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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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六年一月。
小寒过后，迎来几场霜降。凛冽凉意自脚底顺着腿弯往上蔓延。钻进身体的每一个毛孔。
醇色KTV。
105号豪华包厢。
灯光昏暗，音乐喧嚣。空调的暖气供应极佳，混杂的空气中布满烟草味。玻璃茶几上，果盘和酒瓶摆得乱七八糟。
蒋升拿着麦克风嚎了几首，觉得没劲透了。他走到傅璟身边坐下，手随意搭到她的肩上，感慨：“妹妹，这气氛太不嗨了，哥无聊啊。”
傅璟红唇间叼着根烟，听言伸手夹住烟身，熟稔地吐了口烟雾，笑道：“怎么着，又想泡我哪个小姐妹了？”
蒋升一下正经了脸色，“泡，这个字眼太低俗了，哥哥是这样子的人？每一个女孩子，哥哥我都是真心真意的交往的。”
傅璟翻了个白眼，“你得了啊，蒋升，你泡我小姐妹我没意见。可你这心也太大了，把我小姐妹同班的闺蜜也泡了，两人都为此打起来了，这事我还没和你计较呢。”
蒋升噎了两秒，貌似是有这事。须臾，辩解道：“其实这事也不能怪我，哥哥长得好看，又阔绰，都非要和我交往。要是她两能有你这姿色，我肯定专情。”
傅璟生得美艳，是公认不讳的。一头大波浪，常按心情漂色。瓜子脸，桃花眼，微笑唇，看谁都风情万种。
但她不感冒他的话，只呵呵一笑：“我对你可没兴趣，我喜欢的可是戚昱。”
蒋升向来出了名自信又骚包，不禁讥笑：“那穷小子？除了长得好些，一幅禁欲脸，看谁都性冷淡，有什么好的？你看看，你追人家那么久，人家睬你了吗？哥哥我身边好看的一大把，你傅璟想要谁不行？”
傅璟被这话扎中心窝，嘁了声，做了贴钻美甲的手对蒋升不耐烦地摆了摆，“死开死开，不和你扯，你去找阿昀唠吧，你身边的我一个都看不上，我现在就约戚昱吃饭去。”
蒋升吃了瘪，索性松开她，走向角落的沙发。
那上头躺着一位身姿颀长的男人，曲着腿背对光线。估计是因为热的缘故，只穿了薄棉的白毛衣，黑裤子，衬得腰细肩窄。
蒋升拍了下男人的臀部，发牢骚道：“阿昀，昀哥，太子爷，你怎么来了就一直睡？兄弟我无聊死了，不是你约的局吗？”
安静了五六秒，男人动了动身子，随手抄起一个沙发抱枕朝蒋升扔去，混着浓厚的起床气道：“滚！”
得亏蒋升眼疾手快，一把接住，然后委屈地挨着沙发边坐下。
茶几上有手机突然嗡嗡震动，铃声是最原始简单的，没做任何设置。蒋升拿起来看了眼，上头显示“爸”，他不禁缩了缩脖子，赶紧推了推季昀的肩膀，正经道：“阿昀，别睡了，你爸来电话了。”
季昀这才慢悠悠地坐起来，睡眼尚有些迷茫。也不着急接过，似乎在给自己一些缓冲回神的时间。
蒋升赶忙把手机递到他手上。
电话铃声却戛然而止，隔了一两秒，紧接着又响起。
季昀垂着眼帘，摁下接通键和扩音键，低低地慵懒地“喂”了声。
电话那头的季父像是气坏了，“臭小子，还知道接电话啊？我还以为你长本事，能耐大了呢！”
季昀依旧是那幅漫不经心的腔调：“嗯，什么事？”
季父耐着脾气问道：“你现在在哪儿呢？”
季昀诚实回道：“ktv的包厢呢。”
这让蒋升不得不佩服地朝他竖起大拇指。
太子爷牛逼，这种时候还敢把大实话往外捅，不怕火上浇油。
季父似早有所料，冷哼一声道：“我和你讲过几次了，你整天就会和蒋家那小子和傅家那姑娘出去鬼混，要是能像南恒学习学习，我和你妈得乐坏了。你忘了，上次那小姑娘都找上家门哭着喊着说怀了你的种的事了？”
季昀闻言，面上毫无波澜。俄而，玩世不恭地笑了：“所以爸，您找我，就是想确认这事？”
“别和老子皮。”季父军官出身，立刻板起脸来说正事，“上次我和你说过的你温叔叔拜托我们家照顾她女儿的事还记得吗？”
季昀把这话在脑子里过滤了三四秒，实在没什么印象。又怕季父继续聒噪，索性泛泛敷衍道：“嗯，记得。”
季父这才心情转好些，“那就好，待会我发你张你温软妹妹的照片还有她在的地址，你去给我把人接回家。人家才十八岁，就知道边读书边拍戏赚钱，多学学吧。”
季昀听要他接，略微皱眉，“家里不是有司机？”
知子莫若父，季父就知道他有异议，果断挂了电话。
季昀不由低骂了句：“草。”
紧接微信传来两声“叮叮”。
一个定位，一张照片。
季昀点开那张照片一看。
轻轻笑了。
长得倒不赖。
“卧槽。”蒋升在旁边伸长了脖子盯着季昀的手机屏幕，发出了一声惊叹：“阿昀，这简直漫画美少女啊。可以啊，白得一漂亮妹妹。”
季昀瞥了他一眼，把手机递给他，“怎么？你喜欢就给你了，从此以后，她就是你妹妹。”
蒋升蓦地笑了，痞里痞气，别有所指道：“兄弟我从来不交妹妹。”
傅璟在旁边也跟着笑，给出一中肯评价：“渣男。”
有了这档子事，季昀总算是睡意全消。他起身拿起沙发上的纯黑呢子大衣，慢条斯理地穿了起来。
“诶，阿昀，刚才你老爸说的怀孕是咋回事？”蒋升看季昀要走，不忘八卦下：“你还真把人肚子搞大了？”
季昀淡道：“连嘴都没亲，我是靠意念让她怀上我的种的？”
倒也是，想嫁他家太子爷的女人可太多了。
蒋升耸耸肩，“得，算兄弟多嘴，你还是快去接咱们可爱的妹妹吧。”
“妹妹？”季昀拧着包厢把手的动作一顿，侧首间，半张脸被光线隐没得晦暗不明。他顿了顿，倏地意味深长地笑了：“到我身边或许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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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父发的地址是一个剧组所在的拍摄地。
剧名叫《等春来时》，傻白甜的现代都市戏。
温软在里头担任女五号，男主角的堂妹。戏份不多，也没有感情戏，至于导演为什么找她演，理由特简单，养眼呗。
这天一场戏刚结束，总导演就来化妆间找温软了。
她正在拿温和的卸妆水卸掉妆面。
总导演叫杨芸，为人比较和善。早些年也拍出过大卖的枪战影片，也合作过不少大牌明星。甚至有些名不见经传，一直处于平淡期的三线演员就是靠她捧火的。但这两年由于应对市场的转变，不得已聘用大量新生代流量小鲜肉。
温软见到杨芸，轻轻喊了声“导演好”。
杨芸其实挺喜欢眼前这孩子的，不单单是说长得好，有辨识度，更难能可贵的是这孩子没有争强好胜的名利心，演戏时也踏实专注。
这在浮躁的娱乐圈显得尤为重要。
她以一个长辈的角度笑了笑，嘘寒问暖道：“怎么样？这两天在剧组还适应吗？学习没耽误吧？”
温软点头，回答的简单明了：“一切都挺好的。”
“那就好。”杨芸顿了下，直接表明自己的来意：“小软，过完年我还要开机一部戏，你到时候有时间吗？大约在3月份中旬这样子。”
温软卸妆的动作戛然而止，似乎在认真思考。半晌，透过面前硕大明亮的化妆镜看着杨芸回答：“有空。”
杨芸闻言，露出笑意：“那成，就这么定了。这戏啊，会和林成茵合作。你知道她吧，和你一个经纪公司。算起来还是你的前辈，去年夺得了百花奖的影后。我还给你特意安排了个好角色，在戏里啊，你演的是她女儿。”
她盯着温软，越瞧越满意。
别说，这眉眼和林成茵还有五六分相似。
温软还不曾完全张开。目前偏向于清纯可爱，脸上有些婴儿肥。但由于是鹅蛋脸型，且如巴掌般小，就显得尤为精致。她皮肤非常白，不见什么瑕疵，有时候不涂粉底液都可以直接上镜。眼睛圆似杏仁，水汪汪的。红润的两唇，像两片娇艳的、正在盛放的花瓣。
“导演。”温软突然叫住她。
杨芸下意识问：“怎么了吗？”
温软有些犹豫说：“我还是再考虑下吧。”
杨芸不能理解：“为什么？这多好的机会啊，说不定就能红了，而且是和影后合作，多少人求不来的。”她沉默了一两秒，又问：“你是不是怕和前辈合作，压力过重啊？”
温软不语。
突然手机闪烁了下，她低头一看。是请求添加好友的消息，上头备注“等着，哥哥马上到”。
她愣愣地眨了眨眼。
想起杨芸还在等自己的回答，便问：“导演，你问过她要参演吗？”
杨芸回：“谁？”
温软抿了下唇：“林成茵。”
杨芸说：“还没呢，在等她接下来的档期安排，但基本上是没跑了。”
“导演，那这样吧，您把要和她一起参演的演员表给她。如果她愿意和我合作，我就来拍。”温软说完，起身朝杨芸鞠了个躬答谢：“麻烦您了，我先走了。”
留下杨芸释然地想。
原来还是怕前辈嫌弃后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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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软知道自己今晚要回季家。
对手机上的添加好友的消息立刻就顿悟了。
剧组比较土豪，拉来的投资方都是本市一些有名气的企业，品牌赞助方那边的资金链也没断过。
所以租用面积相对就较广。
温软找了一圈。
无果。
她有些迷茫，就拿起手机发了条微信给对方：【哥哥，你到了吗？】
等了三四分钟。
对方没回。
外头凉意四起。
小姑娘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
蔫巴巴的，看起来有点可怜。
“怎么，不给我亲？我偏要。 ”一道充满撒娇意味的女声忽然横空传来。
黏腻腻的甜，蜜糖似的。
温软寻声望去，明黄路灯下站着一对男女。男子身姿颀长挺拔，比例极好。简约的纯白高领毛衣配上黑色长裤，说不出的禁欲气质。
他的怀里正靠着一位高挑知性的女生。
女生一头直抵腰际的卷发，长相艳丽，性感而有韵味。妆容也无可挑剔，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她脚上蹬着一双黑色漆皮高跟鞋，笑着和搂着的男子调情。
男子似乎不太耐烦。
嘴角却又挑了笑。
那个女生在垫脚去亲他的时候，他有意无意躲避，露出一小部分冷白的耳后肌肤。
同雪色似的。
然后只听他低低道：“江岚，不要再挑战我的上限。”
江岚娇嗔一声，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她还想说些什么，男子却伸出食指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他侧首朝温软的方向扫视过去。
一脸的疏松淡漠，眉眼带着清冷寡淡的死寂。
温软一怔。
男子生得几乎完美。
尤其是那双眼。
眼型狭长且接近纯单，只有眼尾带了点浅薄的内双褶子。不带感情看人的时候，仿佛缭绕着山间的层层浓雾。
男子正是季昀。
温软不认识。
只觉得他和自己印象里的母亲意外地有些重合。
或许是同样的惊艳。
季昀看过她照片，自然知道她就是温软。
于是又笑了。
他转身要向温软走去。
江岚一把拉住他，不满地质问：“季昀哥，你干嘛去？”
季昀不走心答道：“她是我妹妹，你说我要干嘛？”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我能干嘛？”
江岚嘟了下嘴。又追说：“要不是今晚我逮到你，你都不肯和我见面。我下次什么时候能和你再见？”
季昀不着痕迹地抽回手。他望了望夜幕，忍不住自喉间发出一声哂笑：“就等你把我孩子生出来的时候吧。”
江岚一下子僵在原地。
没敢追。
季昀走到温软面前站定。
歪了歪头。
笑得活像只倦懒的猫。他说：“初次见面。你好啊，妹妹。”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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