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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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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楼今年的春节还是如以往一般热闹。
楼中没有什么要紧事,殷长离被师兄们带着走亲访友、吃喝玩乐,一直到过完元宵节才算闹腾完。
暮春三月,天气和暖,殷长离便起身前往启宁城——萧北洛要成亲啦!
一路慢悠悠晃荡,三月十七日才抵达启宁城。
前夜宿在黄鹂镇,午后方到。一进城门就有萧家的管事来接,殷长离自是不好风尘仆仆就往人家府上去,便打发了来人,自去住云海楼碧湖边上的那座宅院。
没过多少时候,萧北洛竟然就来了。
他一见着殷长离就激动不已:“你可算舍得来启宁城了!一路上可好?自二月收到你的信说要来,我算着日子见天派人去城门口迎你,今日可算盼到你来了!”
殷长离却是一笑:“我不是说明日就过府拜访的吗,你怎么这会儿倒先来了?”
萧北洛嗔怒道:“怎么,不高兴我来?”
殷长离解释道:“我与你是平辈相交,理当先去你府上拜望长辈。况且你又婚期将近,定是不得闲,何苦为我失了礼数、耽误正事?”
萧北洛高兴了:“明日我照样来接你去我家!依我说,你直接住我家,那多方便!”
殷长离推辞道:“我又不是一两日功夫就走,怎好去你家叨扰长辈?”
“你就是太客气!等我成了亲,我单独开府另过,看你还有什么借口!”萧北洛家祖父祖母健在,四房人住在一府,并未分家,因此也不深劝。
殷长离笑道:“开府另过还是去住公主府?哈哈,若是公主府,我这等白身如何敢去公主府?”
萧北洛气道:“你等着,一成亲我就把你绑公主府去住着!”
殷长离素来宽和,便是朋友间斗嘴打闹也是闹不起来的。
萧北洛忽然郑重道:“六殿下的事多谢你肯帮忙,他前不久还来信谢我。”
殷长离笑道:“我也收到消息了,这一趟却是你们多心了,路上太平得很,倒叫我的人白赚了六殿下不少盘缠。”
“你放心,这件事不会牵连你。六殿下为人最是重情义,你屡次相助,他日后定会报答。”想起前事,萧北洛又有些怅然,“哎,上次本想带你玩,结果出了那等祸事,我心中一直过意不去。这一次保证带你好好玩儿,绝不会出岔子!”
殷长离不以为意:“好了,你有这份心就成!你新婚在即,自是忙碌,我最好清净,你不必为我瞎折腾。”
“我不忙,我天天游手好闲的我大哥见着我都烦!”萧北洛看时辰不早了,就道,“今晚我带你去白楼玩儿,顺便给你接风洗尘!”
拗不过萧北洛,暮色时分,殷长离已上了萧家的马车。
一进入白楼,殷长离就感觉这气氛有些不对劲,待随萧北洛进了天香阁,殷长离更是确定了——萧北洛带他来逛青楼。
殷长离打趣道:“北洛,你居然逛青楼!看我明天不告诉你大哥!”
萧北洛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京中世家公子来这里的多了去了,便是朝中大臣来的也不少。再说了,你我还信不过?你又不是那等爱搬弄口舌的。”
说话间,已有一位妙龄女子抱着琵琶进来,向他二人行礼后问了曲目,且闲闲地弹着。
琵琶音倒是不错,不过此处红香软玉的,外面又隐隐传来饮酒作乐的欢笑声,实在不适合欣赏琵琶曲。
殷长离又道:“你都要成亲了,我们实在不该来这种地方。你也不怕风声传到公主耳朵里去,与你闹别扭?”
萧北洛给他斟满酒,意味深长道:“我知你素来洁身自好,可你这也太过了吧!藏月城里有诸多长辈管着你,今天我就带你来开开荤。”
“噗——”殷长离一口酒喷出来,哭笑不得:“我真是谢谢你!”
“好说好说!”萧北洛贼兮兮靠过来低声道,“一会儿你慢慢选,若有喜欢的就带回去,都算我的!”
殷长离把他推开,没好气道:“好小子!这几年在启宁城是混得越发纨绔了!看我回去不告诉四师姐!”
“你这就没意思了嘛。”萧北洛瞪着眉毛急道,“算了算了,你不乐意就罢了,我们听听曲看看歌舞总是行的吧?”
“这还差不多。”殷长离面色一缓。
萧北洛又凑过来谄笑道:“不过我真有个人要带给你看。别急,不是给你的,是我相好的,唤作瑶娘。”
殷长离皱眉道:“你这算怎么回事?你不怕公主知道震怒?”
萧北洛道:“我结识瑶娘时还没这门亲事呢。听说安华公主为人和善,总不至于为这个跟我翻脸。”
“你有没有想过若此事被公主知晓,那女子是如何下场?”殷长离语重心长道。
萧北洛不耐烦道:“那你要我如何?我娶了公主往后连偶尔来看看瑶娘也不成了吗?”
殷长离自不会管他家后院之事,摇头笑笑不再多言。正当此时,那瑶娘带着一群姑娘进来了,莺莺燕燕好不娇俏。
“瑶娘快来见过殷公子。” 萧北洛瞥了一眼好友神色,又吩咐道,“芸娘你来陪殷公子解闷。”
瑶娘自是知晓萧北洛的喜好,一个手势其余的姑娘们便奏乐的奏乐、歌舞的歌舞,房中顿时热闹起来。
萧北洛与瑶娘依偎在一处,两个人眉来眼去的,好像就当旁边的殷长离不存在一般。
那芸娘看着年纪尚小,倒还有几分天真,殷长离自不会对这等小姑娘有意思,只好一边饮酒一边看歌舞——真是百无聊赖啊!
说好的接风洗尘呢?怎么现在倒变成创造机会给你来会情人?!
殷长离愤愤不已,带着几分怨气瞥过去,呃,人家俩有情人正拉着小手玩起了亲亲游戏……
行吧,看来今晚上我就是个多余的。殷长离悄悄离席,打算去外面透透气。
站在天香阁外面的复道上,殷长离才真的觉得这座青楼实在是豪奢——此处十余座楼阁各自独立却又围城一圈,楼阁之间又以复道连通,复道上转角处还有大盆养了金鱼,夜色下彩灯熠熠,真是好一个纸醉金迷的销金窟。
夜风阵阵,空气里飘来若有若无的清香,殷长离举目寻去,却见得对面有一株高大的海棠,花枝已侵袭到复道上来了。
信步过去,复道檐下正有明灯,照得初开的海棠又清冷又妖冶。
花枝已伸到复道上来,很轻易地便可招揽一枝,殷长离细细观看,倒想起楼中珍藏的一幅古画来,那画画的是月下海棠,此时所见倒像是那幅古画活了。
“原来你躲到这里来了,叫我好找。”突然,一道很轻浮的声音打断了殷长离的思绪。
抬眼看去,并非相识的,殷长离便起身离去。
那人却甚是无理,直接上来搂他的腰:“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放开!”殷长离一掌打开他的手,怒道,“你认错人了!请自重!”
“哟,这模样我喜欢!”那人不怒反喜,痴痴地向殷长离追过来,“你别跑啊,今晚我都听你的,保准不折腾你……”
“陆公子——”
“陆怡钧!”
两道声音同时解救了殷长离,萧北洛浑身冒寒气地把殷长离拉到身后,直接端起复道上养的金鱼泼过去:“黄汤喝多了就给我醒醒酒!”
“使不得!萧公子快住手——”那是方才与萧北洛一道出声的妈妈,她拦下萧北洛,又使眼色叫身后跟着的那个少年去服侍陆怡钧。
“你他妈往哪摸的?滚开!”陆怡钧身上挂了些鱼缸里的水草,狼狈无比,那个少年正瑟瑟地帮他整理,却不知如何触怒了他,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陆怡钧朝萧北洛愤愤而来:“姓萧的,你他妈发什么疯!”
“眼瞎的疯狗,快来讨打!”萧北洛袖子一挽,预备好好教训教训陆怡钧。
“陆公子,使不得——”那边楼中妈妈带着人拦住了陆怡钧。
殷长离不是多事之人,自然也拉住了萧北洛:“算了,他就是喝多了认错了人,也没怎样。”
两边都被拦下,萧北洛心里那口气还是咽不下:“陆怡钧,你要道歉!”
“凭什么!你他妈泼我一身腥水,我跟你没完!”陆怡钧又火了。
那妈妈赶紧调停:“二位公子请息怒。说起来都是墨云的不是,谁叫他耽搁得久了误了事。墨云,跪下,给陆公子赔不是!”
那个叫墨云的少年听话地跪下赔罪:“都是墨云的错,请公子责罚。”
见陆怡钧脸色缓了,那妈妈又向萧北洛道:“萧公子也消消气,这位公子与墨云确有几分相似,若非公子气度高华绝非墨云所能比,连我也要错眼多看看,也怨不得陆公子醉中错认了。”
萧北洛余怒未消:“这是什么话!明明是陆狗眼瞎!”
陆怡钧又炸了:“你他妈骂谁呢!来呀,打就打,小爷我还怕你不成!”
“好了,都是误会,别说了。”殷长离赶紧把萧北洛劝住。
萧北洛不依不饶道:“陆怡钧,你道歉!”
陆怡钧看了看萧北洛身旁之人,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墨云,顿时觉得自己以前是真眼瞎,能叫墨云迷了心神。
“对不住,是陆某眼拙,还请这位公子不要怪罪。”
陆怡钧忽然不气了,望着殷长离道歉。
殷长离无意纠缠,拉着萧北洛离去。
回到天香阁,萧北洛也没心思与瑶娘腻歪了,反而是盯着殷长离看。
“你看我做什么?”殷长离被他看得有些发毛。
“哎,难怪这些人你都看不入眼,你不照镜子的吗,你不知道自己生了一张红颜祸水的脸?”萧北洛痛心疾首道,“我骂人家眼瞎,原来我也眼瞎。”
殷长离却不生气,反问道:“长相出众一些就是红颜祸水了?你倒是说说,我都祸害谁了?”
“也是。”这么一打岔,萧北洛顿时觉得今晚的安排大错特错,“我们回去吧,下次一定听你的,再不来这些地方。”
此后几天,萧北洛果然消停了,事事都依殷长离。
这天一大早,萧北洛又给了殷长离一个惊喜,哦不,是惊吓。
他把白楼的墨云赎出来,送给了殷长离。
“你这又是闹哪一出?我好好的买他做什么?”殷长离震惊无比。
萧北洛理直气壮道:“不行!一想到陆狗看你的眼神,我就忍不了!”
殷长离简直无语了:“那你去把姓陆的揍一顿!揍得他下次不敢看我。”
“揍了。揍得他妈都不认识了。”萧北洛自豪一笑,忽而又气道,“都说这墨云与你有几分像,那我岂能留给他糟践?谁知道他抱着墨云想的谁?光想想我都恶心,恨不得打死他!”
行吧。殷长离默默给陆怡钧点了个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