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聂卫花开春夏》我真的想不出笔名

6、第 6 章

　　现代设定，二人之前有情感经历，洁癖党勿入。

　　2020年1月4日，上午10点。

　　好容易等来了周末，按说应该在家里和老情人耳鬓厮磨，抑或是好好补觉。但是这两件事卫庄都没有做，他现在正在A城得郊外，一座乡村教堂的门口，迎着冷风，望着冬日里萧瑟的麦田，独自抽烟。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许就未见的人，于是决定去看看他。而盖聂原本要去医院照顾卧病在床的母亲，可是却不知为什么改了主意，决定和卫庄一起去看看那位故人。灵山在城外很远的地方，一路上都是村庄和萧瑟的田野，可就在这一片凄凉的景象中，盖聂却看见了一座教堂，兴许是被触动了吧，他想下车去看看。

　　和盖聂不同，他其实很不喜欢教堂。之前在英国的时候，无论在城市还是乡村，当地最宏伟的建筑一定就是教堂，远远的望过去，想忽略都忽略不了。虽说和其他留学生一样，出于猎奇参观了不少，可是说到底卫庄心里是不喜欢的那个地方的。而这不喜欢的原因，一部分是从小接受的“社会主义无神论”教育在作祟，另一部分，是因为在卫庄内心深处，他总是认为只有懦弱的人才会求助于宗教，就像是他的母亲。和卫庄相反，卫庄的前妻，却很喜欢教堂，喜欢到每周的礼拜绝对不会错过，喜欢到各个版本的圣经看了又看，喜欢到连婚礼都想在教堂举行——不过卫庄心里清楚，前妻与其说是喜欢教堂，不如说是喜欢她在教会的那帮朋友罢了，毕竟前妻是个爱热闹的，而英国又太过冷清。

　　师哥是什么时候开始信教的？卫庄不禁思索。他只是模模糊糊的记得，在出国前，盖聂和所有接受“社会主义无神论”教育长大的人一样，对宗教毫无兴趣，只不过不像他一样反感罢了。难不成是因为澳洲羊多人少？可是师哥不是前妻，并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还是因为前路迷茫？先不说盖聂这么多年事业上都是一帆风顺，就算有什么困难，也不应该像他死去的母亲一般，求助于虚无缥缈的上帝。更何况，像他们这种人，按照教会的说法嘛……也许自己一辈子都不会理解那些教徒的想法，但是这样不妨碍他为了盖聂，站在冷风中，抽完这一支烟。

　　果然，不出卫庄所料，盖聂在教堂里没带多久就出来了。卫庄示意盖聂上车，还问到，教堂怎么样？

　　“就那样，”盖聂说到，“乡下地方，信教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功利。”在盖聂和卫庄成长的年代，H省的农村和中国其他地方一样，遍布着破旧的神龛——那是一种颇为原始的宗教信仰，而近几年，也不知为何，基督教开始在H省的农村蔓延，许多原本是麦田的地方变成了高大的教堂，远远望去格外瞩目。

　　卫庄笑了一声，“那你还去？”

　　“有些事情，说出来可能会好过些，无论是对上帝还是对人，”盖聂点了一支烟，摇下车窗，“而且端木医生是信教的，我答应了她要去教堂受洗，婚礼也会在教堂举行。”

　　卫庄听后不悦，说到，“师哥，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废物了，”说完，还挑衅的说，“基督徒？这么看你俩可真是般配。不过，不要忘了，你做的这些事情，可是要下地狱的。”

　　“小庄，”盖聂有些生气了，“不许开别人宗教信仰的玩笑。”

　　“宗教信仰，”卫庄颇为不屑的念叨了一句，“你连辛辛苦苦拿的PR都不要了，回国打拼，就是为了过这样的生活？”

　　“就是为了这样的生活，”盖聂冷冷到，“那你呢？放弃了之前的工作，放弃了经营了十几年的家庭，回到这个地方，又是为了什么？”盖聂反问到，“难道是为了韩非？”

　　听到韩非，卫庄的情绪有些激动，连忙踩了刹车，也多亏这一段路没有什么车流，才没酿成大祸。盖聂见卫庄伏在方向盘上却并未出言安慰，他知道韩非一直是卫庄心中的一块疤。

　　盖聂和卫庄一直提到的韩非，是卫庄高中时同级的同学，卫庄的挚友，两人一文一理，在98届的校友中，也都算是风云人物。话说当年两人结缘也是一段趣事。这韩非出身于A市一个富裕的家庭，父亲韩安是H省有名的富商，家中子女众多，两个哥哥，一个不成器，却也没惹出什么大乱子，另一个，在广州做外贸，也算是当地颇有见识的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小妹，据说很小就出国读书了。这样殷实的家境，在90年代中期的A市可不多见，也算是沾了家里的光吧，韩非每次在学校出现都会引起轰动，从他时髦的打扮，到时兴的电子设备，再到他那一盒盒认不出名字的洋烟和课桌上一摞摞的英文书，对于那个年代中部“小城”的高中生来说，都是一种巨大的冲击。连盖聂第一次使用电脑都不是在学校的机房里，而是托卫庄的福，在韩非家的卧室里。再加上韩非本人生得帅气俊秀，成绩也是名列前茅，又能言善辩，很会做人，在学校里自然是风云人物，喜欢他的女生也不少。不过这些都不是卫庄和韩非交好的理由，他和韩非的相识，其实是一场意外。

　　当时的卫庄才刚上高二，还不认识盖聂。卫庄的母亲是做夜场生意的，收入颇丰，人脉也很广，只可惜文化水平不高，吃了不少亏，所以格外重视卫庄的教育。卫庄也算是争气，虽说从小在夜场长大，打扮的有些流里流气，但却是个不用让人操心的，从小成绩就很好，十分自律，也不像其他孩子一样去混帮派，去做“民生哥哥”、“民生姐姐”，谈吐、素养和其他好人家的孩子没有任何区别。平时也都住在学校，只是周末学校放假，还是要帮忙看着一下自家人的场子。那一天晚上，他照例在母亲的店里帮忙，却看见一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对面大寝的韩非。前面有说，这韩非在学校十分有名，但是和卫庄一文一理，而卫庄又不是个爱“攀龙附凤”的，自然没有什么交集。原本以为可能不过是富家子弟，下了晚自习，衣服都没来的换，就来玩了，可是看久了卫庄也觉得有点不对劲。只见韩非在跟卡座上的一个中年男人说着什么，也不下场，那中年男人似乎很不耐烦，完全不搭理韩非，反而是不断地在和坐在他身旁的艳丽女人调情。又是这种老套的故事，卫庄心想，也没打算搭理。可是不知道韩非说了什么，那个中年男人似乎很是激动，竟然当众扇了韩非一巴掌，卫庄见状，本想出面阻止，谁知韩非却背起书包，向门外走去。卫庄见韩非走了，也不知为何，赶忙拿了冰袋，朝门口跑了出去，大喊了一声，“同学！”

　　韩非回过头来，看了卫庄一眼，接过冰袋，说了一声，“谢谢。”他自然认出了卫庄也是一中的学生，还主动提议请卫庄吃饭，作为答谢。这饭不吃还好，一吃，两人就发现，虽然在外人看起来，他们是怎么也扯不到一起，可是一聊才觉得，他们绝对是前世的知己——实在是太合拍了，从爱喝的酒，到爱吃的菜，爱看的电影，爱听的歌，爱玩的游戏，爱看的书，爱看的色情电影的女主角……统统一样。自此之后，两人是越混越熟，一下课就黏在一起，某种意义上，还成了校园里靓丽的一道风景。只是苦了他们当年的年级组长，按她的话来说，是年级两大毒瘤居然混在了一起，搞得学校里人心惶惶。“他们会玩会学是他们的事，那要别的从下面市县里考上来的孩子看到了会怎么想？”一日，盖聂去办公室找老师问题，见那人一边收桌子一边埋怨道。

　　后来，卫庄和韩非上了同一所大学，在英国留学的时候又一起租房子，他们的那段“损友”情就没有断过。只是后来，韩非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年纪轻轻就去世了，而卫庄也从此变得更加沉郁。

　　其实盖聂和韩非并不熟，甚至在韩非生前，他对韩非或多或少是有些不喜欢的，觉得他太轻浮，太油，思想还有些偏激，可是当他从校友口中得知韩非去世的消息时，也很是感慨，即便他当时已经和卫庄分手了，却还是忍不住在想，卫庄要如何面对这一切。直到今天早晨，他听卫庄说要去看韩非，他更加好奇，卫庄这些年都经历什么，毕竟他认识的小庄不是个活在过去的人。

　　卫庄这边刚被盖聂戳了伤疤，心中自然不快，可是终究是自己理亏，也不说什么，打了打方向盘，继续朝灵山的方向开去。

　　“我听说，这么多年都是你在打理他的墓地。”盖聂看了卫庄一眼，说到。

　　“不全是，”卫庄抽出一根烟，用点烟器点燃，说到，“还有紫女帮忙。”

　　“那，他的家人呢？”

　　“除了那一个，有的死了，有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卫庄吐了口烟，说到。

　　“他没有孩子，家人又不管他，哪天你和紫女老了，又或者不在A城了，怎么办？”盖聂问到。

　　“我不知道，”卫庄的眼神有些迷茫，但过了片刻，缓过神来，便笑着说，“师哥，你今天怎么婆婆妈妈的？”

　　盖聂挺卫庄这么一问，笑了一声，“我也不清楚，”说完，看了眼窗外，“兴许是人老了，容易感伤。”

　　卫庄轻哼一声，“我才不信。”

　　盖聂笑了笑，也不做解释，只是掐了烟，转头，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P.S.信教的朋友请勿介意，情节需要，无意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