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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我的姻缘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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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财尽只图贞儿笑,性命随唯愿王爷安】
一大早,贞儿就穿着新做的男装守在了王府的库房门口。王爷则罕见地换了朝服,对前来的地方官深施一礼。
“诸位大人不用紧张,今天本王只是有一事相求罢了。”看着吓得快跪了的官员们,昏王第一次在众人面前显出了一身正气:
“此次出征讨伐慕海妖国,咱们郡虽然不用加捐了,但募兵的数量也是相当沉重。说是一户一丁仅仅征收兵户子弟,若是独子也按律可以赎兵役。但本王算了一下数字,咱们若是想完成圣命的要求,连三丁以上的民户也要……
也罢,皇命难违只能想办法补救了。孤儿寡母,衰翁老妪,均需得活。诸位大人请看,这库房里便是本王的全部家当,能够换成现银的都已经兑换成了现钱。还请诸位大人帮忙,在给壮丁发兵书的时候,将银两一并发下去,虽然每家每户也分不到多少,高低是给孤儿寡母留一份保命的指望。”
说完,王爷对平时根本看不上的郡府官员们又是一个长揖,贞儿也一把拉开了仓库的门。见到里面金灿灿、银闪闪堆得满满的银钱,在座的官员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呵呵,不瞒大家,为了这些银两本王的侧妃已经把府里值钱的都卖了,如今我这里连过冬的裘衣都找不出一件。”
府官们更是吓坏了,太守带着众人直接跪了下来:“王爷这万万不可啊,您毁家纾难,让我等做臣子的何以自处啊。”
王爷笑着摆了摆手:“诸位大人都请起吧。此去当什么镇异将军,本王自知必死。将死之人要钱财无用,倒不如散了出去给能活的人留份指望,也让咱们郡里的子弟能踏实上阵不是?
当然,这钱也不是好拿的。毕竟是本王一生的积蓄,咱们也就只能先小人后君子了。一会麻烦诸位和本王立个心咒言灵契,保证绝不贪墨按时送达,回去也和兵丁们立一下。只要这钱能够按时送到,本王便死而无憾了。”
一番笑着说的话,把一群跪在地上的官场老油条都说哭了,只剩此起此伏的谢恩:“谢王爷大恩。”“谢王爷大恩。”
自豪伴着苦涩,王爷回身用眼神安抚了一下快要落泪的贞儿。“还有一事,希望诸位大人能同样立心咒言灵契不得外传。”
“王爷请讲。”“王爷但凡有吩咐臣等绝对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哈哈哈,到不用那么麻烦。只要诸位大人答应不外传就好。其实,各位大人也都是心知肚明,只是谁都不敢说而已。这次国舅兴兵,本王因为得罪了京里肯定是回不来了。而这样连续贸然兴兵,胜算也不大。
按照历次的常例,一旦战败恐怕还是要征赎户的,咱们郡的配额也肯定不会少。一旦开始征赎户,请诸位麻烦一点赔去慕海的赎民用心挑一下:因为战乱、被抽丁而生活困难的和女户优先;家里顶梁柱出征的次之;孩子多、要赡养老人的再次之;之后便照以前的习惯抽签定吧。”
“王爷,您,您这是何意啊?”
王爷摆摆手,“不是为了故意折腾你们。说句大不敬的话,此次兴兵败局已定。按照往年的先例,兴兵之后百姓的日子便会辛苦好几年。
钱都上缴国库用来打仗了,州府、郡府的大库里库银剩不了多少,时常还会被要求加捐。既然咱们官府无力救民,倒不如放这些难以活命的可怜人去慕海。说不定还能有一条生路,本王在这里替那些孤儿寡母多谢诸位了。”
太守也哭了出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地上叩首:“一定一定,微臣无能护佑不住一方黎民百姓,还让王爷如此费力费心。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啊。”
贞儿静静地站在大库旁边,含着泪见证了双方立下心咒言灵契,帮几位眼圈红红的大人颤抖着装走了所有银钱。目送着他们三步一回头地消失在了地平线。
“我觉得真的挺可笑的。太守说的对,一方父母官就是要护佑一方百姓。你个闲职的王爷是该为国家尽忠。但京里祸害着百姓贸然出征、加捐,却要一个王爷典当财物救百姓。自家子民被朝廷逼到要做赎民去敌国方能活命,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贞儿愤愤不平地望着几位大人离去的方向,简直要气笑了。
王爷则是一脸彻底想开了的样子,从后边抱住贞儿,像企鹅一样摇啊摇:“这已经不是我们能管的了。我就问你啊,我现在是穷光蛋了,明天菜都不知道拿什么去买了,栾家大小姐还乐意跟着我吗?”
贞儿嘴角的弧度一下子明朗了,回过身重重地点了头:“嗯!”
……
王府账上再没有一两现银了,但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靠厨房里的存货,又把王爷房中的几件家具偷偷典当了,日子倒也过得下去。
高低府里也只剩牛师傅了,焱儿哥每天便坐在蒲团上光明正大地研究慕海国,天天心情都很好,一点都不像马上要去战场送死的样子。看见贞儿走过来,自己总是打心眼里开心。当然,看着贞儿每天都莫名奇妙盯着自己一个人在那里阳光灿烂地傻乐,焱儿哥也是有点小尴尬的。
可有些事情还不到说破的时候,反正已经找到了法子赢回贞儿,焱儿哥比以前更爱开玩笑了。什么身份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常常搂着牛师傅的肩膀,跟人家一起喝酒划拳:“牛师傅,听我一句。如果将来征赎户,你一定要去,真的。说不定我媳妇被俘,你俩还能见着呢。到时候可得帮我把她喂胖了啊。”
三人一下子都笑了,贞儿也脱口而出:“你这样子还真有点像他。”
焱儿哥一激灵,好像一下子抓住了重点,眯着眼睛问道:“你说像谁?”
“没谁。”贞儿忙收了心神,回了屋,顺手还带走了桌上的酒壶……
出征前一天,焱儿哥终于腆着脸,抱着被子笑眯眯地主动搬了回去。贞儿倒也没拦着,由着哥把自己抱在怀里。
“贞儿,我总算找到办法了,这次可绝对不能让你再跑了。我带你重入轮回,咱们俩重新开始好不好?”焱儿哥说得兴高采烈,贞儿却好像只听出了悲凉,咽下泪水只说出了一个字:“好。”
“嗯,那就好,你可是答应我了啊,不许反悔。”
“嗯。”
“诶贞儿你说啊,这凤凰没有下辈子,但若是有下辈子你还能做凤凰,你想怎么安排自己?听说慕海不少名人都是给父母托梦替自己起的名字呢。”
“你这是什么鬼问题?”原本沉闷的气氛一下子又被焱儿哥给搅合了。
焱儿哥却仍然在自顾自地絮叨着:“我啊,以前叫恪忠。但下辈子我不愿意再为这朝廷恪忠了,我只想永远作为天下求清明、自由的先行者,就叫凤恪先好了。不过这三明的字还是不错的,我就要做这三昧真火烧尽世间污浊!咱下辈子别号也就叫三明王爷,想想就霸气,哈哈哈。”
“真幼稚!”
“那你呢?”
“我啊,”贞儿的眼睛滴溜一转,心思也活分了起来,“鸾鸟善鸣,但我上辈子和所有雌凰一样,碍于贵族的身份从未在外唱过歌。来生若还做凤凰,我要堂堂正正站在大殿上,让所有人听我的声音。
若能自己做主就叫鸣霄吧,不过这害我不得有嫁人自由的姓就算了吧。姓凰、姓凤哪怕做分家小女,我都不姓栾了。如果有来生,我的姻缘一定要握在自己手里。”
“哼,你这样我会吃醋的。”
“边儿去,爱吃不吃,下辈子谁搭理你啊。”
嘴上说着让王爷滚,最终焱儿哥还是和贞儿一起甜蜜地相拥睡去……
清晨整装出府,两人刚要上马却发现了已经在门口跪了多时的在牛师傅。
“你这是干什么啊?身契和安家费不都给你了吗?”焱儿哥一头雾水地问道。
牛师傅依然是一动不动:“老奴特地在此谢过王爷、娘娘大恩。您有所不知,我在老家县里生活的独子这次也被征走了。幸好得到王爷的体恤,有了救命的银两。
老妻总算能安心治病,儿媳也能够抚养孙儿、孙女。老奴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从今往后日日为王爷、王妃诵经祈祷,盼望两位能够平安长寿。”
焱儿哥提着长矛上了马,回身冲牛师傅惨然一笑:“今生若能再见,牛师傅你天天让我去你那里蹭吃蹭喝就好。”说完,便和唯一一个亲随策鞭扬马,踏上了去战场的路。
焱儿哥看得明白,进了大营什么王爷,什么镇异将军都不如一声国舅来得实在。长逸王爷基本就是个透明人。提议战术,被拒绝;提议阵法,连兵书都递不进大帐。
很快他自己也就认命了,只能仗着皇侄的身份尽力护着手下的兵丁不去填人头。每日操练,竟然训的是自卫保命和战场逃生。
千躲万躲,几次被国舅手下四五品的参将嘲笑,长逸王爷都乐呵呵地认了怂。可就是这样,国舅爷还是想起了凤凰郡的队伍。毕竟,其他的杂系也都差不多打光了。焱儿哥几番推辞,甚至开始不顾脸面地耍浑,还是被指定为下一战役的先锋。
焱儿哥无奈地握着兵符回到了营地:“传令官何在!”
“末将在。”
“传本王命令,明日我凤凰郡子弟为先锋攻打敌营。一切行动听从本王指挥,哪怕是将军下令也不得违抗本王命令。”
“是。”
“另外,”焱儿哥偷偷从无尽球里拿出两锭金子,低声说道,“本王知道咱的粮草被克扣了,拿去买些好菜,好肉。不论明日生死,今天一定让兄弟们吃饱,听懂了吗?”
“……是,末将领命。”
看着传令官的背影,焱儿哥回身看向自己的大帐,灯光将一个身影应得更柔美了。焱儿哥心里却越发不是滋味,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帐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