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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我要拉我大哥的手!你作甚扯开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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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雾气有些古怪。”乐幽说。
扶疏点头,“没错。”
“先前旡夊从半山腰上下来,说那处雾气更浓,我们如今才刚至小半山腰已察觉出不对,旡夊为何说那处与山下无不同。”
扶疏道:“旡夊他们自来到这世上便被我禁锢在方寸之隅,从未放他们出来涉世过,他分辨不出来或察觉不到也正常。”
乐幽道:“原来如此。”
回川道行浅,看不出有何异常,问道:“这雾气,有何不寻常?”
乐幽摇头,“说不出。扶疏?”
没想到扶疏也摇头,“我也看不出。那我们还上去吗?”
乐幽笑问:“你怕了?”
扶疏笑答:“嗯,怕麻烦。”
“那我们便下山吧!不过山顶一方湖水而已,无甚稀奇,我家边水色胜此十倍不止,日后我带你们去看!”
扶疏与回川笑道:“好!”
一行人光是准备上山就足足用了月余,如今不及半山腰,说不去就不去了,也无半丝遗憾,当真是肆意得很。
按说下山要快许多,天黑也能到山底了,可三人走了数个时辰还在茂密林中,没有半分要出林子到山底的迹象。至夜,三人都觉得不对劲了。
回川先说:“大哥,我们似是一直下不了山呢。”
扶疏环顾四周,景色都差不多,说不出走了多远了,但雾气却更浓了,明明上山来时,山下是没有雾气的呀。他早先已发觉不对,便沿路撒了些扶疏香,若是一直打转,该能闻到香气才是,可他并未闻到,难道……
乐幽也正打量四周景色,“上山来时光顾着与你家人斗气了,也没留意山下风景与此处有哪些不同,此时雾气这般浓郁,更是看不出走到哪里了。”
扶疏讶道:“斗气?”
“是啊,除了旡夊,其他人都不肯穿木屐,要丢掉,我与他们争辩了一二。贪火的火气比之平日里更大了,丢下木屐就怒气冲冲的跑了;惕栗也不似平日里的活泼模样,战战兢兢的,一会儿说怕你,一会儿又怕我;就连介子也不似往日般和煦,唯独旡夊相反,他似是比先前更热情更好相处了一些。”出了不乱那事后,乐幽并未觉得几人反常是什么大事,随口讲与扶疏听而已,不曾想扶疏听完却神色凝重了起来。
“怎么了,扶疏?有何不妥吗?”
乐幽不知旡夊他们的真实身份,扶疏便不知该如何说起,想了想问:“他们出来时,山下已有雾气?”
乐幽回忆道:“似是有一些吧,看不出来,但天色却是不甚明朗的,那时可正好是艳阳高悬之时呢。”
扶疏沉思道:“这雾气,似是能将人最突出的本性愈发显现出来。”
“这般古怪?为何我们三人无事?”
“我二人法力高深,影响自然小,至于回川……”
扶疏望向回川,回川正炯炯有神的看着扶疏,“八成是因为他性子单纯,无甚突出之处,所以看不出来吧。”
回川听完笑笑,眼睛却未从扶疏身上挪开。
乐幽看着他,心里嘀咕,这回川平日里也尊他大哥是天,唯他马首是瞻,今日这孺慕之情似是更甚了,这便是回川受影响之处吧。乐幽又看看扶疏,扶疏似是没看出来回川的异常。乐幽心中有私,便也未明说。
扶疏担心这雾气渐浓会使情况不妙,便对乐幽说:“我们腾出林去!”
乐幽说好,当先抓过回川御上小花往上冲去。扶疏试了几次,竟抓不来云,只好御气跟上乐幽。
两人往上腾了许久,却还在林子里,见不着树顶。乐幽看看扶疏,没想到扶疏竟也出不去,乐幽这才真正觉得这山不妙了。
两人便一直往上腾,可无论他们腾多高,都始终笼罩在林子里,像是这林子也一直在跟着他们往上涨一般。扶疏试着用了些法术,都无用,乐幽也用鸿蒙之力斩了数下,也无用。两人相视一眼,落下地去。
“莫非这雾气不仅让人性情大乱,还是个结界?”乐幽问。
“似乎确实如此。”扶疏答。
“你竟然也无法冲破?”
“我略微试了下,不行。”
“为何只是略微试下?你本事当是大的很才是呀。”
扶疏苦笑道:“我本事大,你可看我用过多少?”
乐幽想想,除了些小打小闹的法术,确实不曾见扶疏使过什么本事。答道:“不曾见过,怎么?忘光了?”
扶疏被逗笑:“那倒不至于,有些难言之隐罢了。”
即是难言之隐,乐幽回川二人自然是不好多问了。
“宫主的鸿蒙也不行?”
乐幽道:“不太行,说来也怪,我这鸿蒙在这徒有其型无其韵,使出来的威力不及平日里万一。”
“这雾气还能削弱法力不成?”
回川闻言试了试,当即道:“大哥,我一点法力都使不出来了!”
扶疏闻言探探自己,似是无甚影响。乐幽将天赐的鸿蒙与绛皓都试了试,“我这儿的都削弱了许多!”
奇怪了,为何独独扶疏的法力不受影响?但这又有什么用,他空有一身本事,却不便使出来。
“我们再想想其他办法吧。”扶疏道。
乐幽答:“也只好如此了。对了,我们下山半日也不晓得走到了哪里,为何先前旡夊却能从山腰下来找到我们?”
扶疏摇头:“我不知。”
几人带着疑惑继续往下走,扶疏还是一路种香,乐幽便一路做些记号。回川紧紧跟在扶疏后头,只顾着看他了。
扶疏已将旡夊众人反常据实告知他们,下山之前再不许他们出现了,众人一损俱损,也只得遵从。
三人又走了许久,夜色愈深,雾气也愈深,山却愈发望不到头。
回川率先不肯走了,拉着扶疏的袖袍说:“大哥,我饿了。”
扶疏便停下来说:“那就便先吃些东西吧。宫主,我们还有何吃食?”
乐幽在乾坤袋里翻了翻,掏出一些先前剩下的粮油菜蔬,“能现吃的没有了,要起灶做。”
“那便做吧。”
乐幽便又掏出一应炊具,洗米做饭。
平日里这时回川都要主动上前帮忙的,今日却是紧紧挨着扶疏坐着不动,眼睛一刻也不曾离了扶疏。
乐幽喊道:“回川!你过来生火!”
扶疏在择菜,闻声转头望向回川,回川像没听见乐幽招呼般瞧着扶疏笑。
“回川!”乐幽声音更大了些。
回川这才答他:“宫主,何事?”
“过来生火!”
“哦。”
回川望望扶疏,依依不舍起身去做事。
扶疏做菜的手艺乐幽是见识过的,故而只让扶疏打了下手,他掌勺。回川今日做事心不在焉的,帮了不少倒忙,让乐幽很是不愉快。
吃饭时回川还要挨着扶疏坐,乐幽率先一屁股坐下,挤开了回川。若是平日,回川当是笑笑走开的,但今日他却不肯了,对乐幽道:“宫主,我本要坐这的!”
乐幽说:“我也是本就要坐这的!”
“我先来的!”
“我先坐下的!”
“你故意挤开了我,你……不讲道理!”
“那你也凭本事将我挤开吧!”
回川像是小儿犯了犟,放下碗箸就开始拉乐幽,可任凭他怎样拉扯,乐幽都不动如山,自顾自的吃他的饭。
回川拉了一会儿拉不动,对扶疏喊道:“大哥!”
扶疏看着他们小儿般斗气的样子好笑,拍拍另一边对回川说:“过来这边坐吧!”
回川道:“不要!我先来的!我就要坐这!”
扶疏只好与乐幽打商量,“宫主,不如你换一边坐?”
不成想乐幽也犯了倔,答道:“不要!”
扶疏只好站起来自己换了个地方坐,回川眼疾腿快,跟着去挨着坐了。
乐幽只好重坐下,看着对面回川得意的样子,若有所思。
饭毕,扶疏要去洗洗刷刷,乐幽让他放着,喊回川做。回川不肯了,乐幽抡起袖子就要过来揍他,回川躲去扶疏身后,“大哥,宫主抢了我的位子,如今还要打我呢!”
扶疏笑道:“好了,莫顽皮,我们一起去将碗箸收拾了吧,宫主掌勺甚是劳累,让他好好歇歇。”
“好!”这回川,乐幽喊不动,扶疏一说就听。乐幽扯过扶疏道:“你莫非还未看出来?”
扶疏望着回川忙活的身影道:“看出来了!”
“看出什么了?”
“回川的小儿顽劣本性,被这雾气诱出来了。”
“就这样?”
扶疏诧异望向乐幽:“还有什么?”
“你当真看不出来,还是不欲道破?”乐幽认真看着扶疏问。
扶疏一脸茫然,“宫主何意?我当真不知。”
乐幽不晓得是实话告知扶疏好呢,还是任由他懵懂不知的好,一时拿不定主意。
“宫主?”
“那你再看看吧。”乐幽想着扶疏若不懂,他说出来他怕是也不会信,决意再等等。
回川很快做完事,跑过来缠着扶疏道:“大哥,我收拾好了!”
扶疏不想平日淡漠寡言又识理知礼的回川,被雾气这一闹竟变成了天真顽童模样,便真当他只有惕栗那般大的样子哄道:“回川乖!”
回川扯着扶疏坐下,“大哥,我们用过晚膳了,贪火惕栗他们为何还不出来玩?”
扶疏道:“我让他们在家玩了,近日不必出来。”
“为何?”
扶疏不答回川的话,反问道:“怎么,你不想大哥陪你,想要他们陪?”
“才不是呢!我只要大哥!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贪火大哥那般凶神恶煞的,我才不要与他玩!”
“那惕栗呢?你可喜欢他?”
“惕栗不懂事,我有时喜欢有时不喜欢。”
“介子呢?”
“介子大师虽面上笑着,但我总觉得他阴恻恻的,我有些怕他!”
扶疏黯忖:回川看得倒准。又问道:“那旡夊呢,他性子那样好,你必是喜欢他的!”
“嗯!我喜欢旡夊,他长得好看,对我也好,还教了我手语呢,大哥还不知道吧,我现在与旡夊谈话可以完全不用笔墨了!”
“我知道,回川聪慧,短短几月便学成了,大哥可是花了几年呢。”
“那般久?大哥定是故意这样说哄回川开心的!”
“不是,不过大哥与他单独相处时日不多,故而学的慢些也是有的。”
“大哥,旡夊是你亲弟弟吗?”
“不是。”
“你们为何从不一同出现?”
扶疏笑道:“家中有难言之隐。”
“什么难言之隐?”
扶疏不想回川今日竟要刨根问底了,正不知如何回答,乐幽在旁说:“难言之隐就是要你莫要多问了!”
回川瞪了乐幽一眼,“我偏要问!”
回川症状愈发严重了,乐幽心想,担忧的望了望扶疏。
扶疏意会到,对乐幽摇了摇头,示意无妨。对回川道:“回川乖,大哥日后再告诉你好不好?”
“好!大哥说的都好!”回川说着就要去抓扶疏的手,乐幽闪身过来扯住他,“你作甚!”
回川被扯开,有些生气又有些委屈,大声道:“我要拉我大哥的手!你作甚扯开我!”
“有话好好说,你拉他手意欲何为!”
“不何为。我喜欢我大哥,想拉他的手,不行吗?”
“不行!”
“为何不行!”
“男子间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我就要拉,不要你管!”回川说着又要去扯扶疏。
扶疏也不让开,乐幽又扯开回川,道:“我今日就管了!”
回川不理他,左突右闪的想要绕开乐幽回到扶疏身旁去。
乐幽心下道:不成!这魔要着到什么地步才是头?得及时止住回川,以防他做出更过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