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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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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犯的错……与家人相关。那包庇我的人……为此赔上了性命……宫主,这些我日后再告知你好吗?”
扶疏没说是难言之隐不能告知,而是说以后再说与乐幽听,乐幽心下欢喜,点头答应。
扶疏敛神不再想过往,对乐幽说:“既然我们准备坐以待毙了,不如就在此处搭个舒适的帐吧,总比露天席地来得好,你也不能受了凉。”
“好,都听你的。”乐幽将乾坤袋递给扶疏。
乐幽手抬不起来,帮不上太多忙,扶疏一人费力好半天才松松垮垮的搭好。继而进帐内取出被榻厚厚的垫了,扶乐幽躺上去,“如何?可还舒适?”
“……太软了,怕是对骨头生长不利。”
“这样吗?”扶疏只好又将乐幽扯起来,拆了几层垫子,“你摸摸,如今可行了?”
乐幽坐下试了试,“可以了。”
扶疏便又为自己铺榻,奈何这帐外间看起来大,里间却是甚小,乐幽宫里又都是好东西,带出来的榻又长又宽又厚,铺了乐幽的便铺不下扶疏的了。
乐幽见状,试探的问:“搭不下了,上神若不嫌弃,就与我一个榻吧,我睡远些。”
扶疏扫了一眼帐内,“好。”也不扭捏,脱了外袍躺下了。
乐幽往里靠了靠,两人中间便空出了一人空隙。
“晚了,睡吧!”
乐幽依言闭上眼睛含笑睡了。
夜间刮风,吹得帐子哒哒的响,像是那风专程在用力拍打帐布一般,吵醒了扶疏。他转头看向乐幽,乐幽想来是极累了,这都不曾被吵醒,扶疏放下心,正待继续睡时,帐顶竟被吹塌了!要看就要砸到乐幽,扶疏眼疾手快将乐幽揽入怀中护着,那帐顶便狠狠砸在了扶疏身上。扶疏没忍住,“啊”了一声。
这下乐幽不可能不醒了,他睁眼看见这情形,吓了一跳,“扶疏!你可伤了?!”
扶疏一手抱着乐幽,一手扒拉着帐布,“无妨,怪我手拙,连个帐都搭不好!”
“第一回难免的,明日重搭便是。你真没事吗?”
“嗯,无妨。”扶疏扒拉了半天将帐布拉开些,将帐顶又勉强支起来了些,这才有了空挡活动,他这便要起来重新搭帐,乐幽拉下他,“算了,看这样子很快就要下雨,你要是将帐拆了又来不及搭好,我们便要淋雨了,就这样将就将就吧。”
“这帐布将我们封死了,怕要呼吸不畅,我去远处掏个洞。”扶疏说着还是翻身起来,撅着屁股在远处挖了几个洞,又在洞外戳了几道引水沟,如此里高外低,就算是下暴雨也不至于积水进账内,又能放些新鲜气息进来,账内瞬时舒畅了许多。
乐幽望着扶疏的屁股,闷闷笑了好久。
扶疏挖好沟渠,回身过来讪然笑道:“看我办的这事!”
乐幽不晓得从哪里摸出个帕子来给扶疏净手,“上神哪里做过这些,自然手生。我与青萝被赶出来那会儿,这些都经历过的。”
“帐子也塌了?”
“是啊,塌了不止一回呢。青萝每回都要叽叽喳喳的骂我好半天。”
“可砸伤了你们?”
“我回回护着青萝,他倒是无事,我砸伤了两回,现在眉骨上还有一道小疤痕呢,你若剥开我的眉毛看就能看到。”
“真的?我看看!”扶疏凑上去仔细看。乐幽噗嗤笑出声,“这黑灯瞎火的若还能看见,我岂不是破相了!”
扶疏笑笑,捏了个手灯,剥开乐幽浓眉,果见一道细疤,那疤上已不长眉,全靠旁边的眉毛覆盖住才不至显眼。
扶疏脸靠得太近,乐幽有些面讪,伸手将扶疏的手灯灭了。
“你与青萝,受苦了。”
“受些排挤而已,算不得苦。”
扶疏重坐下,无意间揉了下肩膀,待他意识到急急放下手时,乐幽早已察觉到了,“伤了肩膀?!”
扶疏瞒不住了,只得道:“帐顶打下来时,我抬臂挡了一下,无事的!”
乐幽哪里肯再信他,“上神,你撸起袖子我看看!”
扶疏只好扶起袖袍,奈何看不到伤处。
“将这只袖子褪下来看看!”
扶疏面赧,却也知道乐幽不会善罢甘休,只好褪了一只袖子。
乐幽就着扶疏的手灯看去,好大一块乌青!连忙从旁边摸索出乾坤袋来,翻出了伤药给扶疏涂上,“这伤药疗效好,过不几天就没事了,你忍忍。”
扶疏破笑,“我又不是小儿,这点小伤还需忍忍?”
乐幽却笑不出来,“你是为护我受的伤。”
这事扶疏扯不了谎,毕竟乐幽醒来时在他怀里,他的手确实护着他的。
乐幽将伤处裹好,又替扶疏将那只袖袍穿上,低低道:“从来只有我护着旁人,没想到如今也有人护我了!”
扶疏捏捏乐幽的手,想说以后我都护着你,却又不敢说出口。他与乐幽,还有以后吗?
沉默间,账外稀里哗啦的雨声果然传来了。扶疏招呼乐幽躺下,看着那歪歪斜斜支起的一点帐顶上噼里啪啦砸得越来越响,突然心情很是低落。
如今帐内空间更小了,两人挨得紧,又都不说话,外面雷鸣电闪,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气氛十分寂寥。
乐幽突然掩袖打了个响嚏,将扶疏从寂寥伤神中拉回来,“宫主冷吗?”
乐幽扯扯被角,“有些冷。该听你的,多垫几层被榻的。”
“谁知道会屋漏偏逢连夜雨呢!”扶疏将乐幽搂进怀里抱着,这动作似是与冷这个字连成了串,只要乐幽说冷,扶疏自然就抱,待他反应过来这是魔里养成的习惯时,为时已晚,乐幽已在他怀里了。
乐幽也愣住,不敢动,生怕动了扶疏后悔。
扶疏抱都抱了,此时也不好反悔了,就将错就错吧,以后没得这样的时候了!便顺势将乐幽紧了紧,“这样可好些了?”
“嗯。”乐幽低低答道,生怕说话声太大,惊了这个美梦。
乐幽这身子,可比魔里单薄多了,这背脊竟磕手,扶疏又是忍不住一阵心疼,再将乐幽紧了紧。
乐幽不敢相信扶疏不仅抱他,还越抱越紧,试探的将自己的手搭上扶疏的背,扶疏并未躲开,乐幽便也将扶疏抱紧了些。
外间风雨声更大了,扶疏心里却暖和了起来。
一夜过去,两人再出帐时,发现周围掉了好多被吹断的树枝,可以想见昨晚的风雨有多大!
扶疏将乐幽安置在已吹干的大石上,自己去收拾帐布被榻等,那帐布倒是结实,一点没坏。垫在最下层的被榻却被雨水扯湿了,八成是要不得了。两人睡得踏实,也不知道那湿气有没有入体。
“宫主,现在可还觉得凉?”
乐幽说不凉,却又不识时机的打了个响嚏。
扶疏连忙过去摸他后背,冰凉的!看样子雨水湿气还是扯到了乐幽。他从乾坤袋中翻出浴桶棉帕衣物来,“泡个滚水澡吧,去掉这湿气,不然于你骨头不利。”
“泡澡?这光天化日的?”乐幽有些怕羞。
“我给你捏个结界,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可以看到外面,如此你就不必怕人偷窥了。”
“和上神巴下的院子一样的结界吧?那回我在空中,怎么也瞧不见你家就是这个缘故吧!”
“没错。”
“行!”
扶疏施法,只见千万条细细的水流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注入浴桶中,不时就集满了!
乐幽第一回见此盛景,又是第一次见扶疏施这般大的术法,叹为观止!
扶疏走去桶边又施法将水烧得烫烫的,唤乐幽快些过去洗。
乐幽走过去浴桶旁,扶疏便走远了些,手指微动,将结界拉好了。“好了宫主,可以褪衣洗了。”
乐幽慢腾腾的褪掉衣裳,跨进桶中又收回,“啊!烫!”
扶疏背着身在收拾刚刚没收完的帐布被榻,“就是要烫些才有用!”
“皮子都要煮熟了!”
“休要玩闹,快些泡好!”
乐幽只好忍着烫下水去,嘴里不停的“嘶嘶”,适应了好半天才忍住。
“现在舒服了吧?”扶疏听他不叫了,八成忍住了那烫。
“嗯,舒服!”乐幽将头靠在桶沿放松道。
“水要是快凉了就叫我。我给你煮煮,多泡一会儿。”
“哦!……上神,你施法时真好看!”
扶疏破笑,“是那水流好看吧。”
“都好看!你最好看!我还没见过你这般施法呢,今日算是开了眼界了。”
“你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再看见别的上神施法才好!”
“为何?”
“你是诛神族啊!若要看旁的上神施法,八成是要与你打架,我愿你此生都不要去诛神才好!”
“我看上神一人就好了!”
“嗯,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打你的!”
“那是自然!我也绝不会与上神为敌!……上神,你那小水柱是从哪里引来的?”
“天地树木花草都有。昨日下那么大的雨,要引水很容易。”
“那时在雾山你怎么不引水来给我喝?白白将我渴昏迷了几天!”
“你可知雾气是何物形成?”
“水。”
“那我引来,你敢喝吗?!”
“哈哈……也是。”
……
“上神,你翻翻乾坤袋里可有泡澡的药材。”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扶疏赶紧打开乾坤袋看,泡澡的药材没翻到,倒将那日看过的虎狼之药翻出来了,“乐幽!你做什么带这个过来!”
乐幽看去,脸红道:“我不是故意的,昨日走得急,我便将手边的东西一股脑儿全丢进去了!”
扶疏将那物丢回去,又翻了一会儿才找到泡澡用的药材,看看说明,能驱寒,正合用。
“宫主,你先披了棉巾出来下。”
乐幽依言做了。
扶疏走进结界,将药材丢进浴桶,施法将水煮开了,待药效煮出来,水凉了些,才叫乐幽又泡进去。如此几回,乐幽皮子都泡皱了,扶疏才允他出来。
乐幽穿好衣裳出来,巴巴的撸起袖子给扶疏看:“你看,真的烫红了!”
扶疏望了望乐幽的手,又抬头望了望他的脖颈,那皙白的脖颈上也是红白分明,看样子确实全身都烫红了,忍不住笑道:“再煮煮,真能吃了!”
乐幽委屈的放下袖子,“这要是破相了,上神可要负责!”
扶疏笑着继续做早食,道:“宫主破相了也好看,无妨的!”
乐幽这才高兴了,挨着扶疏坐下:“做什么好吃的呢?”
“看不出来吗?”扶疏讶道。
乐幽再望了望锅内,“看不出来……”
“哎!”扶疏叹口气,“那你将就着吃吧。”
“好,上神煮的毒药我也会吃的!”
扶疏觑了乐幽一眼,“我用心煮了一早上,你竟比之毒药!”
乐幽以为扶疏真生气了,忙哄道:“不是毒药不是毒药!我说错了,上神莫恼!”
扶疏破笑道:“逗你呢!只不过这厨艺一道真的要天分,不是多做几次就行的!我是做不出好吃的东西了!”
乐幽笑道:“无妨,有我呢!我有天分!”
扶疏笑笑不作声。
乐幽知他的意思,却也不想多思,笑问:“可以吃了吗?好饿!”
扶疏又在锅里搅了搅,“熟应是熟了……”
“那便吃吧!”乐幽递了碗过来要扶疏盛。两人吹吹呼呼的吃完,乐幽也不晓得他吃下了什么。
那人一直不来,扶疏便潜心照料乐幽,他在乐幽指示下,费了好几番功夫才将账子搭得牢牢的,账内铺了几层油布,再不怕雨水湿气,铺好被榻才算满意了。
山间无事,扶疏便不停的煮补品给乐幽吃,吃得他肚圆面红,长了些肉,身子日渐好了起来。
这日乐幽正皱着眉吃补品,突然肃目抬头对扶疏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