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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悬池的异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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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丸虽小,威力却十分惊人。池剑所谓的“不是什么厉害玩意儿”也是相对化神境界而言,对几乎跌出元婴的峦蚺君来说,化神一击是他如何都接不下来的。即便是他那引以为傲,处于全盛时期的蚺龙法相,挨上这样一击也要重伤。
金池仙界的两尊器灵绝不能与等同境界的寻常修士做对比。丹炉仙子有乳色丹火,不论法宝还是法相肉身,几口便能消融殆尽。金雷飞剑战力超群,常能越级杀人,金丹时杀元婴,元婴时杀化神,化神后更是连洞虚修士都可一战,故而峦蚺君这残破肉身被一击枭首,并不冤枉。
狐狸甩出一枚剑丸斩杀峦蚺君后,赶紧盖上玉瓶,藏回怀中。虽然早有预料,但她还是被剑丸的威力吓了一跳。那么大一条蚺龙,可以和自家主子缠斗这么久的元婴高手,竟被一击毙命。如此想来,这剑丸该有多么珍贵!池剑公子真是太大方了,对自己太好了!
蚺龙的大脑袋砸在地上,白玉华的尸身还卡在蚺龙的喉管里。白洗新更惨一些,骨断筋折,薄薄地贴在地上,看不出个形状来。
捡回一条命的狐狸未做停留,赶紧朝丹炉飞走的方向追去。
见狐狸远去,一个小小的蚺龙元婴从庞大的龙首中飞出,夺舍了一条还活着的青色森蚺。森蚺扭头朝东南看了看,目露怨毒,几下便钻进土中,不见踪影。
峦蚺君肉身已死,越州龙气四散奔腾,地龙九脉除去峦蚺君外的其他八名修士感应到异动后俱皆震怒,上天入地,破水而出,朝着越州地界赶来。
……
悬池和纹银炉不受控制的向东南方飞去。张延被悬池揪着衣领,像拎着小鸡崽一样,后脑勺朝前,背着身,同丹炉一并飞着。他虽然被灌了一脖子的凉风,却也不敢对悬池有丝毫抱怨。不过他即便开口,悬池也多半听不到。此时的丹炉仙子双目迷茫,像是受到操控一样,身体和纹银炉都不听自己使唤,整个人直直向前飞去。
不多时,悬池连着丹炉和张延一并降落。
张延脚刚沾地,远处便有阵阵马蹄声传来,张延闻声转头,看见聂聆林霰共乘一骑从官道上冲了过来。林霰遥遥的看见了自己的延哥,立刻拉紧马缰停在跟前,小跑着抱住张延。
林霰上上下下好一番摸索,见自己的延哥完完整整,也没缺胳膊少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小丫头实在不经吓,边哭边埋怨张延为何骗她,什么去抓江湖歹人,明明是招惹仙家去了,真是不要命了!
侯在此处的悬池眼无旁人,只有聂聆。见到聂聆后,时常冷着脸的悬池仙子不自觉地流露着亲呢,往前迎去。聂聆看见悬池的举动,当场打了个冷颤,所谓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应是如此。
“喂,悬池,你那是什么眼神?”
“什么眼神?聂聆,你怎么会在这里!本仙子又怎么会在这里?糟糕,我的狐狸!白小宁还在越州城!”
悬池起身折返,边飞边放出神念,探得狐狸正朝着自己飞来,她这才放下心,又从空中落回聂聆身边。
脑子没转过弯的悬池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她用神念将丹炉细细检查,在丹炉一角找到了小小的“聂聆”二字。她大概想明白了缘由,或许是在池内,自己躲进聂聆身体时出了什么差错?祭炼法宝常需滴血认主,自己躲进聂聆体内时,聂聆的四肢百骸十二经脉都与自己沾染通透,难不成是这个原因?
丹炉仙子满脸悲愤,颓然坐在地上,哪怕是为自己点化灵智的金池仙君也没能让自己认主,如今自己竟被人界凡胎做了主人。没想到刚逃出了金池老东西的手掌心,转身就被聂聆攥在手里。以她的性格,这些日子里竟能放下身段对聂聆作出种种亲近之举,想必也是源于此事。
越想越气,恼羞成怒的悬池站起身,一把抓向聂聆,打算问个究竟。临挨到聂聆身子时,悬池脑中响起一声蜂鸣,一双手又不受控制了,改抓为搂,将聂聆环抱起来。
见悬池又是眼神暧昧,又是搂着自己,聂聆十分怀疑这位丹炉仙子是不是与人斗法时被打坏了脑袋。她摸了摸悬池的额头,疑惑的看向面前这位古怪仙子。
张延看着聂聆和悬池,顿时了然,拉着满脸绯红的林霰悄悄走远了些。张延在心中对自己暗暗佩服,当初自己的猜想还是猜对了大半,这妖仙果然爱慕聂聆。
远处飞来的狐狸阿宁远远瞧见悬池搂着聂聆不放,顿时满脸幽怨。自家主子知道美人过来了,为了相见,竟在大战之时抛下自己直接跑了,仙子真是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还未收回神念的悬池将众人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她很想大喊出来,可全身上下,只有半个脑子还听自己使唤。
见张延完好无恙,悬池听了自己的呼喊后也将张延带了回来,聂聆也不想责怪悬池了。她此时只想从悬池的怀抱里出来,却怎么也挣脱不开。看着正努力盯向自己的悬池,聂聆无奈的叹了口气,用嘴唇轻轻在丹炉仙子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算了算了,不生你气了,多大个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撒娇!是不是刚刚被人打疼了?”
悬池的脸渐渐涨红,她瞪大着眼睛,推开了聂聆,将脸转到一边去。
憋了半天的丹炉仙子吐出一口火来,汹涌的丹火将路旁的一大片林子烧为白地。这口火吐完,悬池终于彻底沦陷,最后一丝抗拒也被额头留存的温热冲散。悬池突然就接受了事实,不再试图反抗,她甚至觉得,这认主之事是理所应当的。
“这便是认主吗?本仙子竟被认主……”
悬池心中委屈,可连这委屈的感觉也渐渐消失了。
……
得知峦蚺君被狐狸用剑丸斩了肉身,悬池并不惊讶。她打出火来,本来就下了死手,想要直接炼化蚺龙。反正有小飞剑撑腰,也不怕峦蚺君的兄弟们报复。至于应龙王,这老长虫四处留种,龙子众多,自己扯着金池仙君的大旗,他也不至于为了一条元婴期的杂血子嗣与自己死磕。
一众人坐在悬池的丹炉上,朝着聂聆的书孰飞去。狐狸赌气,不肯让悬池骑着。聂聆二人的那匹马连着跑了数十里,又受了丹火的惊吓,瘫倒在地,起不来身。于是悬池只得用丹炉将众人托了回去。
一路上,在聂聆的盘问下,认了主的悬池没法隐瞒,知无不言。抓走张延,不怀好意是真,主动挑事,与人比斗是真。林霰在旁边暗暗咋舌,心道自家姐姐果然有些手腕,不管是当年的张宪大人还是如今的妖仙,都被吃的死死的。聂聆倒是诧异于悬池何时变得这么好商量了,问什么说什么。她也知道进退,知道悬池性子急躁,最厌烦有人缠问,自己便没有继续纠缠于这个话题。
悬池心中庆幸,聂聆还不知道丹炉认主之事,丹炉仙子心中打定了主意,此事能瞒一天便瞒一天,最好能瞒一辈子,不然自己迟早要受聂聆的辖制。悬池到底是想的太简单了些,她还不知道认主之后,自己迟早会把聂聆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自己也迟早会亲自将无形的枷锁戴到自己的脖颈上。
见阿宁搭耸着耳朵,暗搓搓的盘在一旁,悬池生起一股无名火,上前给了狐狸一脚。
“嗷,仙子!你就会欺负我!刚刚还抛下我跑了!要不是池剑公子的剑丸,我就要命丧龙口了!”
悬池被说的心虚:“此事……非我本意,这几粒化婴丹你拿着吧,算是委屈你了。”
狐狸接过丹药,嘟囔着浪费了一枚剑丸云云,悬池又允诺叫小飞剑再送一瓶剑丸给她,狐狸这才满意。
众人回到端县悬池山旁的书孰时,明月高挂,夜已过半。在聂聆的招呼下,悬池与张延澄清了误会。所谓杀人放火不过是气话,赖道长非是身死而是尸解,悬池与池剑也不是什么妖仙,反而是真正的仙人。至于自家被打伤的婢子,悬池随手扔了一粒创愈丹,算是给了张延一个交代。
宅院之事张延倒是没怎么在意。悬池主仆一口咬定是付了钱的,就由她们去吧。反正这宅院本来就是要送给聂聆的,给这位仙人住着,也算是合情合理。
在保证绝不会伤害聂聆身边之人后,悬池告辞而去,匆匆忙忙的飞回别院。阿宁亲自去张府送丹药,张延则留下林霰,独自一人骑马赶去城东。
当张捕头从一众小捕快背后出现时,这帮兄弟伙着实被吓了一跳。先前众人眼见一只大狐狸腾空而起,将张延抓着一并飞走了,刚刚宅院里又有遁光一闪而逝,再过一会儿,自家的捕头大人竟然骑着马从背后出现,实在令人费解。张延也没有过多解释,只说宅中非是妖物,而是仙人,两位道长冲撞仙人,被仙人略施小惩,送往他处。众人对仙人手段啧啧称奇。
张延环顾了一圈,猛的一拍脑袋。
“徐大牛呢?”
“捕头,徐大牛出城找老爷报信去了!”
“走了多久?”
“备的匹快马,走了两个时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