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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聂聆的打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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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霰送张延回府后,便被张延支走了。张延叫她去看看聂聆。聂聆毕竟是姑娘家,若叶馨斋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还需要林霰代为照顾一下。
待林霰出了门,张延起身,直接走去了张宪的书房。
“大人。”
“延儿回来了?”
张延将方才与林霰二人的所见所闻及仵作老胡的判断逐一说了出来,当张延说出“此案或许非人所为”时,张宪没有表现的太过惊讶,只是皱了皱眉,重重的呼出一口气来。
“若查不出个究竟,此案该如何结?”
“我未及细想,或许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由你和林霰继续追查下去,直到水落石出为止。二是拿柯大顶罪,现下叶伟光生死不知,不如将其归为同谋逃犯,一并判了,张榜缉人。”
“第二条说不通,叶伟光没办法也没理由去盗掘坟茔。”
“这我不管,你给我做出证据来。过些日子我就要去州府了,两案未结,这叫我如何交待?哦,对了,不如将此案归为妖物作祟,求请高人做法,收服妖孽,以安民心。这样可行?”
张延心中暗骂了一声。他那时留了个心眼,匿下叶三的扳指,正是想到张宪会将麻烦抛给自己。要想甩锅结案,必须将叶三失踪做实,不然柯大身在牢中,若无同犯,戮尸的案子便难以圆说。
“不如这样。此案我与林霰仍追查下去,府里这边也去请来高人做法,若有妖物,捉了最好。实在不成,再拿柯大二人顶罪不迟。另外得再增派些人手,宵禁时沿街巡逻,以防凶犯逞凶。”
张宪也觉得此举可行,道:“可以,不过要快,最好在这两日办妥。”
他招来张叔,施了不少银两,差他去请高人,和尚道士不论,能降妖除魔即可。
张延起身告辞,回房后,也没顾上洗漱,歪扭扭地倒头躺靠下来,他累的狠了,刚触到床就睡了过去。
另一边,林霰晃晃悠悠的去了叶馨斋,一路上有些心不在焉。自她入府当差后,小案大案,林林总总已查过十数起了。命案也有,却从没遇到过这么诡异、毫无头绪的案子。
或许真如老胡所说?
叶馨斋的小伙计见门帘被掀,以为是来了客人,正欲起身去迎,见迈过门槛的是一只皂靴,又听见佩刀的叮咣声,知是衙门来人的。于是他又无精打采的坐了下去。
见没人招待自己,林霰也没什么意见,她自顾自的倒了杯茶,随手从铺面上抓了个桂花酥饼。
“叶定成不在?”
“少东这两日还在寻人,没空打理生意。”
听到叶定成不在,林霰悄悄松了口气。林霰自觉藏不住秘密,自己知道了那个扳指的事,又不能告诉他,若真照了面,难免会觉得不自在。又想到叶定成还在四处奔走,找寻叶三下落,林霰也不由得有些同情他了。
“林捕快,可是来找聂姑娘的?”
林霰咽下嘴里的酥饼,擦了擦嘴角碎屑,嗯了一声,朝楼上走去:“我自己上去就好了,若少东回来,替我打个招呼。”
小伙计点了点头,又像是想起来什么,赶紧叫住林霰。
“林捕快,聂姑娘刚刚出门了。”
“出门了?去那里?”
“小的没细问,说是闷得慌,要去河边散散心。”
“散心?她有说几时回来吗?”
“没说,应该晚饭前就回来了吧。”
林霰皱了皱眉头,问清伙计后便折身出门。按理说,延哥要聂聆暂住在叶馨斋里,又不是要囚禁她,若是出门散散心,也是人家的自由。但她转念想起张延在宅子里所说的“寻死”,不免又有些担心,于是她赶忙出门去找聂聆。
林霰越走越快,到了后面几乎小跑起来。此时,白玉宁为悬池撑伞遮阳,一仙一狐如同主仆般,在熙熙攘攘的街上逛着,这对儿主仆衣着贵气,一人着藕色缎袄,一人穿金底银纹的道袍。两人一个浓妆艳抹,艳丽妩媚;一个未施粉黛,却清丽出尘,引得路人频频回顾,议论纷纷。
林霰与二人擦肩而过时,不小心踩到了白玉宁脚上,因急着赶路,林霰只匆匆道了声歉,未曾细看二人眉目。
“无妨。”心情不错的悬池代狐狸回道。
见林霰已走远了,阿宁狠狠瞪了林霰的背影一眼,直向悬池抱怨。悬池摸了摸狐狸的脑袋,权当安慰。
下午的太阳毒辣,隐隐能看见蒸腾起来的热气。悬池比白玉宁高了不少,狐狸伞举的别扭,伞沿在悬池眼前晃来晃去。悬池在伞沿下不经意间瞥见了一个牌匾,这让她的脚步稍微顿了顿。
悬池对附近的铺面上下打量了一番,转身指了指其中一间,向狐狸吩咐:“白小宁。”
“卖酥饼子的?仙子不是辟谷吗?”
“我此刻想吃了,去买些来。”
“哦好,仙子要吃什么口味的?”
“都尝尝。”
阿宁点头,将伞递给悬池,朝店里走去。悬池盯着牌匾上的叶馨斋三个大字,悄悄叹了口气。
见有客人上门,叶馨斋内的小伙计立刻两眼放光,赶忙引了座位,上了茶水,一脸殷勤地问道:“这位姑娘吃点什么?酥饼子刚出炉,正脆着呢。”
阿宁指了指铺面上的酥饼子,示意小伙计,挨样装,每样都要。
不一会儿,小伙计用油纸包好了三大提酥饼子,摆到阿宁面前。阿宁抱起酥饼子,起身付钱。她伸手在小竹篮里掏了掏,却掏了个空。
她想起里,自己早上出门只带了两根金条,尽数付给了那个宅院主人,此时她已是身无分文了。
狐狸对小伙计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在他耳边轻身说道:“小弟,姐姐我忘带银两,这钱先欠下如何,过几日若我想起了,我会来还你的。”
小伙计脑中一时眩晕,如被迷了神魂般,木讷的应下:“好,好,好呀,好吃再来,再来……”
“再来什么呢?刚刚来客人了?”
后厨里,另一个伙计探出头来,问向前面的小伙计。小伙计如被惊醒般,茫然的四下看了看。店内除了他自己,哪还有第二个人?
……
其实聂聆这几天平静了不少。刚开始她还是觉得难过的要命,又有些迷茫,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该如何是好。当时自己在悬池山里还对张宪说过,若张宪负她,她便去死。可是自从在那金池里泡过,如今自己似乎连死都死不成了,她下山时试过跳崖,在叶馨斋里偷偷服过鼠药,几番折腾,全然无恙。
她越想越是悲愤,觉得自己实在是命苦。家中清贫,爹爹又老去了,若有一天……哎,林霰为府里做事,正经的衙门官差,起码是吃着官饭的。自己除了脸蛋好看些,还有什么呢?没有一技傍身,养活自己都成了难题。毕竟回到家后,吃穿用度都要花钱。她肯定不会靠张宪过活,也没有嫁人的想法,那自己还能做些什么呢?想到此事,聂聆就觉得烦躁不已。
若不回家?不回家又能去哪?叶馨斋毕竟不能常住,她总要想办法生活的。于是这又变成了车轱辘问题。
她不甘心,细数了自己的长处:做饭还可以,家务活也很利索,擅长陪小孩玩,嗯,没了。
心中烦闷的聂聆重重的叹了口气,一脚将路边的葫芦踢进河里后,她抱膝坐在岸堤上,盯着河面呆看着。
葫芦入水,发出轻微的噗通声响,水面波纹荡漾了几个来回,渐渐又平复了。河水徐徐,和缓又坚定不移的向前流着,推着葫芦,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林霰远远地看见了聂聆,心中安定了不少。她把贴着河沿漂着的葫芦一把捞起,走到聂聆身边,坐了下去。
“我就是散散心。”
聂聆提前向林霰解释道。
林霰没搭话,坐在聂聆身旁,朝聂聆贴了过去。聂聆嫌挤,朝一旁挪了挪。林霰像块儿小膏药一样紧紧贴着聂聆不放,最后干脆就势靠进了聂聆怀里,还使劲的拱了拱。
“哎,好热的,你干嘛呀!”
“我也散散心,散散心!”
“你有什么好散心的,你找你的延哥去嘛……哎你还拱,挺大个姑娘了,害不害臊!”
林霰搂住聂聆的腰,把脸贴在聂聆的胸口,使劲吸了吸鼻子:“聆儿姐姐,愁什么呢?苦着个脸。”
“没愁什么,快松开,真的好热!”
林霰撒开聂聆,整了整衣衫。
“聆儿姐姐,这两日在叶馨斋内住的如何?缺什么少什么就跟我说,妹妹买给你就是。”
聂聆摇了摇头,回道:“你别破费了,我这儿什么都有的,什么也不缺。”
“那就是呆得闷了。姐姐想看戏、听曲儿?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城东还会摆夜市呢!”
“这么快就中秋了呀。”
“可不,府里还发月饼吃呢,延哥和聂伯都爱吃五仁馅的,多难吃呀,聆儿姐姐,你爱吃什么馅的?”
“……”
林霰尴尬的挠了挠头道:“那我叫延哥多拿几个五仁馅的。聆儿姐姐,中秋节了,要不,跟我回家吧!”
聂聆沉默了一下,林霰见聂聆不答,在一旁一直鼓动,中秋可是团圆节,月饼可好吃啦!到时候过节,叶馨斋的伙计放了假,你一个人孤零零的,给叶馨斋看房子呀!
聂聆耐不住林霰叨咕,加上确实有些想家了,于是她松了口,姑且答应了下来。
先回家吧,总不能一辈子不回家吧?聂聆如此安慰自己。
“那就说定了,过节那天我来接你。延哥要晚些才能从府里出来,到时叫他直接去书塾。”
聂聆稍稍惊讶:“张延也去的?他不回家过节吗?”
“对呀,自从大人纳妾后,每年过节他都来书塾陪我和聂伯!”
聂聆叹了口气,抱住林霰的小脑袋,轻轻揉了几下。她觉得,自己要赶紧找一份营生才行。
“林霰,你觉得,我支一个早点摊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