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璧》速效救心玩

11、不会水

　　要出发的这一天，阿呆很早就起来收拾东西，他将自己住的地方上下洒扫了一遍，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好像有点强迫症，房间内一定要一尘不染，东西一定要摆放整齐，每一个小物件都有自己应该待的地方。
　　他有一个青铜做的杯子，是他从外面带进鬼谷的，他说那个杯子已经用了十多年了，他会用那个杯子泡茶水喝，无论走到哪里，他都会带上那个杯子。
　　陆希声则不一样，她摆放东西一直都很随性，经常为找不到东西而苦恼。
　　阿呆随身的东西很简单，一个小包裹便装下了。
　　等他看到陆希声出现时，惊讶地张开嘴巴：“白菜，我们不是去野炊！”
　　陆希声没出过远门，生怕路上要用，所以收拾了好多东西。
　　陆希声：“知道啦，可是……这都是平日里要用的东西，不带着到时候要用怎么办？还有这双木屐，是我沐浴的时候要穿的……”陆希声转眼就又收拾了好几个大包裹，把春夏秋冬要穿的衣服鞋子都收拾了进去。
　　阿呆：“不带这个。”
　　陆希声：“还有我炒菜的时候，最喜欢用的这个铲子，这个铲子是我自己做的，很趁手，其他的我都用不惯。”
　　阿呆坚决：“不带这个。”
　　陆希声：“这也不行？难道行走江湖不用做饭的吗？那能不能带上这把掏耳朵的勺子？也不是很占地方。还有这个桶，可以装一桶的鸡蛋，带在路上吃。”
　　阿呆摇摇头：“不。”
　　陆希声：“这也不许，那也不许，干脆什么都别带好了。”
　　阿呆点点头。然后不等陆希声啰嗦，他直接一把将陆希声扛起便走，“路上再买，该走了。”
　　陆希声突然重心离地，下一刻却落在他宽阔的肩上。
　　阿呆的力气很大。
　　陆希声：“什么都不带我路上怎么过啊啊啊啊啊！”陆希声只来得及将最重要的几样装在随身的小包裹里。
　　陆希声说什么他都不理，陆希声被他大步流星地扛到鬼谷的出口的通道处，通道口位于密林之中，四周长满了厥草还有不知名的植物。
　　通道是一个石洞，进石洞之后还要再走一段路才会出鬼谷。
　　到了出口处，他才将陆希声放下来。
　　阿呆很认真地看着陆希声：“真要出去？”
　　陆希声：“自然是要出去。”
　　阿呆：“外面危险。”
　　陆希声打了个哈欠，此时天还黑着，陆希声这辈子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早起过，“知道了知道了，你都问了几百遍了，以后就要过上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对不对？以后睡觉的时候最好都要睁着眼睛是不是？你不要太小看我好吗？我看起来这般没用吗？”
　　陆希声看了看他的神情，阿呆仍然是有些难以相信的样子，仿佛陆希声就是长在温室中的花朵，无法经受风雨的摧残。
　　陆希声和阿呆一起走进石洞，心里微微有些紧张，她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她对那个世界的认知仅限于师傅和云卿的描述，那个未知精彩又充满危险的世界正在那里等待着她。
　　她的手里握着刚刚从萤火树下折下来的树枝，树枝指引着他们穿过一条又一条石道，石道时宽时窄，有时仅能容纳一人钻过去。
　　他们大概走了半日的时辰，才走到石道的尽头，那尽头却是水，鬼谷真正的入口其实是隐藏在一个水塘之下。
　　陆希声一身荆钗布裙，头发乌黑浓密，跟鸦羽一样，她喜欢穿红色，这荆钗布裙是暗红色的，把她的皮肤衬得很白皙，不施脂粉，反而有一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她眼角下有颗小小的泪痣，让整张脸凭空增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妩媚风情，这样的反差勾魂噬魄。
　　她挽起袖子和裤腿，正准备潜入水中，却见阿呆迟疑着呆在那里。
　　陆希声：“阿呆，你傻站着干什么？不会是害怕那些坏人了吧！”陆希声抓住一切机会调侃他。
　　“不。”他立即否认。
　　陆希声：“那你怎么还呆着？”
　　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不会水。”
　　陆希声有些傻眼，她围着阿呆转了一圈，“什么？你竟然不会水？！那你是如何进来鬼谷的？”
　　“意外。”他很简短地回了句，似乎不愿意解释太多。
　　陆希声看见他有些窘迫又不肯承认的模样，肚子里笑得打结，表面上却不动声色。
　　阿呆：“白菜，想笑便笑。”
　　陆希声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我没有要笑你啦，其实不会水的人很多，像我这样四五岁便游得像条鱼一样好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她特别强调了一下自己四五岁的时候就会游泳了。
　　阿呆不说话。
　　陆希声调侃道：“哎呀，有些人啊，到底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啊？”
　　这几日阿呆老是委婉地质疑她的生存能力，觉得她一出去过不了几天就会后悔，然后就会打退堂鼓跑回鬼谷。
　　阿呆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接话。
　　陆希声：”一会儿你就深吸一口气，然后屏住呼吸，一直抓着我，和我一起跳进水里，你放心，整个过程不会太久，只要跟着我，我肯定会把你平安带出去的。但是你在水里可千万别乱挣扎，呛到水就糟糕了。”
　　阿呆见陆希声终于没有再调侃他了，才睁开眼睛。
　　然后，陆希声便像一条鱼一样地跳进水里，她在水里等了一会儿，阿呆才将心一横眼一闭跳进来，入水之后陆希声拉住阿呆向上游去。
　　阿呆的手很凉，陆希声的手则是暖呼呼的。
　　此时天刚刚蒙蒙亮，阳光从上方照进水中，陆希声可以看清水中有些小鱼在游来游去。
　　她回头看了看阿呆，只见薛冰冰在水下的脸眉头紧皱，痛苦不堪。看来他不喜欢水下的环境。
　　陆希声奋力朝着上方光亮的地方游去，她身段极好，像条鱼似的在水中穿梭。
　　过了一会儿，陆希声终于将傻子似的阿呆拖出了水中，他们两个浑身都被水打湿，衣服贴在皮肤上。
　　遇上早晨微冷的天气，陆希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但是她并未发出哪怕一丝声音，在熟悉周围的一切之前，天性的直觉让她知道此时保持安静才是最安全的。
　　空气中满是植物和青草的味道，周围很静，可以听见鸟的鸣叫。
　　她没有听见任何人走动的声音，周围也没有人说话。她短暂地放松下来。
　　还好，事情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糕，看来那个传说中的黑暗魔君也没有那么变态，不至于这么久了还一直在这里等着。
　　陆希声：“你看，带上我是个不错的决定吧？倘若不是我，你打算怎么一个人出鬼谷？光是这小塘子就能把你呛死，也不用等‘寒僵’发作了！我是不是又救了你一命。”
　　阿呆：“阿呆是不是很没用。”
　　阿呆的睫毛很长，未干的水珠还挂在他的睫毛上。他身体颀长，湿答答的衣服刚好勾勒出他匀称的身体线条。
　　不说别的，他真的是个很让人赏心悦目的美男子啊。
　　他的相貌不带有丝毫攻击性，像是林木间温和的风，但是看上一眼就让人心醉，特别是他的眼睛。
　　陆希声：“谁说你没用了？我只是说你出门带上我是绝对不会错的！”
　　陆希声看见水塘四周有好多松树的落叶，落叶是棕色的，针一样的叶子摸在手上滑溜溜的，一阵风吹过，带来密林间扑簌簌的低语，仿佛有恶灵在深处诅咒着什么。
　　“自从我知道你被‘那家伙’盯上之后，我看什么都像妖魔鬼怪，此处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猫儿山下有个小集市，我们可以在集市里买些路上需要的东西。”
　　陆希声看着旁边那棵松树，生怕那棵松树也是阴蚀王派来的的狗腿子，要伸出树爪子来打阿呆。
　　他们混身湿透，顾不得将衣服烘干，便开始赶路。
　　陆希声腰肢纤细，不盈一握，湿透的衣裳刚好将她的小蛮腰展示无疑。
　　猫儿山里多是坡度很高的斜坡，稍有不慎便会滑出去老远，而且斜坡小路之外便贴着悬崖峭壁，往外一看便吓得心惊胆战，陆希声一步一步走得很小心。
　　他们脚程很快，日头还未落山，便来到了猫儿山脚下的那条小溪边，直到双手掬起一捧水，陆希声才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她竟然出了鬼谷了。
　　她回头望去，鬼谷的入口已经被她甩得老远。他们只是稍微休息片刻，便朝着集市匆匆赶去。
　　而在他们身后很远的地方，有个黑袍人正悄无声息地盯着他们，待他们远去，黑袍人将一只黑色的乌鸦放飞至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