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周东海

3、身份

　　“嗡嗡嗡”
　　凌语的电话响了，凌语看了看来电提示，皱皱眉。
　　“这个时候打电话，都给他们说了上课时间不要打扰我”这样想着，凌语起身弯腰迅速的跑出了教室。看了看四周，接听了电话。听了几句，他的表情突然严肃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他有些不敢相信的反问。
　　电话那头声音很肯定“不好意思，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所以您看您怎么安排一下？”
　　凌语手颤抖着，“麻烦帮我订晚上去北京的机票”
　　“好的”
　　凌语的摇摇晃晃的走进教室，坐回座位。凌然看他样子有点奇怪，转过头想问问情况。刚张开嘴，凌语就拿起早上没吃完的蛋糕塞进了他嘴里。
　　“你。。。你干啥。。。”凌然一脸不解。
　　凌语收拾着书本和电脑，一边回应着“别问了，没啥事，今晚我要去趟北京”
　　“今天晚上啊？你真是说走就走啊！”哥哥很诧异，也很担心弟弟的身体“不要太累了，你最近一直电话不断，回来之后稍稍休息一会吧！”
　　“有的同学上课老喜欢讲话，这不好”凌然感觉到了讲台上的杀气，一回头果然老师狠狠的瞪着他。凌然急忙转回去。
　　“知道了，谢谢哥”

　　重庆江北国际机场
　　“前往北京的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神鸸航空公司SOR6336次航班，马上开始登机了，请您出示登机牌，从9号登机口登机，谢谢！ Ladies and gentleman， your attention please， flight………”
　　凌语起身，伸了一下腰，拿好手提包走到窗边，端详着这架全新的787梦想客机，红色的大鸸喷涂在整个飞机上，登机门旁神鸸航空几个大字，非常显眼。
　　这是公司的第6架787，也是公司大换血后的接收的第一架。他转而看向了旁边正在登机的队伍，一名女乘客正牵着孩子的手，往前移动着。
　　“孩子应该是第一次坐飞机吧”凌语看着对即将登上的这驾飞机十分好奇，一直东张西望的小孩子，这样想着。
　　“你好，我们到时候怎么找座位呢？”这位女乘客在扫描登机牌时轻声问了地勤人员一句。没想到地勤人员白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问那么多干吗，没坐过飞机啊，赶紧走，队伍这么长！”那位妇女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支支吾吾的说到“不好意思，对不起”。
　　看到这一幕的凌语快步走了过去。
　　“这位阿姨！”他把那位乘客叫住了。
　　“啊？”阿姨惶恐的转过身，孩子躲在她腿后面。
　　“阿姨，您别紧张，不好意思啊，您上飞机之后会有人告诉您座位怎么走的。”凌语平静的对这位妇女说到。
　　阿姨看着面前的这个高中生，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连着点头道谢“谢谢你，谢谢你”然后牵着脸上恢复笑容的小孩子，孩子蹦蹦跳跳的拉着妈妈的手“坐飞机咯，坐飞机咯”。
　　“诶，说你呢，你谁呀，一个学生多管闲事，到后面排队去，别想着偷偷插队”那个地勤人员指了一下凌语，指了一下队尾。
　　凌语没有理她，自己慢慢踱到了队尾。
　　到他登机时，地勤拿过他的登机牌，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用劲把登机牌拍在他手上说到“以后少管闲事”
　　凌语拿过登机牌，径直走过了她，看都没看一眼。只听身后一声“切”。

　　“欢迎登机，欢迎登机”门口的乘务长和乘务员用标准的鞠躬和笑容欢迎着凌语，凌语看着她们，点头表示谢谢，随后走向自己的座位。
　　“先生您位置在哪我帮您看看？”走道旁的乘务员微笑着问凌语。
　　“不用了，谢谢，麻烦您叫对面的男乘务员帮那位老太太放一下行李好吧”凌语摆摆手，指了指对面走道上假装没有看见正在努力地把箱子举起来的老太太的男性空乘。

　　“好的，先生”乘务员有点不好意思。
　　“28，29。。”凌语找着座位，他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正好在他们两旁边，就是凌语的座位，而这两位，正是刚才的妇女和小孩子。小孩子看到是刚才帮自己的人，大声喊道“大哥哥，大哥哥”。
　　凌语把东西放好，对孩子比了一个“嘘”的手势，“这个是晚上的航班，不要吵到其他客人哦！”
　　小孩子也比了一个《嘘》的手势，不说话了。
　　“真乖“凌语摸着孩子的头，看了一眼那位妇女。
　　“刚才真是谢谢你了，我们是第一次坐飞机，不知道这些”妇女有点窘迫又很感激的看着旁边的这位学生。
　　“没关系，是他们的态度不好，您不要在意”凌语笑笑，翻开了放在小桌板上的电脑。“不好意思啊，我有点事，不和你们聊了，有什么事你们按手柄上这个按钮喊乘务员就好”，凌语用空出来的手指了指按键。
　　“好的，好的”

　　驾驶舱，乘务长在和机长交流。
　　“机长，我今天觉得有个学生样子的乘客很面熟，但是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
　　“哎，你都干了这么久了，见的人多的去了，可能是哪个常旅客呢？”
　　“我也不清楚。。。”
　　30分钟后，飞机在跑道上发出轰鸣声，随即腾空，前往共和国的首都---北京。

　　飞机缓慢爬升着。
　　“叮·咚·”
　　旁边的女乘客按响了呼叫铃。登机时磨洋工的男空乘懒洋洋的走了过来。盯了凌语一眼，
　　“有什么事？”
　　凌语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愣了下神，看了一眼旁边的女乘客。“哦，是这边的女士需要帮助。”

　　“那个。。额。。不好意思。。请问那个。。洗手间在哪里啊？”妇女有些紧张。
　　男空乘有点恼火，“这位大婶儿，第一次坐飞机吧，那不是有标志吗？自己去啊！”说罢狠狠地指了一下卫生间的指示牌。
　　“好的，好的，谢谢你”妇女有点被吓到了，瞟了一眼旁边的座位上正在沉睡中的小孩子。
　　凌语白了一眼那位无礼的空乘，没理他，他脑子里全是刚刚收到的文件中那明显错误的决策。他下意识的转身给妇女让开路，说“阿姨，您去吧，孩子在这没关系的！”
　　“太感谢你了，谢谢”阿姨激动的道谢。挤出了座位。
　　男空乘见没事就打着哈欠走了，消失在帘子后面，凌语看着他走进帘子，深深叹了一口气。

　　几分钟之后，客舱灯光被调亮了，客舱机组开始提供餐食。整个机舱里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在亮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馨，公司大换血后，飞机餐的质量大幅上升，在上个月还荣获国内餐食评价第一名。睡醒了的乘客有的看着小电视，用叉子将美食往嘴里送，有的拿着勺狼吞虎咽，想必是饿坏了。
　　餐车推到凌语这一排时，乘务员发现餐食数量不够了，站在小车旁面面相觑，他们知道今天这班飞机上有两个临时搭飞机的公司职员，配餐的时候没有给他们配。
　　凌语盯着他们，想看看他们准备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那位男空乘指指凌语旁边的妇女和孩子，比了个1的手势，是在说他们是第一次坐飞机。
　　对面的空乘摇摇手，表示这样不好。
　　男空乘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摇摇手，是在说这位妇女不知道餐食免费。
　　对面的女空乘用唇语说“还是算了吧”

　　男空见不能说动女空乘，索性直接凑了过来，对着正在研究小电视PTV的妇女说到
　　“大婶儿，咱们这个飞机餐呢，是要收费的，您看要不要呢？咱们都是卖100元一份，我给您打个折，60元，你应该买得起吧？”说罢看了看孩子衣服上的破洞。
　　“啊？这么贵啊？”妇女很惊讶。看着刚刚醒来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小孩子。“小宝，你饿吗？”
　　小家伙瞪着圆圆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推车，点了点头。
　　“但是。。妈妈今天身上。。”
　　小家伙转过头看了看妈妈纠结的表情，又看了看推车，充满希望的目光暗淡了下来，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妇女搂着孩子，“对不起啊，孩子，妈妈没钱。。”妇女说着就哭了出来，“妈妈没有钱啊，让你吃不了饭。。孩子。。对不起。。”
　　孩子看着妈妈，轻轻说到“我不饿，妈妈，别哭”
　　旁边醒着看热闹的乘客都站了起来望向这边。

　　“不吃的话，我们拿走了”男空乘一脸得意的推着车准备往后退。
　　“等等！”
　　凌语伸出手把住了餐车。
　　男乘务员吓了一跳，停了下来。看向凌语“怎么了？”
　　凌语没理他，慢慢从前面座椅底抽出了他的手提包，翻出了一个鼓鼓的钱包。从里面抽出了两张100元，放在了小推车上。
　　“这两百元，是这位女士刚才不小心弄丢的，我帮她捡起来没来得及还给她。”凌语盯着男乘务员，面无表情的陈述着。
　　男乘务员拿起红色的钞票，看了一眼，把餐车推了回来。
　　乘务长听到了骚动从前舱跑了过来查看情况。
　　“怎么了？”她忙问旁边围观空乘。
　　“没什么没什么”男乘务员心虚，赶紧想开脱。

　　一位乘客突然拿着饭盒站了起来“不是，你这啥意思啊，你们这还要收费的啊？”他这样大声的质问着男乘务员。
　　“就是啊。。。”旁边的乘客开始跟着附和，都停下了手中的勺子。
　　“不给钱难道不让我们下飞机？”
　　“买票的时候也没说啊”其他乘客也跟着开始起哄

　　“啊？收费？没有啊”乘务长一脸懵逼。“怎么回事？”她低声询问男空乘。
　　“没有，哎，就是这个乘客她以为飞机餐要收费！”男空乘赶紧把责任都推到妇女头上。
　　妇女坐在座位上，委屈得要哭了。但是她什么都不敢说。

　　凌语盯了她一眼，冷笑了一下，站了起来。

　　“你还真敢说，你刚刚的所有行为，对得起你身着的这一身制服，对得起你的写着神鸸航空的胸牌吗，”凌语抑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是，你怎么突然跑出来在这嚷嚷啊，跟你有关系吗？”男空乘想用气势让凌语闭嘴。
　　“你给我闭嘴！”凌语爆发了。
　　“给我滚到后面去！”他指着男空乘大吼。
　　男空乘很明显被吓到了，偷偷的给乘务长使了一个眼色，乘务长点了点头，男空乘这才慢慢的往后边走。

　　怒盯着男空乘走到后舱，凌语平和了一下心情，慢慢弯腰，对着乘客鞠了一个深躬。

　　“打扰大家休息了！对不起大家！”

　　随后他直起身子，庄重的讲到：
　　“我需要澄清一点，我们神鸸航空的飞机餐，从不收费，每一位购买我们航空公司飞机票的乘客都可以免费享用飞机餐，我们航空公司一定会一切从顾客体验出发，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我想要代表航空公司给大家说一声抱歉！”

　　这一句“我们神鸸航空”，唤起了乘务长的记忆

　　“没错，绝不会记错，这个人。。”

　　乘务长惊讶的张大了嘴，突然说不出来话了。

　　“你是什么人呢？你一个学生的样子可以代表这个航空公司？这样的服务态度让我们怎么继续选这家航空公司的飞机？”一个乘客抢先发话
　　“就是说，就在这打马虎眼”
　　“乘务长，你解释清楚怎么回事”乘客们又开始围攻乘务长。
　　乘务长看着凌语，开始面露难色，赶紧提高嗓音喊道“大家静一静”
　　“请相信我们，这只是一个误会，飞机餐是免费的！”
　　乘客们不依不饶“那个男的说要收费”

　　凌语咳了几声，提高了一点嗓音。

　　“我是神鸸航空公司的董事长，我觉得我应该可以代表这个公司”
　　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目光聚集在了这个年轻人的身上。

　　凌语扫视了所有人一眼，说到：“我再次代表我们公司向您们道歉，我们承诺一定会妥善处理此事”

　　人群开始议论起来“这么年轻，董事长诶”“好厉害”。
　　乘务员们都惊呆在原地，疯狂想乘务长使眼色，乘务长点了点头，捂住脸。他们是听说了公司前几天股东大会产生新董事长，没想到是一个学生。得到了乘务长的证实的他们站在原地脑子里面不断地过着刚才有没有得罪这个人。

　　那位在后舱的男空乘已经吓傻了，扶着座椅背，一句话也说不了。

　　旁边的女乘客也是一脸惊恐的看着这位为她出200元的人，对于她来说，200元是她没法想象的价格，而有人可以向泼水一样把这么多拿出来给她撑面子。

　　凌语继续陈述“我刚才在思考，既然我们的飞机餐是免费的，所以这两百元不是用来买飞机餐的，那么是用来干啥的呢？”凌语停了停，看了一眼各位乘务员。

　　“其实各位乘务员可能还不知道，从下个月开始，为了保障离职员工的权益，如果员工被动离职，可以一次性领取下三个月的工资，以保证他们在离职后可以生活下去。”
　　凌语清了清嗓子，提高了一点声音，让那个男空乘能听见。

　　“既然还没有到下个月，那么我们无需向你支付三个月的钱。按照法律我们需要给你补偿下个月的工资，然后这200元，是这位阿姨施舍与你的额外的补偿工资，你明白我说这些什么意思吗？”凌语恶狠狠的盯着那位男乘务员。

　　男乘务员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
　　凌语看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到“你被解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