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天上九颗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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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菁菁罕见地失眠了。
她大半夜地睡不着，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时间，翻来覆去。
最后她实在躺不下去，索性坐起来，想直接拿手机发消息给宋彬问他那句话什么意思。
什么“爱这里还爱这里的人”，到底是觉得中国挺好的，喜欢他故乡，顺便觉得故乡的人都挺好，越待越不想回去，不仅如此，中国这片广袤的土地还能住助长他的运势，让他的生意越做越好诸如此类的……
还是……
“这里的人”具体到某一个，比如——她自己？
她回想了一遍当时宋彬最后送她到宿舍楼底的表情。
分明很冷静嘛！
穿着浅灰色风衣身姿挺拔地站在凛冽寒风中，神色悠然，还嘱咐她上楼喝杯红糖姜茶驱寒，哪有一点刚表白完的样子？
果然第二种可能性完全没有。
她在脑海里pass掉宋彬喜欢她的想法，刷了会朋友圈。
却正好看见他新发的动态。
他分享了一首歌，《河西走廊之梦》。
好吧，这个动态很符合宋先生的日常，惯来令人捉摸不透。
既然如此，她还不如好好睡一觉。
于是，她就真的放下手机安心睡到天亮。
第二天是周末，她和黄灿灿一起去逛街。
迦蓝湖边是K市著名商圈，大型商场、剧院、艺术中心、酒吧等都聚在这里。
她和黄灿灿之前帮人配音拿了报酬，加上拍的微电影又得了奖，奖金数目十分可观，便约好今天血拼一场，把之前想买但舍不得买的东西一次性买了。
其间黄灿灿日常取笑她一个土豪，坐拥资产不计其数，却还要靠自己辛苦攒钱才能买摄影机，她便也例行一事地回答她：“像我这种早早没了娘亲只有一个形同虚设的爹的可怜女孩，你竟然还如此嘲笑，真是一点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没有同学爱。”
黄灿灿笑嘻嘻不以为然。
她们正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推开一家咖啡厅的门，准备找个位置坐下，夏菁菁忽然感觉后背一热，伸手摸了一下……咖啡？
谁泼她咖啡？
她和黄灿灿回头一看，端着杯子显得一脸无措的女士正是昨晚遇见的宋彬那个法国青梅。
此刻她举起一只手特意用法语说了句抱歉，嘴角的笑意却出卖了她的“无心之失”。
看来那杯咖啡是故意的了。
黄灿灿不知道洛雅说了什么，见她面色不善，便质问她：“你什么意思？在这里泼咖啡？你谁啊你？”
洛雅又用法语轻飘飘地说了句抱歉。
夏菁菁笑了一声，冷冷道：“女士，你好，这里是中国，烦请您用普通话。”她又压低了声音对她道，“你明明会说不是吗？”
洛雅装作什么也听不懂的样子，夸张地用法语继续说“Désolé”，声音引来了服务生，周围的人都向她们看过来。
服务生过来后没有搞懂什么情况，向她投来询问的眼神。
她对服务生笑笑：“这位女士刚刚无故泼我咖啡，我们现在出去说。”
洛雅闻言回头对服务生泫然欲泣，一副着急解释又不通中文的样子。
服务生以为她和黄灿灿为难了这位娃娃脸混血美女，想和她沟通。她想了一下，果断换了法语和她说话，让她有什么话出去说，洛雅见她法语说得挺流利，反而一言不发。
服务生见状插不上嘴，便看着她们离开了。
出了门她挑了处人少的地方，平静对她道：“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但无论如何你不应该泼我咖啡。”
洛雅闻言耸了耸肩：“我不是故意的。”
黄灿灿嘲讽她：“哟，突然又会说中文了？是那一杯咖啡给你的灵感吗？”
洛雅撩了撩头发不以为然。
黄灿灿继续：“你当这里是你家呢？想干嘛干嘛？”
她拦住了黄灿灿即将脱口而出的话，冷冷道：“首先，我不认识你。其次，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泼我咖啡，请你道歉。最后，这里是中国，你会说普通话，就该说普通话。”
洛雅显然没料到她这么单刀直入，蹙起了眉眼中又盈满了泪光，拿出手机拨了电话，不多久，宋彬从她身后的大厦走出来，见到她，有一瞬诧异，又看了看洛雅，随即了然。
黄灿灿只在讲座上坐第一排时近距离见过宋彬，此外便只在互联网和学校布告栏的海报上见过了。
宋彬初初走过来时黄灿灿还没注意，待走近了，黄灿灿睁大了眼看着宋彬，拉了拉她的袖子：“菁菁菁菁，现在走过来的是宋宋宋宋宋宋宋宋……彬吗？！”
她抚了抚额，姐妹，你这时候这样，实在是让我们气势上输了一大截呀……
她叹了口气，低低道：“你没看错，是他。不过灿啊，你能不能淡定一点，拎出点气势来啊？”
黄灿灿闻言像是反应过来，清了清嗓子，郑重道：“宋老师您好！”
…………夏菁菁无语凝噎。站在一旁的洛雅轻蔑地哼了一声
宋彬颇有风度地微笑着应了一声：“同学你好，叫我宋彬就行。”
黄灿灿惊了，没想到宋总宋美人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她瞬间又很没志气地倒吸一口凉气，但又想到输人不输阵，于是很快便强自镇定，云淡风轻道：“宋彬你好，真巧你也来逛街。”
夏菁菁服气，她家灿灿这演技和临场应变能力果然是未来大明星的料，她决定等未来做上大导演，便力捧灿灿同学为“演技派流量小花”。
“刚好我朋友在这里。”说罢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她。
看来是陪洛女士一起逛街的了，她意识到这一点瞬间有些不想搭理他，但左右洛雅也确实是他朋友，这句话也挑不出什么刺来，索性便打开天窗说亮话。
“你朋友，刚刚在咖啡馆里从背后泼了我咖啡，我不知道她无缘无故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宋彬低头向洛雅看去，洛雅颇委屈道：“宋彬，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是她们拿了太多东西走过我旁边，我不小心被碰到了，杯子没端稳就洒了。”
她似笑非笑盯住她：“哦？是吗？没端稳洒了？”
“对啊。”
她微微一笑：“那敢问洛小姐听说过‘大科学家牛顿坐在树下休息，被从树上掉落的苹果砸到’的故事吗？”
洛雅愣了一下，不明白她忽然问这个的目的，只是直觉地点了点头。
她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手指勾着钥匙圈转了几圈，银色的钥匙在阳光下现出耀眼的弧度，不断地上升又降下，但最终还是如往常一样毫不意外地归落原点。
夏菁菁看着垂挂的钥匙，淡淡道：“牛顿被苹果砸到，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她笑了笑，“当然，且不论这个故事是否是杜撰的，但地心引力确实存在。”
她的视线从钥匙慢慢向上转移，逐渐和洛雅对视。
“所以，洛小姐你能告诉我，本该被无意洒落的咖啡，怎么会忽然改变方向，忽然向上泼到我背上呢？还是接近肩膀的地方？”
洛雅闻言狠狠咬住唇，脸上青白交错，过了好半晌，才辩驳道：“那时我身边刚好有人经过，碰了我手臂一下，所以才不小心泼到你背上。”
她闻言淡淡一笑，也不反驳，只道：“虽然我和我朋友没看见当时到底有什么人经过，但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想必也不会骗我。”
洛雅紧紧抿住唇，向宋彬投去求助的目光。
宋彬看了她一眼，眸中没什么情绪，只对她道：“你继续说。”
洛雅面容霎时惨淡。
夏菁菁继续道：“有一点我非常不明白，还想请洛小姐解释一下。”
洛雅睫盈泪光，泫然欲泣。
“从昨晚我第一次见你时，你和宋彬说的就是中文，”她将钥匙在手上转了一圈，利落放回包里，“很明显，你的中文挺流利。”她拉上包包的拉链，一字一顿，“那为什么刚才在咖啡馆里，却执意不肯说中文呢？”
她说完这句话，氛围一时凝窒。
洛雅无言以对，颊上沾满了泪水。
如果说故意泼咖啡还可以找借口，那么故意不说中文，却无法回避。
夏菁菁坦然看向宋彬：“我的问题问完了。”
宋彬微微一笑：“条理清晰，逻辑分明，口才不错。”
她挑挑眉，没想到宋彬会评价这个。都这时候了，竟然还不为他的小青梅说几句话维护维护，安慰一下，任凭她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真是心狠呐。
她兀自在心中慨叹一番，对面洛雅眼妆都哭花了，便准备功成身退。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她轻松地看向灿灿，“灿啊，我们走……”
“等一下。”
最后一个字将将要出口便被宋彬好听的声音打断。
她偏了偏头看向他，难道这时候他才打算出言维护他的小青梅？
宋彬似乎猜出她心中想法，温和地笑了笑，转而冷然道：“平时在公司，偶尔有员工之间为了晋升而做一些不光彩的事。”
夏菁菁怔了怔，这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以上位者的语气提公司的事。
大部分时候宋彬给她的感觉都像是一位……大学教授，书香门第，宁静淡然，即便偶尔被激怒，也是隐而不发，用其他方式还报回去。这次却凝肃起来，俨然变了个人。
只听他继续道：“遇到这种情况，一旦被发现，直接开除。我们公司不会留这种心术不正的人。”
洛雅面色惨白。
没想到呀没想到，宋总着实不是心狠，而是雷厉风行，铁石心肠啊。
“今天在这里，我不是谁的上司，也不是谁的老师。”他理了理衣襟，“但既然洛雅是我的客人，无论刚才发生的事是出于什么原因，我替她道歉。”
黄灿灿闻言有些急了，脱口而出：“宋老师，这事又不是你做的，凭什么是你道歉？”说着看向洛雅，怒目而视：“要道歉，也该是当事人道歉！”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天上九颗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