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十二年》不成章

8、第 8 章

　　许芳听见门铃，以为是那个牌友来她家了，结果打开门一看，是那两个孩子，愣了一下，说：“是你们啊，来找林深？”
　　“对，阿姨，林深在家吗？”王鸿飞开心回答。
　　“在家，不过…”许芳说道一半，叹了口气。
　　“阿姨，林深怎么了？”王鸿飞觉得不对劲。
　　“先进来吧。”许芳握着门把，侧身。
　　门外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没从对方眼里读到任何点信息，走了进去。
　　“坐一下沙发吧。”许芳端来两杯水，“来，先喝水。”
　　“谢谢。”江阔说
　　“谢谢阿姨，”王鸿飞喝了一口水，“阿姨，林深呢？”
　　“在房间呢，呆了好几天，怎么劝都不出来，”许芳坐下后，哽咽起来，“这孩子真的是担心死我了。”
　　“阿姨，阿姨，别哭。”王鸿飞有些慌乱的递给许芳纸巾，“你先说说怎么回事。”
　　“家里的事闹心，这孩子心里堵着憋着，躲在房间，不睡觉，就睁着眼睛发呆。”许芳哭起来，不敢太大声。
　　“他锁着房间吗？”王鸿飞担心道。
　　“应该没有，都说了好几天，不可能不吃饭，估计只是不愿意出房间。”江阔平静回。
　　许芳点点头。
　　两个人对看了一眼。
　　“阿姨，要不我们劝劝？”王鸿飞小声说道。
　　江阔用脚碰了碰王鸿飞，眼神里写满了，别人家里的事，不是我们能解决的。
　　王鸿飞也使劲挤，他是我们的同学，我的舍长！我们有义务。
　　“也行，我真的没有办法了。”许芳擦了擦眼泪，抬起头，“我带你们上去吧。”
　　“林深，你的同学来家里了，能进去吗？”许芳敲了敲门。
　　“林深，我是鸿飞，我和江阔能进去吗？”王鸿飞看着江阔。
　　过了一会儿，声音从房间里传来，“进来吧。”
　　“那我们进去了。”王鸿飞说完，江阔推门进入。
　　“江阔转头对着许芳说：“阿姨，我们先聊着，你先休息一下。”
　　两人一进去，就看见林深盘腿坐在窗台上，后背对着两个人。
　　那个背影要有多弱小就有多弱小，好像时间真的停止在他的身上，只要人一碰，就会灰飞烟灭。
　　“林深。”王鸿飞轻声叫。
　　林深手手动了一下转过身，下了窗台，对着两个人灿烂的笑了一下，回答：“你们来啦，坐着吧。”
　　王鸿飞心里特奇怪，看起来没事啊？
　　林深把水果切了一下，放到桌子上，也坐了下来。
　　“林深，你没事吧。”王鸿飞拿着果也不吃，“听你妈说你待在房间好几天了，你有什么事跟我我和江阔说，我们看能不能帮你。”
　　“没事，就是家里的事，有点闹心，”林深轻松回答。
　　语气里好像完全无所谓，无比的豁达，和刚才坐在窗台上那个沉默不语的样子，判若两人。
　　“没事，你跟我们说说，说不定会好受些。”王鸿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知道是因为家里的事，困在房间好几天不出门，说出来，心情肯定极度不好，可是眼前的林深，真的，让人说不出的感觉。
　　两人不是傻子，知道林深心里肯定有事，很难受。但是对方要表现出这样，让两个人不知道从哪里安慰。
　　林深低头吃起果。
　　王鸿飞踢了踢江阔的脚，使劲眨着眼睛，怎么办？你倒是说几句话呀。
　　江阔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脸转向林深，问道：“林深，你填了哪个学校的志愿？”
　　林深错愕抬起头，放下水果，拿起纸巾擦了擦嘴巴，笑着回答：“我还没填，还没想好呢。”
　　“明天中午就是截止填报了，你得赶紧啊！”王鸿飞有些着急，道。
　　“嗯，我心里已经差不多有数了。”林深回答，“不用担心。”
　　三个人又陷入沉默。
　　“第一次来我家，真的照顾不周，对不起啊，”林深把切好的苹果递给江阔和王鸿飞，“应该给你们准备大餐的。”
　　“谢谢。”林深接过苹果。
　　“大餐就不用啦，不过你会做饭吗？”王鸿飞咬着苹果。
　　“会的。”林深回答。
　　“行啊，林深，我说你不会的话，我们可以等江阔做给我们吃呢，他可会了！”王鸿飞激动说道。
　　“是吗。”林深应和。
　　“当然，超级好吃，不过你既然会做，我和江阔倒是想尝尝你的手艺。”王鸿飞说完咬了一口苹果。
　　“那行，下次……。”林深笑着回答。
　　嘟嘟嘟…
　　“我的手机响了，我接一下电话。”王鸿飞放下苹果，接电话。
　　“爸，怎么了？”
　　“你在哪？”
　　“我在同学家呢。”
　　“你赶紧来一下人民医院。”
　　“怎么了？”王鸿飞急的站了起来。
　　“你奶奶摔倒了，正在手术，跟你同学说下，就快点过来。”听筒里的声音似乎正在用力压制自己的不平静。
　　“好好好，我这就过去。”王鸿飞转头向林深，“对不起，我奶奶摔倒进医院了，我要过去看一下。”
　　脸又转向江阔，用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聊一下。”
　　江阔领会，点了点头。
　　王鸿飞转身跑了出去，下楼梯到客厅。
　　许芳看着慌张的王鸿飞，急忙从沙发上坐起来：“怎么了，孩子？”
　　“我奶奶进医院了，我要去看看。”王鸿飞停下脚步，额头都急出汗了，“江阔在里面陪着林深，阿姨我先走了。”
　　“诶诶诶，孩子，我搭你过去吧，快一些，这里不好打车。”许芳听到王鸿飞住院，也急了起来。
　　“好，谢谢阿姨。”王鸿飞嘴巴已经失血范白。
　　许芳抓起鞋柜上的车钥匙，就跟着王鸿飞出门。
　　林深听到窗外传来自己母亲汽车的开动，走到窗前，车子正好开走了。
　　江阔放下没有吃一口的苹果，走到林深旁边看向窗外，不过没有看到车。
　　林深转过头看到桌子那个垫着纸巾已经氧化的苹果。
　　“你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别人，说实话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聊天，他们现在都不在，我嘴巴比较严，我可以听，不会说出去。”江阔看向苹果。
　　“你话怎么那么多。”林深背对着江阔，冷冷说道，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滚。
　　林深盯着林深紧握的拳头，指甲都掐进肉里了。
　　“我不是很喜欢吃苹果。”江阔说。
　　“我很喜欢吃。”林深继续盯着苹果。
　　“你心里不舒服可以说出来，大不了哭一次心里都会好受些…”
　　“我真的很喜欢吃苹果。”林深打断，有些哽咽。
　　“林深，我说真的，我觉得…”
　　“我就是很爱吃苹果！”林深用尽全力喊完，弓着背，手掌捂着脸，眼泪崩溃而下。
　　江阔低头看地板上的眼泪，坐到和自己腿一样高的窗台，双手向后撑着，抬头看着天花板，深吸一口气，又呼了出来，左手拽过林深的右手，一把他揽入怀里，右手把林深的头按向自己的肩头，空出的左手又从林深腋下跨过抱住他的肩膀，眼睛平静的看向苹果，嘴里轻声说：“哭吧。”
　　林深越哭越大声，身体都止不住的跟着颤抖，十根手指紧抓着江阔的衣服，眼泪湿透了江阔左肩膀的衣服。
　　江阔突然感觉到自己后背疼得起来，心里暗骂。
　　卧槽，怎么还抓人呢？，艹，好疼，算了算了，忍一时海阔天空。
　　江阔时不时轻轻地拍了林深的后背。
　　过了不知道多久，怀里的那个人只剩下抽泣。
　　江阔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再抱一会儿吧，手都麻了。
　　最后连抽泣都消失了，江阔轻声问：“林深？林深？”
　　睡着了？不会吧，怎么办，动了不会醒了还继续哭吧？
　　江阔艰难的转过脸，看见林深闭上的双眼。
　　睫毛还挺长的，皮肤也挺白的，身体瘦了些。
　　江阔拍了拍林深后背，提了些音量说：“林深，醒醒，到床上睡吧。”
　　刚说完，林深果然动了一下，抬起头，抱着江阔的手又收紧了些，没醒，而是闭着眼睛，抬起一直腿跨坐到了江阔的大腿上，把江阔看得目瞪口呆。
　　我靠！这还得寸进尺了？王鸿飞那小子都不敢这样好吗！
　　这都没醒？我也是服了！看到这份上，我再给你趴几分钟！
　　结果是，太阳落山，天黑了，林深还趴在江阔身上，双手从头到尾都没有撒手。
　　江阔给父母发了消息。
　　------我在朋友家，晚点回去。
　　------鸿飞家吗
　　------不是，是介绍家教给我的那个同学。
　　------林深啊？
　　------嗯，先不聊了。
　　江阔把手机放好，又转头看向林深的脸，叹了口气，轻轻地抓住他的腰把身体往腿里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