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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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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宣啜泣一声,偏过头,就着被皇帝按在桌案上的姿势小声的哭泣了起来。
皇帝被她哭懵了,这是什么反应?
他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该继续逼问下去,还是该赶快把人楼到怀里去哄着。
顾宣哭得鼻尖都红了,眼眶也红红的,也不理皇帝,只顾着自己伤心。
等皇帝下意识的松开手的时候,顾宣委屈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又一脑袋扎进了他怀里,抓着他的前襟,鼻涕眼泪一个劲儿的往他衣服上蹭。
“你哭什么?”皇帝说话的时候气势都弱了三分。
顾宣不理他,他想把人给掰过来看看,却又被顾宣哼哼唧唧的推开了手,只趴在他怀里哭。
皇帝心虚的不能行,一个劲儿的哄着,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说。
一开始他还没注意到,后来发现他凑近了说话的时候,顾宣的耳垂红的像是要滴下血来,皇帝顿时把自己的心虚给扔到了脑后,凑上去含住了她的耳垂,轻轻的咬了起来。
顾宣被闹得满脸通红,身子哆嗦着,手上也没了力气,软软的搭在皇帝身上,脚趾都忍不住要蜷缩起来。
也不哭了,哑着嗓子连连求饶。
皇帝顿时松了口气,总算哄好了。
顾宣在心里狠狠地呸了他一口,这哪是哄人,分明是闹人!
皇帝还要再闹,被顾宣拉着手压住不让动,惨兮兮抽抽着,眼睛红通通的像是个兔子一样,泪盈盈的,委屈的不得了。
他又不敢再用力气,生怕好不容易哄回来的人再闹起来,只能顺从着那点猫爪子按住一样的力气,老老实实的放好了自己的手。
等了许久,等人最后打出个哭嗝,又瞬间红了脸,连忙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嘴巴,一双眼睛惊慌失措的到处乱看着,皇帝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总算好了!
他没忍住,凑上去亲了一口,又叼着人软乎乎的唇轻轻地撕咬着,留下个牙印,才满意的放开。
“不哭了?”
顾宣委屈的瘪了瘪嘴:“陛下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妾害怕。”
怕?
这话从哪儿说起?
瞧着人又要委屈,皇帝赶快哄,他也有点后悔自己干嘛没事嘴贱去试探一下,天可怜见的,小东西一哭他的心像是化了一样。
这人简直长在了他心里最怜惜的点上。
再加上她自带的调料精成精,老干妈在世的功能,皇帝真恨不得时时刻刻都把顾宣带在身边。
——省得那些个有了坏心思的,总想带坏别人!
皇帝在心里把锅甩到了槿嫔身上,口中却没说。
顾宣的脑回路暂时也没和皇帝搭上,她垂着眸盯着皇帝那双大手,轻轻的把手放了上去,还要尝试着和皇帝十指相扣。
却又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缩了回来,像是被针扎了一样。
她低垂下脑袋,小声嗫喏着:“陛下忘了惠昭仪的事情?”
惠昭仪?
她多嘴多舌害了恭怀皇后来着,还干什么其他的了?
哦,对了,在宫里散播谣言,说顾宣德不配位来着。
皇帝一皱眉,刚准备说些什么,顾宣连忙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又偏着头避开他的眼神:“只是封了昭仪便惹来了她人的嫉妒,若是真如陛下所说,或者只是陛下今日所言让别人听到了,妾怕是要被欺负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瞧瞧这委屈又可怜的小模样,皇帝的心差点没化成一滩水,只想把这人按在自己怀里好好的搓揉一番。
也是,当初惠嫔给人欺负成了那样,后来贵妃身边的奴才也能欺压到这人头上去,这还是他见到的,明里暗里他没护住的,还不知道受了多少委屈。
这事儿怕是和她没多大关系。
皇帝在心里下了结论,心情也变得好了许多,
放下心里那点胡思乱想以后顿时开始心猿意马起来,把人揉在怀里哄了又哄,嘴里甜言蜜语的说着,也不让人走了,直接宿在养心殿,省得夜深人静他不在身边,小心肝儿又委屈害怕的哭起来。
皇帝下了死命令,他对顾宣说的那番话被限制在了养心殿的范围内,除了他和顾宣以外,所有人都得把那番话烂在肚子里,敢说出去的全部都剪了舌头全家发配。
这话用来威胁宫人们很有用,可管不住前面已经离开的朝臣们,养心殿里发生的事情到底还是没捂住。
——几位大臣前脚出去,后脚就有人来打听消息,不到半天,傅国丈和李大人在养心殿内为立后一事争吵不休的消息便传遍后宫每一处角落。
贵妃和槿嫔都急得不能行,派了几波人去打探消息,都被康什海打太极一般的推了回来,正不知所措,敬事房便将侍寝的本子递到了甘泉宫。
贵妃一挑眉:“昨日又是顾昭仪侍寝?可没听见凤鸾春恩车的声音啊!”
顾宣侍寝不是什么稀罕事,那熬药的小茶炉都快成她的专属了。
皇帝还特意下令让人给准备个专门的药罐子,和别人分开。
敬事房的人如实回答:“陛下没翻牌子,顾昭仪去伺候陛下用晚膳,就直接留下了。”
贵妃眼前一亮:“这么说,当时顾昭仪在养心殿?!”
她应当知道后来的事情才对!
来不及犹豫,贵妃赶快派了人去宣召顾宣,还怕特意选了雪蕊,让方画姑姑避了出去,别招眼。
雪蕊前脚走,后脚消息就传到了延春阁,槿嫔也跟着知道了这个消息。
她比不得贵妃,虽然比顾宣的位份高,却没本事在贵妃已经明确选召的时候去截人,干脆等在了顾宣前往甘泉宫的必经之路上,半道上将人给拦了下来。
问的也十分直接:“想来贵妃要问的和我要问的是一个问题,昨日在养心殿究竟发生了什么?几位大人离开后陛下又说了什么?你如实告诉本宫,自然有你的好处。”
雪蕊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拿大扫帚把槿嫔给赶走,哪有这样的!
却又不能阻止,急得满头大汗也只能寄希望于顾宣,希望她是个聪明人,审时度势,千万别把消息告诉了槿嫔!
轿子停下,顾宣看着槿嫔,满脸为难:“这事儿臣妾哪敢乱说,娘娘若是真想知道,不如去问问陛下?”
槿嫔冷笑:“你敢糊弄本宫?对着贵妃你也是这样的回答?”
当然!
槿嫔不信,一路跟着顾宣一起到了甘泉宫,贵妃不愿见她,却又没什么合情合理的理由,总不能见了一个又拒了一个,本想着另找时间再将顾宣喊来,再想想,槿嫔来此本就是为了同一件事,就算再喊十回她也能凑上来,干脆将人放了进来。
顾宣的回话也是一样的,甚至说完话还颇为局促的低下了头,指尖紧紧的攥住了帕子,像是很怕她会发怒一样。
贵妃冷笑一声,瞧着是个木讷什么都不懂的,实际上却是个披着兔子皮的狐狸,满宫里数数,都没几个比她精的。
“罢了,你既不愿说,本宫也不逼你。”她不知道没关系,只要顾宣的嘴巴够严实,槿嫔也不可能从她嘴里挖出来东西。
这就够了。
贵妃想得通透,槿嫔却不肯放弃,等到顾宣回到景德宫以后,许久没有在她面前出现的甄才人都破天荒的到了主屋去向她请安。
稀罕,当真是件稀罕事。
顾宣知道甄才人已经投到了槿嫔门下,也知道这是槿嫔安插在景德宫里面的钉子,她难得来一趟是什么目的,不用猜都知道。
“让她进来吧。”顾宣正沏着茶静心,虽说当日在养心殿被她混了过去,皇帝那疑心病,若是真留下个种子,以后只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可爱的甄才人,这不就给她送解药来了吗?
嘻嘻。
甄才人有点后悔。
她站在屋里杵着,像是个木桩子一样,顾宣挑剔的目光再她身上扫来扫去,不像是看人,是在看牛羊。
“看来甄才人抄经十分诚心,如今看着比以前要清减了许多。”顾宣言语间含着笑意,瞧瞧,甄才人原本圆润的小脸蛋都已经瘦出尖下巴了。
甄才人又羞又恼,一双眼睛恨不得喷出火来。
她从不觉得自己比顾宣差到哪儿了,可入宫以后处处被打脸,像是走了背运一样,不是被罚,就是走在被罚的路上。
偏偏顾宣一路飞升,更显得她的经历十分凄凉。
如今,她更要放下自己的尊严,到顾宣这儿来好好奉承一番,只盼着能从顾宣嘴里挖出她想知道的消息。
真是……
要气死人了!
她盼着能赶快从顾宣嘴里挖出自己想要的消息,好到槿嫔那儿去邀宠,只可惜,这事儿注定了不会成功。
在贵妃面前顾宣都没有透露半句口风,又怎么可能把消息告诉甄才人?
要说甄才人也是个有毅力的,顾宣不说,她便将顾宣这儿当成了自己的住处一般,日日打卡点卯,勤快到连皇帝都眼熟了。
那日皇帝喝着粥问了一句,顾宣直接斜了他一眼:“好生凉薄的一个郎君,甄才人还是侍寝过的人呢,陛下就这样把人家忘到脑后了?”
甄才人?
这名字有点熟。
顾宣又提醒了一句:“当初偷喝了妾的避胎药的那位。”
哦,那个脑子不太好的。
皇帝喜欢的女人得也有亮点才行,要么长得好,要么身材好,要么聪明,要么就得有情趣,给皇帝留下个蠢货的印象,基本上就算判了死刑。
把甄才人抛到脑后,再一看,眼前这人已经酸得不成样子了,背过身子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顾着低头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再一看,桌上的粥只动了一口。
真是个醋坛子。
皇帝意外的一点儿也没生气,反而开心又得意,呼噜噜把碗里的粥给喝完了,才起身走到顾宣身边,弯着腰看着她:“吃醋了?”
顾宣又扭了一下,就是不肯看他。
皇帝更高兴了,一屁股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勾着唇:“啧~朕可是天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妃,这些个女人想着法的往朕怀里钻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爱妃若是不抓紧了,说不准朕明天走道儿的时候就被哪个宫里的给勾了去,从此再不来景德宫呢?”
这话说得立竿见影,顾宣连忙回了头,一双黑亮的眸子中写满了震惊。
还……能这样?
皇帝差点没忍住笑,硬生生憋了回去,干咳一声,只等着顾宣慌乱的扑过来求安慰。
却不想顾宣一扭头,冲着春花姑姑连声道:“以后甄才人若是再来,拿扫把把她赶出去,不许过来!”
她气得脸都红了,咬着下唇像是个被逼急了的兔子:“原以为她只是来探听消息,未曾想她还要到我屋里来抢陛下!”
兔子要咬人了!
皇帝一挑眉:“消息?甄才人来你这儿探听什么消息?”
顾宣却像是完全听不得“甄才人”这三个字一般,直接捂了耳朵,转过身去,背对着皇帝,不肯说话。
闹急了,才憋出一句:“陛下若是真喜欢她,只管去她屋子里,只是她想再来妾的屋子,却是不能了!”
甄才人能来她这儿探听什么消息?
皇帝正琢磨呢,冷不丁听她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真把兔子给逼急了,却没想到想出来的竟然是这样的威胁。
瞧瞧这张牙舞爪的样子,真是好凶啊!
不欺负她,还能欺负谁去?
皇帝顿时起了坏心思,伸着手就要把人往自己怀里拽。
他力气大,拎着顾宣就像是拎个小鸡崽子一样,直接就把人给抓到了怀里一通亲,心里更是软的一塌糊涂。
顾宣就像是被卷进了狂风暴雨中的风筝一样,等被放开的时候早已经晕晕乎乎,不知东西南北。
唇上烫得吓人。
他却还在琢磨着刚才顾宣脱口而出的那番话。
一边想着,一边把人揽在怀里漫不经心的揉捏着,试探道:“你方才说甄才人来打听消息,她想探听什么?”
莫不是要探听南边海防的事情?
不是他阴谋论,实在是顾宣整日进出养心殿,许多事情他也从不避着,听到那么一耳朵两耳朵的也是常事,若是真的有那些个有心的人想从她嘴里挖出点东西……
顾宣浑身都软的没了力气,只能软哒哒的瘫在皇帝身上,予取予求,问什么,答什么,把当日贵妃和槿嫔来找她的事情全部都说了出来,又把后来甄才人日日来寻她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她当日的回答也告诉了皇帝,一字儿不差。
还补充了一句:“之前槿嫔娘娘总爱来妾宫中坐坐,后来槿嫔娘娘不来了,就换成了甄才人日日到延春阁去,许是那时候就结下了缘分,才会帮着槿嫔娘娘来打听吧。”
顾宣摸着皇帝心里藏下的那枚种子,一把便掀了去。
原来不是探听朝政,他的后宫还没被人插/进来钉子。
皇帝松了口气,旋即又狠狠地皱起了眉。
“如今后宫中竟然已经乱成这副模样了吗?!”皇帝危险的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空下来的后位就是个香饽饽,总要惹得众人来窥伺,可作为皇帝,大男子主义的尊严让他决不允许自己的女人也在背后算计着他。
如今瞧着后宫一个个都存了自己的小心思,皇帝真是要多恼怒有多恼怒!
恼怒到想打人!
打人是不可能的,但不妨碍皇帝用他那价值千金的脑子想个主意来收拾收拾这些个不安分的。
想了许久,最终皇帝凑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顾宣瞪大了眼睛,“噗嗤”一声笑起来:“陛下英明!”
等到甄才人再过来的时候,终于从顾宣嘴里挖出了她想要的东西。
——那日几位大人走后,陛下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又对着那张纸沉默了许久。
——哪两个字?
——一个是傅,还有一个……
话还没说完,顾宣连忙噤声,摇着头不肯再说,还想要赶快把甄才人的嘴给堵上,只可惜甄才人是个憋不住的,好不容易挖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尾巴瞬间翘上天,也不再伏低做小,仰着头,鼻孔朝天大喇喇的走出了顾宣的屋子。
扭头直奔延春阁而去。
槿嫔高兴地直接从榻上蹦了下来,在屋里连着转了好几圈,眉飞色舞,仿佛不是得了消息,而是已经接到了皇帝封她为后的圣旨一样。
“陛下果然意属本宫!”
甄才人还故意叹息了一声:“只可惜那贱/人太谨慎,刚说了一个‘傅’字,就闭上了嘴巴再不肯说,倒是没把另一个字给问出来。”
槿嫔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还能有谁?如今满宫里能跟本宫争的,可不就是那握着宫权不放手,鸠占鹊巢还真以为自己是正统的贵妃?”
甄才人莫名被怼了一通,呐呐着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才好,眼珠子一骨碌,干脆奉承了起来,一通彩虹屁吹着,仿佛槿嫔明天就能搬进椒房殿。
槿嫔被她拍的身心舒畅,临走前还没忘赏她一对翠玉镯子,甄才人捧着镯子,笑得整张脸僵成了一幅面具。
一扭头,她差点没把那镯子给砸了。
翠桃也跟着愤愤不平:“槿嫔这是什么态度?不把才人奉为上宾也就算了,反而当成是个下人一样打赏?真当才人你是顾昭仪那样眼皮子浅的吗?明摆着是欺负人!”
甄才人心里的气原本只有五分,被翠桃这么一说也变成了八分,她咬紧了牙关,才从嗓子眼里面挤出来一句:“别说了!”
除了扒着槿嫔,她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扭过头再去向顾宣伏低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