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前堂春

8、莫来惊扰

　　敖广稀里糊涂的去问婆婆，才知道龙族血脉珍贵，无论男女皆可生育。
　　莫名有了孩子，敖广才渐渐的活了过来。他想，无论如何，他都要让龙儿离开这片深海，离开这万年寒凉的东海。
　　他还在想，这孩子怎么说，都是帝俊的血脉，带他出海应该不是一件难事。
　　他想的天真。
　　竟然还暗暗生了几分期待。
　　直到帝俊来东海的那一夜。
　　他看着时隔五百年终于出现在他面前的帝俊。五百年时光造就的丰神俊朗，霸气天成。只是他眉间的温润全部褪去，变成了看不穿的凌厉和凛冽。
　　敖广看着他，忽然觉得陌生，那个曾经最熟悉不过的人，那个曾经一遍遍亲吻过他的龙角的人，那个神色戏谑的看着他低笑的人，好像他的一番痴妄。千百年的等待似乎不过是他在东海底做的一场旖旎深情的梦。
　　帝俊一步步破水而来。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可恨我？”
　　敖广看着他，说不出一个恨字。
　　那时光翩芊而过，忘不掉的始终是几千年前他在树林遇到他，眉眼带笑的他：“你是龙么？”一个字，就心动。
　　爱无法，恨无由。

　　敖广身上银链叮当作响，百年不曾见光的面色清冷苍白。
　　帝俊看着他，看了很久，他还是安安静静的，不肯说话，甚至不肯怨怪，帝俊忽然觉得烦躁，他是不是连恨都不肯恨他了？明明之前每次见面，他虽不说什么，可是眉眼中始终有碎碎的欣喜和悦动的光彩。那流动的喜悦，才是他多少年来为数不多的温存。
　　可是他现在却眉目低垂，无波无痕。

　　敖广思考了很久，终于决定了什么似的抬眼看向帝俊，开口道：“那孩……”
　　话还没说完，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声音，依旧是悦耳动听的音色，说出来的却是世间最残忍的事：“可龙族始终是妖族，我也无法……”
　　敖广一点点的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说什么？”

　　帝俊看着他眉目之间迸发出来的痛苦，忽然觉得不敢再说什么了。他刚才怨他不肯正眼看他，烦躁之余又觉得心虚，他始终知道自己做过什么。五百年前将他打入深海的是他，千年来负他深情的也是他。他口不择言，只想想个办法让他不要那么怪他，却不曾料到敖广的反应如此之大。

　　敖广看着他，泣血般开口：“你始终觉得龙族是妖族？那你又为何让龙族镇守妖族，又为何在五百年前招我惹我？”
　　“帝俊，你无心，我却有意。你回你的天庭去，我们自此，再也不要见面了！”
　　帝俊心知不妙，却不知怎么应付眼前的境况，只找话说到：“你刚才想说什么？”

　　敖广盯着帝俊，一字一句：“我说，你可以去你的天庭了。我对你从来无情无义。我在东海已结良缘，我们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我腹中有子，希望你莫来惊扰我们阖家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