑声和姗姗来迟的脚步声,薛冬来只觉得他是在羞辱她,摆明了不给薛家面子。
此时江老侯爷面上也极是不痛快,由青转黑又转青地变换了好几次,低喝一声:“少笠!”
江少笠似乎这才回过神来,抬眼扫视了整个喜殿,最后将目光懒懒落在薛冬来身上,轻笑一声:“哟,新娘子。”
薛冬来感受到他不屑的目光,手中拽紧了拳头,隔着一层红纱看他一步一步搂着妓子走近。
很好很好,她尚还顾着自家父兄的脸面不愿意当众闹事,这狗男人竟敢这样给她搞事情。
“听说薛氏幺女,天生神力,自小便被当成男儿来养,不知长得是不是也如男子一般?”说着他伸出纤长的手指欲要撩开喜帕。
众宾客惶恐至极,惊诧地瞧着他那只手。江老爷一声“逆子”的怒喝还未出口,却听得一个气到发颤的声音沉沉道:“听说江家独子,纨绔浪荡,打小便与宵小处做一堆,原来行事做派也如泼皮一般!”
只见薛冬来一边落下话音,一边先江少笠一步自己伸手掀开喜帕,然后猛地将喜帕“啪”的一声砸在江少笠脸上。
众宾客惊呆了,下巴都掉到了胸上。
她这一串动作一气呵成,快到众人还来不及反应。江少笠的手僵立在空中,眼中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汹涌澎湃,却在看清薛冬来的脸时怔住了。
薛冬来怒瞪着江少笠,还不够解气似的,夺过身后侍女端着的合衾酒泼到江少笠身上,吼道:“亲是你江家提的,两家联姻也是你江家的主意,你以为我薛冬来稀罕你这么个脂粉堆里滚出来、酒窖里泡出来的脏东西么?!说你是纨绔我都嫌玷污了这个词。你除了这张脸长得还像个人,其他有哪一点配站在这里高高在上做你的小侯爷?!”
听罢她这一长串话,江少笠冷笑一声,双臂大展推开身边的三四个美人儿,整了整衣袍。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挑眉阴笑一下,然后转头对众人道:“诸位看见了,我江少笠即将过门的夫人便是这么个蛮不讲理的悍匪模样。男儿如此尚嫌粗鄙,何况女子乎?”
众宾客抬袖抹抹额上的冷汗,怎么回答都不是,惟好一一告退。
江少笠唇边露出一抹得意的笑,他瞧了眼薛冬来已然惨白的脸色,心中喜不自胜。
薛冬来反应过来江少笠故意做戏逼自己跳脚的目的,无非是激她失态好让婚事告吹,这不是正趁了自己的心意?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江薛两家联姻的决心。
即使宾客全都散尽了,江老侯爷和薛太傅还是将两人绑着拜了堂,又准备了新的合衾酒,直接叫人把两人抬进了洞房。
喜房内,家丁们迅速解了两人身上的绳结,趁着两人手脚还麻着,一溜烟跑出房门上了锁。
随后江老侯爷的声音略带怒气地传来:“逆子,明日老夫会让大夫来把脉,若是我儿媳的肚子里没有我的孙子,你就等着家法伺候!”
江少笠眼角一抽,就算他们今晚大战个三百回合,怀上了十胞胎,也不可能明日便能探出喜脉吧……
薛冬来揉着手腕从床上坐起来,瞥见同样倒在床上的江少笠,猛地一掀他身下压着的锦被,江少笠一个不妨摔到地上。
“你这悍妇疯了?!”他从地上坐起来,一改眉目间的慵懒之状,脸上满满的都是怒气。
冬来一边从床上下来,一边应道:“是疯了。疯了但没傻,傻子才会嫁给你。”
江少笠撑起一条腿闲闲坐在地上,冷笑道:“也不知是谁,做过千金阁的乐妓,还好意思死皮赖脸嫁进我江府。薛家家世且不说,如今圣上估计正琢摸着废太子,薛太傅可谓是处在风口浪尖儿上。”江少笠稍稍侧头,一副冥思苦想的神色,一手摩挲着自己下巴:“啧,怎么看,好像都是我家老爷子吃了亏啊。”
薛冬来哆嗦着手指指着他的鼻头,“什么乐妓!我说了那是假的!我是被逼的!”
江少笠翘着腿倚在榻上,摇头啧啧叹息,“还吃了那种药,也不知还清白不清白。”
她一拂袖,将头上的凤冠砸在他面前,学着他冷笑道:“有功夫说这些屁话,你还是想想怎么躲过你爹的家法吧。”
江少笠还没回过味儿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冬来已是一脚踢过来。
江少笠旋身而起,此时已明白薛冬来言中所指,恰逢冬来一掌打过来。见她掌法独特、掌风凌厉,江少笠冷哼:“悍妇!”
他挡住攻击,两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她两手手腕。冬来挣了挣,没想到一个整日流连于花街柳巷的人力气竟也这般大,她越是挣扎手腕越是疼痛。
他的脸一寸寸往冬来眼前移,温热的呼吸轻柔地散在她唇角,明亮的眸子里是她又急又气的模样。
眼前这张脸实在是俊逸非凡,从小到大即使是两位兄长也未曾离她这么近过。猛然忆起在千金阁的床榻上发生的事,冬来忽然觉得,脸有些热,不正常的潮红一路蔓延到耳根。
当然,其中九分红是气出来的,剩下那一分……是被江少笠吹出来的。
他在她耳边轻吹一口气,尚带着酒香的气息“噌”的一下窜进她脑里,整个人仿佛就这么醉了,再动弹不得。
果然……大名鼎鼎的江小侯爷在这方面甚是精通呢……
江少笠的唇在她耳垂边停留,时不时蹭上一下,热热的呼吸喷在她脖颈处,似乎,还漏了一缕在发间。
他启唇,唇瓣恰好擦过她耳廓。她浑身一颤,只听得他在她耳边低低道:“娘子,此时洞房可好?”
薛冬来猛地回过神来,趁着他的手略有松动,恶狠狠地一把推开他,瞥见正冒烟的香炉,“这香有问题!”
“洞房花烛夜,喜房里用的是什么香,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了。”江少笠被推了开也不恼,笑眯眯地拍拍身上的大红喜袍,随后摇头叹道:“啧,翻脸比翻书还快。”
背过身拍了拍滚烫的脸,薛冬来不打算与他纠缠,直接转身准备拉开窗户逃跑,拉了拉,没拉动。
‘“太狠了……”冬来这话说得咬牙切齿。
江少笠仍旧笑眯眯的,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
还差最后一步时,冬来猛地转过身来就是一招,江少笠的眼神少见地有了些波澜,不过转瞬即逝。他扬手欲挡,却发觉薛冬来这一次竟是使了七成的力,像是来真的了。
“怎么?准备谋杀亲夫么?”
这话说完时,两人已是正儿八经地过了两招。
冬来一边继续进攻,一边道:“姑奶奶这是为民除害!”
见她是真的动气,江少笠觉得越发好玩了,便忍不住想再逗逗。他一手拦住她的攻势,一手颇有些暧昧地迅速抚过她腰间,却碰到一件硬物,他没多想,顺手拽了下来。
冬来的脸更红了,惹得原本白皙的脖颈处也是一片淡红。她口不择言地骂道:“流氓无赖!去死吧混蛋!”
说着她抄起桌案上燃着的烛盏就往江少笠身上掷去,江少笠侧身一躲,似笑非笑地挑眉朝她靠近。
薛冬来一步步后退,忽然神色惊慌,仓皇地跑去拍门,朝外头大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江少笠见她如此害怕不似作伪,觉得兴许自己戏弄得太过了,刚欲叫她闭嘴,却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
转头的同时,身后的喜床正好燃起熊熊大火,只不过一瞬间的功夫,那火便烧掉了半边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