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我等你回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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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潜不信鬼，而且反正都回不去了，倒不如会会这个吃人的东西。肖潜慢悠悠的出了酒肆，街上人快走光了，家家户户门窗紧闭。留下的零零星星的几个人估计是家就在附近，不一会儿就能回到家。
“客主，买点儿东西不？自家做的小玩意儿。”一个苍老的声音喊住肖潜。
是个老婆婆，满脸的枯皮，几根白头发欲盖弥彰的遮在本就秃了的头皮上，说话就像破风箱一样。肖潜总觉得老婆婆有点熟悉。老婆婆前边摆了个小摊子，上边有木制的飞鸟儿，兔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
“婆婆，天儿快黑了，您不回家？”肖潜问
“天黑怕什么？就怕人心黑啊。上个客主欺我眼睛不好使，骗我这个老太婆呦。”老婆婆用自己漏风的嘴呼哧呼哧地说话。
这老婆婆恐怕知道些什么，肖潜走到摊前，挑了个木鸟儿，想着要是今晚有惊无险，就把这东西送给择易，这小子长了那么大都没下过山，估计也没见过这些玩意儿。肖潜想着，嘴角含了一抹笑。
肖潜问：“婆婆，我拿什么跟你换这个木鸟儿？”
“你的项链吧。”老婆婆盯着肖潜的脖子。
肖潜并非不想给，这个项链不知从哪来的，反正就一直带着了，也没怎么在意。但是毕竟带了些年头，就是块铁，也不知道捂热多少回了，就说：“婆婆，这项链是我妈留给我的念想，您这是为难我了。”
”小子，你都不一定活的过今晚，何必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人活着不就图个乐儿，留着这些念想压着自己图什么？”老婆婆靠在椅子上一晃一晃的。
“婆婆，您这不跟我一样，都没回家吗？”言下之意就是我活不过今晚，你也活不过。
老婆婆笑了，眼角的褶子挤在一起抖动着，说：“我家就在这附近。”
“哼”肖潜冷笑一声，道：“婆婆，您脚边的饭盒能装一天的饭，家就在附近，你带这么多饭？”
婆婆用脚踢踢饭盒，说：“小子是个聪明人，死了可惜了。但是这世上，恰恰是聪明人死的多，因为聪明人什么都想知道。活下来的都是瞎子和聋子。”
肖潜看这婆婆疯疯癫癫的，说出来的话却不像个疯子所言。肖潜想了想把项链递过去，说“婆婆，换那个木鸟儿，也算感谢婆婆指点迷津。”
“你这是哪里的话，我可什么都没说。”婆婆眉开眼笑的接过去，仔仔细细的摩挲着纹路，甚至拿到摊上的小灯前，用手轻轻弹了一下项链上坠着的半块玉，屏住呼吸听那块玉发出的声音。
肖潜见状，说：“婆婆，有什么问题吗？这玉保真。”
那阿婆张着自己漏风的瘪进去的嘴，呼哧呼哧的笑。肖潜被老婆婆笑的浑身发麻，问道：“婆婆，你笑什么？”
婆婆突然停止了阴森的笑声，神神秘秘的凑到肖潜跟前说：“这项链认主，刚刚我问他愿不愿意跟我这个老婆婆走，它说认定你了。”
肖潜：“……”收回刚刚的话，这老婆婆是不是精神有什么问题。
正想着，那老婆婆把那项链抛给肖潜，说道：“把你的小情人儿还给你。”肖潜头都大了。那婆婆叽里咕噜又笑了一通，把一个棍子还有那小木鸟儿扔给他：“看你这后生生的俊俏，把木鸟送你了，再给你个木棍防身。”
肖潜接过棍子，想了想，把兜里的东西什么表阿，笔阿，掏出来，放在摊子旁。带着木鸟儿打算回旅社，一瞥瞥见了那婆婆藏在领子里的红绳，红绳坠着的，是把锁。
肖潜沿路返回，这景儿可没来时那么好了，风一阵一阵的刮过去，甩在人脸上活像扇耳光。肖潜把领子立起来挡住脸。天还没黑透，四下里已经有不知道什么东西的嚎叫声，在树上，在草丛里，唯恐别人不害怕一样。
“呼呼呼”风卷着沙石，在地上形成漩涡。嗷呜，一声凄厉的猫叫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惊悚。接着，猫叫声愈发凄厉，但是却不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天要黑下来了，肖潜把夹在自己咯吱窝里的棍子拿到手里，拿着棍子在地上戳戳戳，他在模仿盲人！那婆婆说，死的都是好奇的聪明人，只有瞎子和聋子才能活，那婆婆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话，看着像是说什么人生哲理，其实就是字面意思。
一只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肖潜前边，然后一群猫把肖潜围了起来。警惕的看着肖潜，肖潜视而不见，模仿盲人模仿的非常卖力。噔噔噔，棍子都快戳在一只猫脸上了。领头的那只猫嗷呜了一声，那群猫像潮水一样退去。
肖潜装了一路的盲人，觉得自己消耗了毕生的演技。快到旅社了，肖潜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那人身上金色的丝线居然在夜色里闪着光。倔强的站在风里。那人影看见自己走了过来，转身就往旅店走。肖潜叫道：“择易，等等。”
人影站住，肖潜立刻跟上去，说：“白天还没发现你这个衣服这么神奇，没想到那金线还能发光。”
择易冷着脸：“不是说让你晚上别出去吗？”
“我，我这不是没赶回来吗”肖潜有点心虚。
择易看着肖潜手里拿的棍子：“见到婆婆了？”
“你怎么知道我见到一个老婆婆了？”
“棍子，她的东西。”
“嗯”肖潜说，稍微迟疑了一会儿，问：“你在等我？”
“嗯，怕你死在外边。”择易沉声说。
肖潜心里一动，说不感动是假的，在这种地方，还能有人把你放在心上，担心你的安危。肖潜想自己是不是可以和这个年轻的神做朋友。毕竟如果人家想害自己，在人家的地盘上，自己能活到现在也是个奇迹。
“肖潜，我不说你也发现了，这里不是个好呆的地方。你安安生生的，一周后赶紧走，这里的事就和你没关系了。”择易扶着眉头，看起来非常疲惫。
“那你呢？”
“我？”择易愣了一下。
“你就一直呆在这里？不能下山。”肖潜咬牙问。
择易轻笑了一声，没说话，苦涩，无奈还是嘲讽？。肖潜知道自己唐突了，低声说：“对不起，我。”
择易抢着说：“没关系，谢谢你，我心领了。”择易看着肖潜，眼睛亮亮的，好像汪了一漩水，看的肖潜心里狠狠的抽了一下。
择易温声说：“进来，我们别站在门口。”
肖潜跟进去，择易坐在前台里，肖潜坐在前台前。一抬头，就能看见对方的脸。灯光给美人增色，择易的脸在灯光下格外柔和，睫毛的阴影打在下眼睑，睫毛一动，阴影也跟着颤动。肖潜从包里拿出飞鸟：“小玩意儿，看着还挺好玩，我也没地儿搁，要不送给你？”择易微微张开嘴扬起脸看肖潜，肖潜本就眉目锋利，此时灯光打在肖潜侧脸上，更突出脸部线条。肖潜托着飞鸟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有力，摊开像一方整洁的手帕。
择易说：“谢谢。”然后非常自然的把面前的水推给肖潜：“喝点水，走了一路了。”
肖潜拿起水杯喝了一口，那水，是甜的，有玫瑰花的香味。肖潜的眼睛沉下来，显然，择易不想让自己看到的，并不是，或者不仅仅是今天晚上出现在外边的那群东西。肖潜的手摩挲着杯沿，一圈又一圈。然后，笑了笑把水喝了，说：“我去睡了，累了一天了，你也早点睡。”既然这水只是助眠的，喝了又怎样？不喝反而会让择易起疑心。
肖潜起身，一阵困意就铺天盖地的袭来，肖潜用手撑了把柜台。择易看着，欲言又止，终于开口说：“我送你回房间？”
肖潜眯着眼睛，笑眯眯的说“好啊，那就麻烦我们老板了。”
择易上前一步，小心的用手托住肖潜的手肘，肖潜往下看，择易低了他大概半个头，这个时候低着头专心看着地面。
“啊，好困。”肖潜感觉自己的眼皮马上就要被黏住了，不自觉的把身体往旁边靠，择易像是被点了穴一样，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怎么了？是不是我太重了。”肖潜说着就想直起身来。
“没有，刚腿麻了，现在好了。”择易说着，小心的把左手伸过去，揽住肖潜的腰。慢慢的。肖潜把全身的重量放在了择易身上。
“嗷呜”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择易。
择易脚步一顿，脸上无比尴尬的出现一抹红晕，低头小声的说“婆婆”
正是那卖肖潜木鸟儿的老婆婆。老婆婆扫了一眼还在择易怀里的肖潜，择易立刻说：“婆婆，我，我不是。”
“他就是肖潜吧？都长这么大了”猫婆婆盯着肖潜看，一副回味从前的表情。
择易脸色一变，立刻去查看肖潜，待确认肖潜眼睛紧闭俨然已经睡熟了，才回答：“嗯，是他。”
择易把肖潜放在旁边的沙发上，把堆在沙发脚的薄被扯过来，给他盖在身上，才缓缓抬头说：“婆婆，坐。今天晚上真的谢谢婆婆了。”
“谢我？你今天晚上没出手，是知道我会帮他吧？”婆婆坐下冷哼了一声说。
“我知道婆婆认出他了，你今天咬了他一口，尝出来这是我们族的血。”择易垂着眼睛。
婆婆叹口气，无比心疼的说：“阿易，你不能什么事都想自己一个人抗，你。”
择易立刻打断婆婆：“婆婆，这是我的选择。他在或者不在，对我们族的命运都没有太大的影响，别再把他困在这里了，好吗？”
婆婆神色不明地看着肖潜，在肖潜头上摸了一把。正在惊心动魄感觉世界就要崩裂的肖潜立刻昏睡过去。原来肖潜喝下那杯水后，立刻感觉到困意，然而，不多会儿，一股力量就在体内和那股困意纠缠在一起，给了肖潜几分清明，肖潜当时还颇为奇怪。只是看择易一副不疑心自己要睡了的表情，就顺水推舟把戏演了下去。如今，这婆婆一摸自己，自己立刻感觉到困意又慢慢涌到头上，估计让肖潜保持清明的也是这位婆婆。
肖潜一觉醒来，一睁眼发现自己就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上盖着被子，仔仔细细的压着被脚，可见昨夜送他进房间的人是多么细心。肖潜想到这里，心里感觉被挠了一下。后知后觉的想到昨晚亲耳听见的婆婆和择易的对话，脑子轰的一炸。什么叫都长这么大了，什么叫别再把他困在这里了？自己和这里有什么关系，择易又瞒着自己什么？肖潜觉得脑子里翻江倒海，一股记忆波涛汹涌的要倾闸而出，又被生生拦住。肖潜按捺住要掀被找择易的念头，坐在床边让自己冷静。那么，假设择易和老婆婆说的话是真的，不是为了讹诈自己，不，择易肯定不会骗自己，这样一个念头冲破理性冒了出来。肖潜接着想，那么可以得出自己在这里是可以信任择易的，至少他不会害自己，甚至可能想保护自己。婆婆说自己都长这么大了，那么婆婆一定很久之前就认识自己，婆婆一开始想让自己听到他们的谈话，是想告诉自己什么？择易说婆婆咬了自己一口，尝出是敕族的血，婆婆什么时候咬了自己？肖潜皱着眉头回忆，突然，肖潜脑子一闪，猫！那个带着锁的老猫！婆婆和猫，二狗和猫，也许自己猜的没错，这里的猫就是人！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我等你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