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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余温,你看着我,没事了啊,没事了。”白遇双手捧着余温的脸,轻声安慰道。

      余温很不喜欢别人碰他,在别人强行触碰他的情况下,他会害怕,恶心,甚至出现难以控制的行为。

      刚刚那人搂抱余温的时,白遇愤怒之余,还有些恐惧,怕余温会不自觉的伤害自己,伤害别人。

      在众人聚成围观前拉着余温快速离开,是对余温的保护。

      白遇见余温僵硬着身体,双手紧握,不知是害怕还是生气,嘴角抽动,白遇心疼不已。

      白遇慢慢拨开余温的手,揉了揉他掐出来的红痕,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然后张开手,抱住他的小余温。

      “别怕,我在这,我们回家好吗?”白遇在余温耳边说道。

      白遇在现实中刚认识余温时,余温很难相处,他花了三个月时间才能同他像普通朋友一样,简单聊聊天,平常一起吃饭,偶尔开开玩笑,相处的还算愉快。

      但余温对别人的触碰还是很抵触,白遇当时并不知道余温曾经患有自闭症,在学校时他的表现很正常,除了不喜欢跟别人说话以外,一切都很正常。

      记得有一次,余温路过台阶,不小心崴了一下,白遇下意识去扶他的手腕,之后余温表现得很焦躁,甚至开始抓挠他的手腕,一道道血痕映在白遇眼前,触目惊心。

      后来余温是怎么接受自己的呢,说来还是余温主动的,但当时白遇并不感到喜悦。

      那时刚班里调了位置没多久,余温跟一个上课总是调皮捣蛋的学生坐在最后一排,但不知怎么回事,那个学生非常反感余温,课间的时候,那人在教室外走廊上大声细数余温的事迹,打老师,污蔑老师性骚扰,考试作弊,偷东西,无论真实与否,只要不齿于人的事,全都按在了余温身上。

      白遇当时恨不得扒了他的皮,没等白遇动手,余温就在后面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力道很轻,却让白遇动不了一丝一毫,余温摇了摇头,示意算了。

      后来白遇找了班主任要求换座位,班主任对学习好还有特殊贡献的学生很宽容,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都会应允,很麻利的就调了座位。

      从那以后,余温再也没抵触过白遇的触碰。

      但白遇是不会说他根本没放过那位同学,他找机会套麻袋,将此人揍了一顿,那人两个星期没来学校。

      愧疚?那是不可能的,如果白遇不知道那人曾在厕所威胁余温脱裤子给他看的话,他可能还会出个医疗费,既如此,白遇几度后悔没将他打残了。

      不过听小道消息说,那人是因为威胁不成,余温拿着拖把甩了他一身的脏水,他才恼羞成怒散播那些谣言的。

      看着余温已经睡熟了,白遇将小竹子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了花架上,鸭崽也快睡着了,白遇一碰它就醒了过来。

      白遇找了点吃的给它,而后用毛巾做了个小窝,放在了自己房间。

      早晨,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余温从睡眠中醒来,仿佛忘了昨晚不愉快的事,没有一丝不适。

      其实昨晚余温有些懵,赵泽华的触碰让余温感到一些反胃,以至于后知后觉才意识到那个温暖是白遇的怀抱。

      那一刻余温忽然想起了他的树,每次靠近它,都会让余温感到回归本源一样,每个毛孔都都在叫嚣着舒适,像是有一层看不见的星光将他们笼罩在一起,沐浴着畅意的生机。

      余温差点以为他回到了东虞村,过后才反应过来那是白遇的拥抱。

      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白遇应该是去学校了,余温刚要去洗漱,发现桌子上有个保温菜罩。

      余温上前拿开一看,一盘鸡蛋煎饺和一碟小菜,旁边一杯牛奶,杯壁还是热的。

      余温放下保温菜罩赶紧去洗漱,跑的太快拖鞋还啪嗒啪嗒的,吵醒了睡回笼觉的鸭崽。

      余温坐在餐桌旁,摇头晃脑的吃着香喷喷的煎饺,鸭崽在一旁焦急的叽叽叫着,余温捂住面前的盘子,小气的道:“给我做的!”

      还重点强调了“我”这个字。

      气的鸭崽骂骂咧咧的满地乱跑。

      上午余温去医院拆了医用吊带,回来的路上去超市买了点菜,顺便给小鸭崽买了几个玩具。

      等中午白遇回来时,就看到桌上摆了两盘家常菜,余温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小鸭子在客厅叼着比它还大的玩具熊要往浴室走,叽叽嘎嘎的叫个不停。

      白遇上前接过余温手里的碗,洗手后坐在桌旁,歪着头,一脸温柔的看着余温。

      “你看我干嘛。”余温见白遇不吃饭也不说话,就直勾勾的看着自己,自己递筷子的手都不自然。

      “没事,你今天去医院了?”白遇拿过余温的碗盛了汤,放在他面前。

      “对,今下午去学校。”再不去参加军训,他的学分就没了。

      已经军训一周了,余温来也跟不上训练进度,只能在场上凑凑人数。

      他们教官还是很不错的,训练强度大,班里女生有时受不了,只要请假,教官都会允许在一边坐着休息,因此好多人都会偷偷懒,甚至半天不在教官也不会多计较,只要在队伍里不拖后腿就行。

      余温只要证明他去过就行了。

      “好,不舒服就先回宿舍呆着。”白遇道。

      饭后,白遇收拾好碗筷后,切碎了点青菜和米粒拌在一起给鸭崽吃,然后又去卫生间把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余温就在白遇后面亦步亦趋的跟着他。

      白遇几次回身都差点撞到余温,白遇无奈的拉着余温坐下,问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看着余温的指甲有点长了,昨天还把自己掐的几道红印,白遇翻出指甲刀,捏着余温的手开始给他剪指甲。

      “没有,我就是想告诉你我心情很好。”余温乖巧的道,“还有,昨天那人叫赵泽华,他说他得了病,他以为我能救他,前天还找过我一次。”

      “没伤着自己吧?”白遇空里抬头看了余温眼道。

      “没有,他觉得我们村里人百病不侵,认为我们有什么秘法,昨晚他好像想咬我的血,真是个怪人。”余温评价道。

      “确实。”白遇点点头,生病不去医院,嗑血也太恐怖了,看武侠中毒了吧,“以后离这种人远一点。”

      狂犬病会传染。

      “嗯!”余温郑重的点了下头。

      白遇剪完一只手开始剪另一只手,剪完后还在自己指肚上左右划了划。

      “我说过没有,我很想念东虞村。”余温出神的看着自己的手。

      白遇揉着余温指尖的手一顿,道:“我知道。”

      “可是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余温眼神一黯。

      什么叫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东虞村不是余温的家乡吗?白遇疑惑。

      余温开了话闸,就干脆将他放假时回家却发现东虞村凭空消失了的事说了出来,包括他的父亲所知道的跟自己的记忆完全不一样,还有所有认识的人都认为他的爷爷早就去世了,可余温每年都会见到爷爷,最离谱的是没有人记得他的家乡,包括他的父亲。

      可前天突然冒出一个人说起东虞村,这让余温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在所有人都不记得的情况下会有个陌生人记得一个与他毫无关系的村子呢。

      余温并不信东虞村是自己捏造的,尽管他的记忆模糊不清,可偶尔也有清晰的瞬间,所以他一直坚信东虞村还在,只不过偷偷藏起来了。

      至于他为什么找不到,余温想也许是时机不到?

      余温有个荒唐的想法,这想法不知是怎么来的,它就是突然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让余温觉得有些不知所措。

      回不去东虞村是给余温的惩罚。

      白遇一手捧着余温的脸,眼神坚定的看着余温,道:“你会找到回去的路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是承诺,也是定心丸,余温就那么笑了,他忽然就放松了下来,仿佛有白遇在,就什么也不用担心了。

      --

      余温轻松度过了接下来的一周,也没再遇到过那个发了疯的表哥。

      白遇却是过得有些疲惫。由于他一睡着就会做噩梦,就干脆少睡一点,白天军训,晚上拿出点时间来学习管理公司业务。

      也是亏的他还年轻,经得起这么造,一周下来也就只有眼睛血丝多了些,脸色倒还看得过去,依旧是小女孩们痴迷颜值的一天。

      今天是正式开始上课的日子,戴禾禾早早的起床去吃了早饭,提前去教室占好了四人的位子,这时才收到李文琦消息。

      李文琦怒骂戴禾禾为什么不叫他起床,他现在穿上衣服脸都没洗就往教室跑,戴禾禾噗的一声笑了。

      戴禾禾:活该!我叫了你八百遍你睡得跟死狗一样一动不动!

      李文琦:放屁,你就是报复我昨晚打游戏血虐你!

      戴禾禾不屑一顾的哼了一声,他那么大度的人,会在乎这点小事?明明是李文琦昨晚不洗澡,脚臭的一批,熏得戴禾禾差点把前天的饭吐出来。

      两人在宿舍群里对骂,白遇顺便问了一下哪个教室。

      白遇和余温两人一进教室,本来没多少人的课堂瞬间安静下来,不管见过两人多少次,他们一起出现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大,教室里唯二的女生一阵吸气,眼看着他俩走向最后一排,坐在了戴禾禾旁边,两位女生瞬间抢坐在了他们前面。

      “班长你这也太明显了吧,刚刚你还离我八百米远。”戴禾禾调侃两位女生道。

      “这视野好。”尹歌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们六点半就起来了,就为了早来碰运气坐在他俩旁边......”

      尹歌尴尬的推了沙莎一把,羞的脸都红了。

      沙莎大大咧咧的一笑,“这有啥不好意思的。”说着就跟戴禾禾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

      尹歌借着沙莎的便利,参与着聊天,时不时偷偷看向旁边的玩手机的余温,眼含羞怯,却又带着些别样的勇敢。

      白遇坐下后眼睛酸的就撑不住了,跟余温说了声上课叫他,就直接趴桌子上睡着了,连班里陆续进来的吵闹都没吵醒他,看来是困得不行,余温还疑惑白遇怎么这么困,是晚上没睡吗?

      上课铃响了,老师也走进了教室,白遇还没有醒来的意思,余温有些不忍心叫他,反正第一节课不会有什么很重要的内容,就让他睡会吧。

      这节课上的是广告摄像,老师确实没讲太细的东西,大体讲了下这学期的教学计划和这门课程的常识,下面就开始讲一些比较入门的基础性的知识。

      余温翻看了书,老师没按照书上的来讲,应该是按照PPT来讲的,余温拿出本子就开始记笔记。

      余温有个不太好的习惯,就是学习的时候喜欢死记硬背,不知道什么是重点,就一股脑的把老师讲的全记下来背下来,虽然高三的时候白遇已经帮他改掉了死记硬背的习惯,但在记笔记的时候还是会习惯性的全抄下来,过后再去筛选重点和非重点。

      大一第一节课就认真记笔记的学生可不多见,老师多看了那位学生几眼,那就让这位同学上来讲一下刚刚讲过去的几个常见的构图吧。

      白遇困到不能思考了,还是挨不住噩梦的侵扰,白遇又做噩梦了,这次做的梦更加的真实,也更加的难受。

      还是那片墓地,这次白遇看清了墓碑上的字,是自己的名字。

      这是什么鬼,不是咒别人出事就是咒自己死,白遇都气笑了。

      白遇坐在自己的墓碑上,看着眼前穿着黑色衣服的亲人们,他们脸上都写满了悲伤,白遇却面无表情的看着人来人往,墓前摆满了鲜花,父母神色显得越发苍白,只有弟弟眼中噙满了泪水,还在倔强的紧闭的双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臭小孩。

      没过多久,所有人都走了,白遇百无聊赖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数着飞过了几只飞鸟。

      没一会,余温出现在了白遇眼前,白遇眼看着余温艰难的缓步向自己走来,他撑不住的身体靠着墓碑缓缓坐下,一向待人冷漠的余温在没人的角落抚摸着白遇的遗像泣不成声,像只没人要的猫,蹭着冰冷的石碑,却没有人抱住他。

      白遇心疼的抚摸着余温的脸,却屡屡透过他的身体,在此刻,他感觉他们像几世的恋人那样,拥有的永远没有爱的多,他想抱住余温,却发现一股力量拉扯着自己离他越来越远,周围变得血红一片,恍惚中看见余温散成光点,消失再也不见。

      白遇突然惊醒,梦中的场景还心有余悸,白遇转头看不见余温,焦急的四处寻找,只见余温从远处向自己走来,白遇自动忽略的周围的一切,然后想也没想就冲上前紧紧的抱住余温。

      他是真实的。

      没有抱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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